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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九章 悲秋几多时 (二) ...

  •   一丝微弱的光线朦朦胧胧、忽明忽暗,斜斜映射在嫣红的桃树上,拘搂住他的身形。
      “荼蘼,你可来了。”他缓缓转过身,灿若星辰地望着我,暖暖笑着。
      我不禁热泪盈眶,忙不迭地点头。
      他更是朗如春风,深情款款地看向我,缓缓伸出手。
      我一阵恍惚,不敢眨自己的眼睛,生怕只这么一刻,他便稍纵即逝。
      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怕相信了它,残留的只是无尽的思念。可是,我想他,我爱他,我想抱抱他,哪怕只是这么一刻……
      我泪流满面,微微颤抖地将手覆盖在他的大掌之上,他璀然对我报以一笑……前方却突然出现一阵迷雾,待浮云消散时,突然届王出现在我面前,憔悴神伤地望着我……我只觉心微微刺痛,说不出的滋味。阳洵却忽然脸色一变,冷冷说道:“你这个不贞的女人——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心犹如被刀割开一样,撕心裂肺地疼。
      “洵——洵——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可是他越走越快,无论我怎样追赶,就是追不上他,像是无边无尽的尽头,永远也到不了彼岸。
      突然,届王也出现在我面前,俊魅的脸上泪痣旎艳,他越靠越近,将我逼到仄狭的地方,怒气腾腾地说:“你骗我,你竟敢骗我,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说罢双手使劲掐着我的颈项,我脚顿时腾地一下离开地面,我瞪大双眼,拼命挣脱,却怎么也使不上劲——我绝望地看向他,却发现心还是微微苦涩……
      猛然间突然像是什么东西一把泼到了身上,揉杂在伤口凉风袭来更是刺骨疼痛。我“啊”地一声惊醒,痛楚铺天盖地涌来——
      原来刚刚只是场梦魇。
      原来真的没有尽头。
      “贱人,敢给我装死,快点起来!”筱筱边骂咧边拿脚对着我就是一阵踢打。
      我不语,趴在地上本能地护住头部,弃械投降。
      现在已经是子时,距离我被她抓来这儿,已经五六个钟头。且不想有的没的了,只怕今夜,死都不能死的痛快。
      天色渐凉如水,凄厉的冷风呼啸地刮过破屋的茅檐,吹得桌上的油灯摇曳明灭。
      “水也泼不醒你是吧,你等着——”她慢慢踱着莲步过去,抄起桌上一条细长的软鞭,看向我,阴测测地笑。
      我头皮一紧,这鞭子是典型的手握地方为粗到鞭梢渐细……
      “知道这是什么吗?”她对着我又是一踢,手指向另一边。那是一盆水,在凉月的照射下,泛着清幽的光芒。
      我死咬牙根,勉强地开口说:“当然知道,这盆里要么装的是盐水,要么就只是水”。无论怎样都够呛。
      牵一发而动全身,每说一句,这痛就像钻到心里,让你痛的一阵窒息,然后又是永无休止地尖刀在剜你的肉。
      “没错,是盐水。把鞭子沾下去,这么一抽——啪!啪!一定会特别浓彩重墨,特别好看……”她说着说着,眼睛也开始嗜血,先是神经质地抖了抖身子,故作柔弱地惨叫一声,然后得意洋洋的看向我,哈哈大笑。
      油灯灯芯在黑夜中微微爆开,点点星沫向外散出,稍后又转瞬即逝。她的影子也被拉得忽长忽短,摇曳地倒映在斑驳的墙面,煞是诡异。屋子内一股不知道腐败多久的酸气刺的人更是难以呼吸。
      我承认我没用,尽管脑海里意淫了无数个回答,亦或是运用前世的经验化身神棍,运用些心理战术唬唬她……可是,这样做了又怎样?是否就此摆脱这纠缠,这尔虞我诈,这一切一切的阴谋和利用?如果活着只能做傀儡,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失败。没有存在感,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人在乎我。
      心下越想越是绝望,不禁双目一闭:“你打吧。就像你说的,没有人会来救我,我也不指望有谁可以救我。就让我死了算了。”
      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像重新认识般地打量着我,神色迷惑: “你不会是想捣什么鬼吧!”
