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败类》章书远

1、第 1 章

　　“唉！斯文，你去哪啊？酒还没喝完呢！”
　　“少废话！老子去放水！”
　　楚斯文好不容易甩开了一帮灌他酒的狐朋狗友，跌跌撞撞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才来不久，几个死党就对他一顿灌，他现在已经喝了不少，白的啤的统统下肚之后，现在已然醉得不轻。
　　楚斯文一边走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都是些混蛋，欺负老子不会喝酒......嗝！”
　　今天是楚斯文的生日，三十八岁的生日，楚斯文极其反感三十八这个数字，他嫌这个数字晦气。每次走在大街上听到有人骂街，他都觉得是在骂自己，几次忍不住想撸起袖子走上去找人干架。奈何他是个怂货，在清醒的时候他是绝对不敢贸然惹事的。
　　楚斯文本来是不想过这个生日的，怎奈拗不过那些个狐朋狗友，硬是拉着他说要庆祝庆祝......于是，今天晚上他就被拉到了这个酒吧。
　　“三十八岁中年大叔的生日有什么好庆祝的？庆祝个毛啊庆祝！老子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唉！时光一去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嗝！为什么我又想起了那年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啊......”楚斯文去洗手间的路上一会儿用他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嘶吼着不着调的歌词，一会儿又感伤的念着令人蛋疼的诗句。
　　路过的人都以为他疯了，其实不是，他只是喝醉了。
　　酒吧里人声吵吵嚷嚷，乌烟瘴气，他素来就不喜欢如此吵闹的场合，被噪音吵的耳朵呜呜乱响，此时又喝了不少酒，所以在去洗手间的路上撞到了人也浑然不觉。哼哼唧唧地快走到洗手间门口，就要开门进去时，却被人从身后拉住了手臂。
　　“这位先生。”说话的人声音又低沉又有磁性。
　　楚斯文恍恍惚惚听到似乎有人跟他说话，而且声音还充满了雄性荷尔蒙的魅力气息，他不着边际地想，这人如果去当播音员的话也算绰绰有余了。但是，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阻止他去解决生理问题。楚斯文打了一声酒嗝，漫不经心地回过头，他不爽地看着拉住自己手臂的人。
　　对方是个很高的青年，二十五、六的样子，长得还挺英俊。如果是平时的楚斯文，看见这种优质帅哥，早就不要脸的勾搭上去了，但是，他现在喝醉了，而且醉得不轻，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先撞到了人。
　　“干嘛！”楚斯文想甩开对方的紧紧钳住自己手臂的手，奈何对方力气太大，竟一时挣脱不开。
　　对方陈述着事实，道：“这位大叔，你刚才撞到我了。”
　　楚斯文一听对方喊他大叔就立刻炸毛了，他不爽道：“你才大叔！你全家都大叔！你碰瓷的吧？没想到你看起来年纪轻就出来碰瓷，你有想过乡下老妈的感受吗？叔叔我劝你赶紧去警察局自首，不要年纪轻轻就走上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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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凡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一头多的老男人，他觉得今天可能是被人下了降头。早上先是被家里人逼婚，然后又是重要客户忽然毁约，来酒吧喝个闷酒，又被这个醉鬼撞到，现在还要被迫听他说教，他才是受害者吧喂！
　　若是平时，他周凡绝不是如此斤斤计较的人，他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人。但有句话说得好，一根稻草压死一头骆驼，很不幸的，楚斯文就是这根稻草。周凡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诸事不顺，本来已经到了临界点的炸弹，已经成功的被眼前这个老男引爆了，他现在急需发泄一下不爽的心情。
　　周凡钳着楚斯文手臂的手不知不觉加大力气。
　　楚斯文吃痛，叫道：“喂！放开我！”他疼得直抽气，想挣脱开周凡的桎梏，奈何对方却牢牢抓着不放，急得只能大叫，酒都醒了一些。
　　“先道歉。”周凡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没有放手。
　　“啊！疼！你神经病啊！现在是你抓着我不放，我给你道什么歉？！是你该跟我道歉吧？！”楚斯文疼得眼眶都有些红了。
　　周凡眉头微皱，推着楚斯文进了洗手间。
　　“喂！你干什么！”楚斯文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在地板上。
　　没等楚斯文站稳，周凡身高腿长，大步一迈，又将他往前推了一步，“嘭”的一声，楚斯文被他甩在洗手间隔间的门板上，背脊一阵酸痛。“你发什么疯？！”楚斯文疼得龇牙咧嘴。
　　周凡不理他，径直锁了洗手间的门。
　　楚斯文见他锁门，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你，你要杀人灭口吗？你现在放我出去，我就不计较你刚才碰瓷儿的事了......”
　　......

