21、第十章 孤风霜星惊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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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孤风霜星惊
一
只有经历过沧海才知道人的渺小。只有经历过绝望才体会自由的不易。
窗外早莺此起彼伏地啼叫，烂漫晨曦缓缓爬上秋日的林木，映照在脸庞，睫毛也不由得轻颤。
头沉重的像是有人狠狠用锤子击打过，两侧的的经脉也是一突一突地胀麻，仿佛要将你撕裂开。
“醒了？”他关切地问道。喷薄的红日微微映射在他的面庞，下巴冒着青色的胡茬，棱角分明的脸上也掩饰不住憔悴。
我有些不知所以，不知所云，不知所谓。
“很痛？”他边说着边用手轻轻擦拭我眼角滑落的泪水，彼此之间，难得如此心平气和。
我晕晕乎乎地看着他，一下子目光很清晰，一下子却迷幻而遥远……过去的种种就像倒带，没有叫开始，却一直回播。
“怎么，很痛？还是不能说话？”他满脸急色，脸色蓦地一沉，高声喊道：“耿昇，给我滚进来。”
“王爷，叫属下进来有何吩咐？”
“那个狗屁太医是做什么的？连个伤都治不好，还自称什么妙手回春——沽名钓誉的宵小之徒你也给我带过来，没长眼睛吗？”
皇帝的御用家庭医生，给他说成沽名钓誉！？好，精辟！
我暗自叹口气，仍旧呆呆的愣坐在床上。只有不想，才觉得这头痛好受些。更不能轻举妄动，被包成粽子一样，也不能动。
“王爷恕罪。是属下失职。”耿昇单腿跪在地上，忙道：“不过，王爷，请恕属下愚钝，到底刘姑娘有何不妥，耿昇也好去办——”
界王不耐烦地打断，斩钉截铁地说：“你没看到她现在痴傻了吗？问她话也不会答，肯定是那个庸医办事不力！”
我咬死他。虽然我现在这造型很像木乃伊，虽然我承认刚刚有一会大脑供血不足，有点小小失神，可是，我确定我还是个健康头脑人士，身残脑没残……
我狠狠瞪着他，幻想他已经给我揍的鼻青脸肿。
亦或许是耿昇感受到了我这股强大的灼热的视线，他不自在地抽了抽嘴角，尴尬道：“王爷，要不要给刘姑娘找几个女婢？属下大胆猜想，可能是姑娘家不方便之类的……”
只有那个自大狂妄的人，还是愠怒不已。听了耿昇的话，面露疑色，想了一会反问：“是吗？”
我欲哭无泪，有命活已是不错，还有何奢求？可是，人有三急，也乃人之常情，怎能怪我？我确实忍得好辛苦，都快挨不住了，您们倒是快点啊！
“这个，耿昇以为，姑娘平白遭受此劫，此刻觉得身子有不妥当之处，还是有可能的。”
明白他尽量说的委婉，可还是羞了个大红脸，我偷偷拿眼瞄向界王，他也正不经意的瞥向我，往日凌厉的眼神此刻竟似清泉，潺潺淌进我心田……忽觉心神一荡，我赶紧撇过头，假模假样地观察棉被，发表感慨：“你看，质量多好，花样多好看，有一朵花，两朵花，三朵花……”。
他却没搭理我，转头对耿昇说：“好了，耿昇，你先下去吧。”
“是。”耿昇忙答道，一眨眼便不见，但不忘贴心地把门轻轻阖上。
“你——”
“你——”
异口同声。
“我——”
“我——”
今天真是见鬼了，啥时这么有默契？
他不自在地清清喉咙，微微把脸瞥向一边：“你先说！”
“可不可以——请你出去会，然后帮我找个婢女？”我羞赧地问道，脸颊更是像被火烧火燎，泛着霞艳而炽热的红晕。
“哦——好。那个，你还需要什么？或者你们女人家那些——”他神色尴尬地问道。
我极力憋住笑：“恩，不用了。”
等他一出去，我便立刻放声大笑。敢问，南邺最风流霸道的小王爷，谁看过他这副窘样？
不消一会便有一个模样老实敦厚的小姑娘进来伺候我，总算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要奉劝大家一句，千万别忍，即使被人嘲笑厚脸皮也不要，否则为了面子就是对自己残忍。
至于何事，有点不雅，不提也罢！
这一修养就修养了月余，等到真正可以下床活动时，已是腊月。
期间还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小事，大事，朝野之间的事。