      我苦笑着,摇摇头:“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觉得如果我的死能够化解你的憎恨,那么也许死了就可以上天堂了吧。”不管她知不知道天堂的意思,这一刻我只想要安宁。
      她微微吃惊地看向我,一阵沉默之后娓娓而道:“当我每天都要蝇营狗苟、阿谀奉承时,你却可以自在地拥有王爷的宠爱。就像现在,你不应该求我的吗?或者哭着喊着要我高抬贵手……”
      我忍不住叹口气,打断她说道:“其实,你比我好。你有疼爱你的亲人,也有喜爱的男子。虽然这爱恋是苦涩的,可每当你回想起来又是甜蜜……”
      她像是在沉思又或者在发呆,过了一会却狞笑着说:“你什么都不懂……小的时候和自己说,只要能过上好日子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所以你选择了王爷?”我试探问道。
      “不错,靠上了他我也会衣食无忧不是吗?何况,他又那么英俊潇洒,简直和画上人一样好看……我还记得他第一次看我时,我的心跳的有多快,脸有多红。可是——他有那么多女人,一个又一个,原来是荔芙,现在又是你——你很该死你知道吗?为了要得到他的注意,我付出了多少努力…他明明最讨厌人家碰他,他也明明最讨厌女子用蔷薇香……可是你全有,你真特别,你特别的让我忍不住嫉妒。明明都是下贱的人,却有云泥之别。我是乞丐,你却是公主。”她声泪俱下,说到最后声带嘶哑却又凄厉。
      人生来就公平吗?有些人天生贵胄,有些人却是低到尘埃……
      我不禁感伤满怀。
      她厌恶地看向我,恶狠狠说道:“你这是什么脸,同情我?还不如求我给你一个痛快!”
      “那我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对她是恨多一点还是同情多一些。
      她叹口气,睨望了我一眼:“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吗?就是你太好骗,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她似若有所思,突然说道:“小的时候看到狼崽,它们虽然凶狠,可是对于同伴却会是围在一起取暖……荔芙和我就是同类,王爷如果爱上她,那么总有一天会爱上我!可是,自从你来了,王爷也不爱去找荔芙了。他以前每个月中总会有大半时辰酗酒,他也不这样了。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没有你什么都不会改变……你得死,你必须得死,只有你死了,王爷才会变回来。就算他变得冷酷,可是他却是大家熟悉的王爷……”
      这是什么理由?难道她天生受虐?我晕!不过根据我个人的理解,这位小姐的表达能力是有点问题的,她无非是想说,你没来之前王爷还会宠幸一下我们,我呢本来长的就有几分姿色,万一王爷哪天醉酒不长眼宠幸了我,我也就此荣华富贵了。看吧,你现在享受的所有一切都应该原本属于我。但是你却抢了我的,所以你得死。
      以上是我一路听下来归纳的结果,不过,我还是想说,要知道你这么“爱”这王爷,妹子我帮你一把不就得了?咱们各取所需嘛!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也是有目地的呢?”我试探地问道。
      她却厉声厉色地说:“你有目地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有你在王爷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哥哥也因为你死的。你是个妖女,你是个丧门星!”
      别看她文化不高,可比读过书的人会抓住重点多了。没错!只要我还活着也许她一辈子都没啥机会,再说万一我要是反咬她一口呢?而且哥哥的仇也算不共戴天。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我只能说,我的死期到了。我紧紧闭上双目,让我一次受个够吧!我也豁出去了,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贱人——”
      她说着便举起鞭子向我抽来,顿时皮开肉绽,血从痕迹中慢慢渗透出来,然后再凝聚成一颗颗,大滴大滴地流出,再混合着盐水……我以为我可以忍受,却发现原来自己的想法是这么幼稚好笑。
      我趴在地上不停地翻转身子,躲避她的鞭打,气息奄奄。
      她看的是哈哈大笑,更觉心满意足,鞭子落得更是密集,下手更是狠辣。
      耶稣也有受难记,可是我既不是耶稣,也不是伟人,我渺小的接近卑微,如果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给予他们苦难的考验才得以修成正果,那么我又算什么?