　　周凡走过来，慢慢靠近他，冷笑一声：道：“刚才外面人多，我不好动手，但是现在洗手间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过如果你现在就道歉，我可以考虑放了你。”其实周凡只是想用言语吓唬吓唬这个老男人罢了。
　　“神经病！莫名其妙！”话虽如此，楚斯文却害怕得直打哆嗦，“你，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叫咯！”
　　......
　　也就只有楚斯文，在这种“危急”情况下还能说出这种无聊得网络段子。
　　周凡觉得，他大概是碰见了个刚从医院逃出来的。他此时是有些生气的，秉承着非常时期非常手段的原则，周凡拉着楚斯文来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然后用力地将他的头按了下去。
　　“哇！你干什么！好凉！”楚斯文猝不及防被水一淋，本能的发出尖叫。现在已是深秋，但由于酒吧里空调开得足，人又多，非常闷热，所以他的围巾和外套大衣早在进入酒吧的时候就脱掉了，现在的他只穿着两件不算厚的衣服，白衬衫外面套了一件无袖的马甲毛衣。现在被冷水一淋，他冷得浑身发抖，仅留的醉意也因此消散了。
　　“呜……”楚斯文呜咽一声，在周凡手底下不断挣扎，“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么！放开我！好冷！”
　　听见他的求饶，周凡才放开了他。
　　此时楚斯文的头发已经不是他刚来的时候那样梳得一丝不苟了，现在被冷水打湿，湿淋淋地垂下来，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细框眼镜歪歪斜斜地挂在鼻梁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衬衫领口也被发梢滴下来的水珠沾湿，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周凡见他这副样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但做都做了，说再多也没用。
　　此时楚斯文开口：“对……对不起……”楚斯文牙齿在打颤，两只手臂环抱住瑟瑟发抖的身体，他觉得有点冷，现在他很害怕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青年。觉得他可能不是个碰瓷的，他可能是个杀手。楚斯文刚刚是因为喝了酒，神智不清，借着酒胆才露出了平时欺软怕硬的性子，奈何对方并不吃他这一套。现在楚斯文酒醒了，立刻认怂起来，他哆哆嗦嗦地跟对方道歉。但楚斯文也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德性，有些人表面上明明道着歉，暗地里想的却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还不了解楚斯文的周凡自然不知道他暗地里想的是什么，他低头看向楚斯文，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醉前醉后反差也太大了吧。周凡看着对方此时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再和他多做计较，所以在说了句“没关系”后就离开了洗手间，走之前还脱掉了自己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披在了瑟瑟发抖的楚斯文身上。
　　独留在洗手间的楚斯文双手紧紧捏着对方留下来的西装外套的衣襟处，嘴里银牙几乎咬碎：“此仇不报非君子！啊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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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斯文一声喷嚏，打消了扔掉身上外套的念头，“好冷……”

　　楚斯文从酒吧回来后的第二天，果然不负众望地，感冒了，这可急坏了楚斯文的老妈。
　　楚斯文从小就是家里的独苗苗，所以从小就被楚母老母宠坏了。楚斯文打小身体娇弱，一生起病来没个把月是绝对好不起来的，即便是个小小的感冒，也要在床上躺个五六天才会彻底痊愈。而早就步入中年行列的楚斯文，身体素质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好起来，这次感冒，一如既往得躺了很多天，而今天就是他躺在床上的第五天。
　　“斯文，乖儿子，来，把这碗姜汤喝了，这样才会好的快。”
　　“不喝！”楚斯文却一把打翻楚母递过来的碗。顺便补充一句，楚斯文的脾气就是被自家老母娇惯出来的。
　　“孽障！怎么跟你妈说话的！”坐在一旁的楚父看不下去了，抄起手上的拄杖就要往床上抽去。
　　好在楚母及时拦下了下来，否则这一拐杖下去，楚斯文不死也会半残。
　　“哎哎哎！你干什么？要是把他打坏了，你给我当儿子吗！”
　　而此时的楚斯文看见自家老父发飙也不敢再造次，他缩在被子里，只好怯生生地对楚母说：“姜汤太苦了……加点白糖进去我就喝……”
　　楚母高兴地站起来。“好好好！我到厨房里再盛一碗过来，这回给你加点白糖啊。秀儿！进来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一下！”楚母朝门外喊了一声就出去了。
　　楚父看着缩在被子里的楚斯文，心里气结，个欺软怕硬的东西！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来？活像个讨债鬼。从小被宠的一身臭毛病，脾气差嘴还欠，就知道欺软怕硬……要不是因为自己是学校董事的关系，他能在学校里当上老师？可能早就沦为社会上的渣滓了！唉！楚父转头望着窗外逐渐凋零的景色，陷入了沉思，他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楚母时候，是多么绚烂得美好季节啊，那个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朝夕相处，郎情妾意，天造地设，二人世界……哪知后来生了楚斯文这个儿子以后，每每能被这个孽子气到吐血……
　　楚父转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正在捏着纸巾拼命地擤着鼻涕的不孝子，又是好一阵叹息：“唉！造孽啊！”
　　楚斯文一阵一阵地吸着鼻涕，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老爹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得病情，他还安慰起来：“老头，你叹什么气？我的感冒很快就会好了，不用担心我。”
　　楚父：……
　　鬼才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