首先是那筱筱和荔芙、彩琴，王爷命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鞭打得奄奄一息后全身涂蜜……下场甚是凄惨。而那筱筱也不知在何处找到容瑶儿赠与我的一块玉佩，临死前呈献给了界王……此举让人不得其解也颇让人费解。
其二，小王爷因为拒婚之事，虽是个人行为，却滋生一系列之事。皇上对这胞弟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得稍罚俸禄命其面壁思过。只是这祁陵和南邺的关系已是势同水火，千钧一发。其实，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拒婚一事也只是导火索，真正的根究除了历史的遗留问题，还有的是人心的好战以及统治阶级追逐权利的野心和内心的不满足。
南邺此时正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仅腹背受敌，更是祸起萧墙。
其三，要说说这祸起萧墙。
大家都知道曹丞相曹瑞芳乃自缢家中，可是，就在前几日，陇西汉煌巩阳所失妇女孩童之事被查得水落石出。原来，此事正是和曹瑞芳有密切关系，可是主犯和其他从犯又是谁呢？他们又有何目的呢？这正是丁奇和左卫尉宋达轩要上报朝廷的。主犯虽未知，但是不代表丁奇和宋达轩此行毫无收获。他们从一仵作口中得知此事的蹊跷，然后顺藤摸瓜，才知道这乃是关于一个长生不老的传说缘起，更牵涉出朝廷举足轻重的官员——左鸿胪左大人和他的结亲亲家赵太尉赵鹏程。其中赵鹏程又被参私自窝藏通敌罪犯，也就是阳洵，两大世家都被抄族。听到这个消息，我更是心急如焚，当场便昏死过去。对我来说，和阳洵在一起已是不可能，可是我希望他好，他能够活着。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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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想到任何的解决办法。
事态持续恶化。
先是最善明哲保身的肥胖子柳大人也被牵连，而一向和左家有恩怨的顾家此刻更是落井下石，再告他们一个私藏巫蛊之罪，巫蛊之术乃是本朝的大忌，事情是有的，物证也齐全。至此，左大人是回天乏术，一定得死。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能咬出多少官员，多少同党，就算不是，那些被咬出来也脱不了干系……一时间朝廷大大小小官员无不人心惶惶，有些狗急跳墙的更是连夜四处奔走，拉关系，这不，连冷清多月的界王府也是一派人声鼎沸……为什么茶楼是最好打听消息的场所？因为人多嘴杂，人是群居的动物，只要有人总免不了要议论。
不过心里也不胜唏嘘，人生转瞬，宦海浮沉就像昙花，顷刻间光耀门楣，顷刻间成丧家之犬。柳胖子这人虽说是爱女色了些，但一向胆小怕事，欺善怕恶。坏事不敢做绝，属于中庸之人。叫他去做这事？借他五百个胆子都不敢，这回连他也被牵涉其中，可见这幕后之人的厉害，而他的目的也绝不仅仅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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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伴随着店小二悠长而连绵的吆喝声，拉开繁华而灿烂的江城生活的序幕……而在这所规模勉强只能算上中等的酒肆，除了讨江湖卖艺的之外，客人也是以贩卖走卒居多。店不算高档，但生意兴隆。据说这也是和老板有关，老板精明能干再加上生的很是憨厚，没事总是乐呵呵……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这竞争激烈的酒肆生意中生存至今的原因之一。
“我说老弟，怎么许多时日不见，瞧着你越发憔悴了？”一个身形瘦小的中年男子诧异地问道。
“咳！一言难尽啊！”那人摇摇头。