      “看你还有几条命可以活——”她恶狠狠的对我说道,鞭子偶尔打空落到地上激荡的回声在夜里更是触目惊心。
      窗外寒鸣幽咽,月满如银,树木攀附着清风,随风而起,随风而息。
      意识渐渐凌乱。
      如果可以活着,我想去看看外面,是不是潮起潮落花开花谢,是不是鸟语花香清静无忧……
      寂静中,突然阵阵急行的脚步声划破这夜幕的低垂,接着传来声声排山倒海的行军口令,不消一会便火光冲天,团团火把更是将茅屋围的水泄不通。
      门砰地一声被踹开,筱筱错愕地望着他,身躯像是风中的残叶不住颤抖……
      这一刻是那么地快,快到让人猝不及防,却又那么地漫长,像是亿万斯年。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往日深邃不羁的脸上此刻尽是严肃,紧紧抿着薄唇,像是在压抑什么,眼神灼灼地闪烁细碎的光芒。
      这是梦吗?还是自己的想象?是的话为何在他拥我入怀的时候,感觉这样温暖?我忍不住放声大哭,故作的坚强在见到他的这一刻轰然瓦解,这是一种我自己也不愿正视的感情,模糊的自己也抓不住,以致我们走了许许多多的弯路,才知道心中的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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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间,他像刮起一阵旋风一样挥舞着宽袍,快到让所有人都惊呆,不明所以……只听见破窄的茅屋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屋子里众人面面相觑,空气紧张地仿佛连根针掉落地面的声音都听得见。
      “都给我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界王把脸一沉,满脸愠色说道,接着他轻蔑地瞥向角落早已是呆若木鸡的筱筱,缓慢而冷酷吩咐着: “还有,把她也给我拖下去,给我一直用鞭子抽,不见血不准停,但是记住,不准给我打死。”
      我捂住肿到刺痛的面庞,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呛直涌入心头:女人天生是弱者,可是弱者就应该逆来顺受吗?如果说她们给予我的伤害是肌肤的表皮,他于我而言就像是给了一个残喘的人希望,却又必须得拿自尊交换……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单膝跪站,紧紧捏着我的下巴,双目似在喷火但片刻间又一闪而过,接着缓缓而又沙哑地说:“你真是蠢,愚蠢之极。我没有看过也没有见过,比你更蠢,更笨的女人……”
      他像花尽此刻的气力,紧紧搂抱住我伤痕累累分不清血渍还是污泥的身躯,鲜红的血更是印染在他的锦衣上,扎染出朵朵妖艳的花瓣。
      我微微挣扎抗拒着这拥抱。痛,痛到哪里都痛,他却还是紧紧抱住我。泪大滴大滴地溅落,眼前像是有层层的迷雾,朦胧地照不清前方,也看不见前方。意识也像是风中残烛火——此时此刻,只想好好抓紧这温暖,管他是谁也好,再也不放。
      他温热的唇贴在我的鬓旁,像是在呵护着什么轻声说:“为什么要听信她们的话,要是我晚点,或是不能来——你怎么办?”
      我泪眼朦胧极力想咧开笑容却忍不住痛呻出声,嘴里却无比酸意地说着:“谢谢王爷关心,奴婢何德何能,更何况王爷放着美娇妻于一边,奴婢可是担不起此责——”
      还未等我说完,他便忽然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来回踱步,指着我,呆立一会,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好一会才怒声骂道:“好啊你——好啊你——你可真是太好了!你真以为我吃饱了撑了没事做吗?你以为你是什么?当真以为本王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
      我苦笑着回道:“奴婢不敢,奴婢怎敢?……”
      他怒气更盛,面色更是阴沉,低声咆哮着:“为何你总要考验我的耐心?说了不准再我面前自称奴婢,你——”
      仿佛有什么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来不及深究,我像极一头拉不回的倔驴,忍不住出言讥讽:“不称奴婢,那我该称什么?还是我能称做什么?”
      “你——”他更是被激怒。
      “我根本没希望你来,我也没要你来……还有,就因为你是王爷,你就可以随便打人,然后冠以爱的名义?不错,你是生来就比别人高贵,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以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会这么打你的兄弟姐妹,打你深爱的人吗?”
      “你——”他强压下怒气,本以为是雷霆大怒然后再拖着我出去斩了,可是他却忍下,好一会才淡淡说道:“那你想我怎样?”
      “我——我——”我顿时语塞。
      “说不出来了?那么,让我说,是的,我打你,我打你是让你长点脑子,以后不要这么听信于人。你知不知道,我担心得你,婚也没法结,更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结果来了,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风儿轻吹着他的发梢,摇曳的光芒像蜜一样倾洒在他的身上,他目光无比坚定,却又璀璨地逼人不敢直视,刚才胸口那个勇字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手足无措,笨拙无比却又极力想解释什么,最后只能发出简单的字音:“对——对不起。”
      他突然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我的脸庞,朗目粼粼地望向我,像是一泓幽泉让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坚定而霸道地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我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像要把一辈子的泪都流光?为什么眼泪又酸又涩又甜蜜?
      真是没出息到极点。
      可是,泪还是不停流,直到模糊了双眼,直到他温热的唇轻轻吻去我的泪痕……直到一切的一切都觉得没有此刻重要,可是我的心呢?该何去何从?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九章 悲秋几多时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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