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和鸣》井城絮

1、第 1 章 瑞雪兆丰年

　　岁末年关将至，景贤书院里一阵忙碌。前日夜里北风萧瑟，下了一场鹅毛大雪，直到今日方停了下来。屋顶的瓦片上盖了一层皑皑白雪，院子里的松柏、梅树也被积雪压弯了腰，间或有些嫩绿的针叶、鹅黄的花蕊在一片白茫茫中探出头来。
　　景贤书院是明嘉靖年间郑国名望最高的书院，坐落在何府隔壁，坐北朝南，三进院落。正房为学生上课的教室，东西厢房是给先生们住的，后院倒座房则是学生们的宿舍。原是前任礼部尚书何瑭告老还乡后创办，七年前何瑭病逝，由其子何询接管。凡年满十岁的男童通过考试，合格者方可入学。这么多年来，只有两人例外，一位是八岁入学的郑恭王嫡长子，另一位则是自小就混迹在书院的何府二公子。
　　因着雪势过大，书院已于昨日歇了课。学生们穿着一致的白底蓝边长袍，腰封绣着白色祥云图案。一群人正忙着清扫院中的积雪，收拾行李，陆陆续续向先生辞行。只有一名穿着白色狐裘斗篷的少年在垂花门下堆着雪人。头上扎着两个总角，约摸十二、三岁的样子，圆圆的脸庞稚气未脱，长长的睫毛下是湖水般清澈的眼睛，白皙的鼻头和手指都被冻的通红，嘴里一边喊着“嘶啊，冷死了，冷死了。”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他把两颗黑色小石子和一根胡萝卜按在雪人的头上后，叉腰看了一会，又用手指给它画了一个微笑的弧度，才满意的点点头，搓着冰冷的双手，冲着忙碌的众人喊道：“你们快看，这是我堆的雪人！”
　　“哇，堆得真不错！”“这个雪人好可爱。”大家都很捧场地投来赞许的目光。
　　“嘿嘿.....”少年挠了挠头，羞涩一笑。
　　只有一人没有理睬他，此人正是站在松树下铲着积雪的郑恭王嫡长子，姓朱名载誉，封号端清世子。如墨染的乌发上束着天青色的发带，双眸深邃，表情淡漠，肤白胜雪，身量修长，宽肩窄腰。全身散发的高贵清冷气质，竟和这白雪、松柏如此相配。微风一过，树上的雪花簌簌落下，广袖飘飘，衣裾渺渺，似一副浑然天成的画卷。
　　“端清世子，你看我的雪人呀。”少年邀功似的看向他。
　　“切~”少年翻了一个白眼，在雪人身上写上朱载誉三个大字，背着手得意地离去了。
　　跨过书院大门，来到隔壁何府。开门的小厮连忙恭迎：“少爷，您回来啦。夫人知道少爷今日要去书院铲雪，怕少爷受了风寒，早早就命厨房备下了姜汤，还请少爷回房饮用。”
　　“咦~”少年一想到姜汤，那味道直涌心头，鼻头一皱，面露难色。“姜汤难喝的要死，就赏你了。今日天气正好，我还是出去转转算了。”还没迈进内院，一听说姜汤正等着他呢，立马脚底抹油溜了。
　　这溜之大吉的少年姓何单名一个煦字，正是何府二公子。这也是为什么别的学生都在忙着的时候，他却有闲情逸致堆雪人。
　　何煦来到街上，街上的积雪早已被周边的商户铲除干净，堆在墙角了。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洒了下来，照在屋顶墙角的积雪上，闪着亮晶晶的光芒。照在人身上，温温煦煦的。何煦心情大好，一则是因为天气，二则是他终于放假了。不同于别的学生还要旅途奔波数日方能到家，他可以扎扎实实休息到元宵节后，满打满算一个月的时间。离着过年只剩半个月了，正是各家各户采办对联、窗花、爆竹、干果、蔬菜、猪牛羊肉等一应年节用品的时候，平时鲜少采买的农户，也都簇拥到集市上，所以街上格外热闹。
　　晃晃悠悠大半日过去了，等到快用晚膳时间，何煦方才回家。一进院门，只见前面有个人影。定睛一瞧，“那不是朱载誉吗？咦，他来做什么呀，难道是为了早上不搭理我来道歉的？”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何煦自己否定了。“他不理我还不是常事，从未道过歉。莫不是看到我在雪人上写了他的名字来前兴师问罪？”何煦蹑手蹑脚跟着朱载誉，想一探究竟。
　　朱载誉却不是来找他的，经过回廊，径直来到了何询的书房。“妈呀，此等小事，堂堂郑恭王世子莫不会来父亲这告我状吧！”何煦心虚不已，立刻附在窗框下听了起来，想着要是苗头不对，就立刻逃去祖母那，先分辩原委，寻得庇护，就是父亲也不好责罚他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发文，还望大家多多支持，如果看到，就发个言，让我知道哈，祝中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