“怎么？莫非你也是因为前几日之事？”那瘦小之人先是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下，然后微微低下头，轻声依附他耳边说道。
“知我者莫若兄啊。”那人一口饮尽手中的酒，满脸苦涩地回道。
瘦小之人轻拍了他肩膀一下，安慰地说：“兄弟，想开点。”
“唉！你不知道，这皇上一连下令抓了两大世家，再加上那主谋一日不出，到处都是人心慌慌，官道那边是一个比一个龟缩，到咱们这，更别提了，生意是一日比一日艰难！我还听说那赵家才冤枉，平白无辜受此牵连，还被人挖出来私藏通敌叛国的人的儿子——”
“谁让他们是亲家？”瘦小之人幸灾乐祸，捡了一粒桌上的花生米，边嚼边说：“他们可怜个屁！哪个不是口袋里捞得鼓鼓圆圆的？要我说，最可怜的就是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TMD，本来就只是靠贩卖点东西到祁陵赚点小钱……现如今，战争是一触即发，家里是上有老下有小……”
“兄弟，你也辛苦啊！”那人也搭搭瘦小之人的肩膀：“不过我听说这件事情还是有内幕的……你知道界王吗？”
“当然知道。”瘦小之人似来了兴致，饶有兴趣地问道：“此事怎讲？”
那人打个手势，瘦小之人马上明白过来，只见那人用手指沾着酒水，在桌面轻轻写下几个字，待同伴看明白，便马上拭去。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那人斩钉截铁地回道。
“果真是红颜祸水啊，要我说，女人不就是衣服，穿了就丢，何必为个娘们搞的自己也泥菩萨难保？”
“这你我二人哪能得知？不过听说那小娘们是会法术的——据说当时界王每个月都要犯病，那病犯起来，就是几十个健壮大汉都制止不了，就是那个小娘们……还真神了，只那么一摸，听说小王爷立马上就好了，他们再一看，乖乖，小王爷还和善地对他们笑呢……”
界王凶狠暴躁是出了名，要他凶狠那是家常便饭，要他和善，比登天还难。
“真有这么神？难怪——”瘦小之人附议地说道，不时夸张地瞪大眼睛。
“是不是也动啥歪脑筋了？”
“那是，不动还是男人吗？只是这等美事，我们怕是几辈子想都别想。”
“那是，那是。”
“可是，你又是从何得知的呢？”瘦小之人还是有些疑惑。
那人了然地笑笑：“你忘了我每月都要去给那些府里姑娘送香料吗？”
那瘦小之人恍然大悟地拍拍脑门：“我怎么忘了这茬！”说罢大大咧咧地举起酒杯，豪爽地说道：“咱们哥们今日有缘，定要喝个不醉不归。先干为敬！”
只有邻座一直坐着的人，依旧细细啜着茶水，来酒馆喝茶已算稀罕，更稀罕的是，你单从他的背影看，你会觉得他是读书的秀才，文质彬彬。正面——脸孔处有着数不清的氲淡小疤和红点，更像是得了麻风病之人。就连小二上菜也是离得远远的。
好在他穿的不赖，也吃的讲究，虽只一人，却点了好几个人吃的钱。
“小二哥，麻烦你帮我办件事。”
“这——”店小二本来是稍有抗拒，可是等那男子把钱塞入他手心时，马上眉开眼笑地弓腰点头回道：“好的，好的，客官您放心，不信您去打听打听，教给小的办事，哪个不是竖起大拇指夸赞的？”
“事情很简单，我只要你去带个口信给城东一户卖油的老板，姓钱，就可以。”
“那您是？”店小二有些疑惑，这么简单的小事，干嘛不自己去做？
疤痕男没回答，却说：“你就告诉他，家母病危，姐弟几个都已回去，要他按计划回来。”
这不是小事一桩？
“客官您放心，小的一定给你做好办好。”店小二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悬起的石头顿时落下，拍拍胸脯，爽快地回道。
今天永远都不知道明天的事，就像你永远都不知道人什么时候会老去，不是不老，而是这过程漫长的，仿佛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
但欲望却是无限的。
人与人之间，有的时候只是几句话，却让你看不清也摸不透。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十章 孤风霜星惊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