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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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们会不会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芷繁从后面环抱住我，倚靠在窗前。外面是一片小麦色的稻田，深蓝色的天空，零星的几点挂着。“你说，他们会不会跑遍所有海滩找我们？”
我把手用力地贴在他的手背上。“也许还会想到夏威夷的海边呢。”芷繁的头埋进了我的肩窝。闷闷的声音从那里传来，“恩。小时候常在他们面前说。”我被他搔地“咯咯”地笑。
现在是在我A城租的房子里，那个宁静的A城乡下。
夜色撩人，谁会相信我们在这里？
“然？”
“恩？”
“我爱你。”
我愣愣地发呆，一双手温柔地揉着我的脸庞，我才反应过来，却也止不了眼泪。他把我抱入了怀。“我怕以后没有机会告诉你了。”我胡乱地点着的头，我都知道，真的，只是这句话等得太久了，太久了。
“这里不会有人找来吗？”芷繁在厨房里披着围裙拿着平底锅似是无意地问。我拿着蔬菜走进厨房，摇头，“我妈知道这里。以前给过她地址。”
芷繁停下手里的动作。“她，她不来这里看看吗？”
我拉开冰箱，拿出两瓶优乳，转身向对芷繁一个安定的笑颜，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破绽。“她也许也想放纵我们一下吧。”
“你……”
“她会想到这里的吧，说了也许只要三天。”
再开门的时候又看到了淳之介抱着个大南瓜，笑嘻嘻地站在门口。我有点意外，不过看到他的样子，总会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总是抱个南瓜过来呀？难道你家是卖南瓜的？”淳之介君就会“咿咿呀呀”叫着，“怎么可能，我家可是栽种花草的，在A城市区开花店的，这可是相差很多的职业。”我记得以前我有时候也会调侃一下，“哪有区别啊，都是种了卖的。”不过今天家里还有芷繁，所以我也只是憋着笑容，其实，这样会很累的，会憋坏的，不是吗？
芷繁的表情有点呆滞，他现在正拿着刚洗好的水果拼盘。看着这个在他眼里可能是很奇怪的男人，然后忘了要问好之类的事。然后我笑着作了个介绍，虽然只是模糊地介绍了芷繁，不过这样我也很满足了。以前是连向别人介绍的机会都没有。
不认生的淳之介君很快就进入状态，东拉西扯地，自个说话也很自在。我悄悄地伸手拉了拉芷繁的衣袖，靠近他耳边，“东西有没有准备好啊？”“恩。早弄好了。”我看到芷繁向我一笑。心里就说不出的开心。只是，我看着越说越兴奋的淳之介君有点烦恼。该怎么委婉地说我们还有事呢？
结果还是芷繁的铁腕作风打住了讲个滔滔不停的淳之介。于是准备了一下午的野餐料理终于带出了门。傍晚的时候，在一片小麦田旁进行晚餐是件很美好的事吧。
结果还是想做点其他的事，虽然那样的事在野外做有点荒诞，不过还是想这样拥有对方。可惜恩恩啊啊的声音还没制出蜜，旁边清脆的狗吠声就压了下来。我推开了压在上面的芷繁，泛着潮红地指着那边的溜达不走的小狗。想到还是此地不宜。结果两个相互对视了下，又笑出了声。
“芷繁，今天怎么这么爱笑啊。”
“你还不也是。”芷繁拉着我的手，手心贴着手心，拿着野餐的餐具回家。
隔天早上，起床拿着水具准备给芷繁昨天心起在后院栽种小花苗。那是棵向日葵。结果走进院子里看到了昨天晚上破坏好事的那只小狗。小狗睁着无辜的大眼，水汪汪的，格外的可怜又可爱。我心疼地抱起小狗，逗弄着它。
“喜欢就留下它吧。”芷繁穿着睡袍抱胸地站在院子里。嘴边挂着笑尾，头发乱飞地趴在头上，竟然有点可爱的神色。我吃吃地笑了，也不忘点头。
如果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永远多好。
我拉着芷繁往沙发上坐，然后笑嘻嘻地从旁边拿出一块画布。“芷繁，不记得这个了吗？”于是我看到了芷繁吃惊的表情，以及一点自己秘密被人发现的羞红之色。我想是不是芷繁会解释一下这张画着我的画像的图的来历，结果没有这些多余的事，芷繁直接把我抱进了怀。我手里还拿着画布，这个拥抱紧得几乎使我连放下画布的空隙都没有。没有什么比行动更能说服人了。
我想我只能用紧紧地回抱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情。
下午，我们还是领着那只可爱的小狗去了兽医门诊。当然还是黑泽一的门诊。
自从上次无意发现黑泽一的秘密后，再次来到这里，反而也没有以前的不爽感觉了。那位无论什么时候都表现得很冷静无事的黑泽一医生，照样双手插着裤口袋站在那里。
我抱着小狗，到他面前。“这次小狗麻烦了。”黑泽一显然有点烦。“你怎么事这样多。”芷繁似乎认出了黑泽一，有点吃惊地说：“你不是外科医生？”我干干地笑着，“他也是兽医。”
整个预防过程中，芷繁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干瘪瘪地站在那里。有时冒出几句“你行吗？”的冒犯话。
黑泽一让我把小狗抱住，拿着针筒打针的时候，似是无意地说：“那位是吻痕的制造者吧。长得不错。”我一慌，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差点害小狗扎第二针。
离开的时候，芷繁还担心地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一个害羞，差点没背过气去。
明天是三天里的最后一天。我抱着枕头等着芷繁从浴室里出来。悄悄地数着小时，心里都会抽痛，一直不想让芷繁发现自己是这么的紧张，紧张着分别的日子到来。
“你…洗好了？”突然出现的芷繁，差点使我的表面崩溃。滴答滴答的水珠滴在手背上，还有点小小的热度。
芷繁摸着我的额头，“你…怎么了？”伸着头把我的手拉进了他的手心。镇定地，好象从一开始就决定的一样。“然，和我一起去回去面对他们。”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也许是希望，当时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想着脱口说“是”，结果没来得及讲出来。不知道是谁拿起了那只从芷繁出来就一直在响的电话。
于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用着足以让两个人都听见。
“你好，是西门亮先生的家属吗？这里是A城医院，西门亮先生出了车祸，……”
冲进医院的急救室旁，看到了满身是血的小亮。我吓地停下了脚步，身边的芷繁冲到了小亮的身边，把他抱起来的时候，我才清醒过来。
小亮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伸手所触的地方都是血，我忍住恶心的感觉以及剧烈的头痛，抓着小亮的肩膀企图使他清醒过来。
“小内，小内，是我不好，真的，我不该那么讲的，你回来，好不好……”小亮挣扎开芷繁的手臂，捂住了脸。
“小亮……”
“这些血是我的该多好，我他妈的就该死。”小亮无任何征兆地滑倒在了地上，慌张地大叫医生的声音也没有小亮轻无飘渺的声音来的沉重。
“小内，我好象可以看到你了。”脸上鲜红的血污把小亮嘴角的笑容慢慢地融化。
小内因从奔驰的车里跳出来，失血过多而死亡。这些是从小亮断断续续的话里得知的。小亮明显受大到了巨大的刺激，整个人都在醒来和晕去的过程中来回。即使睡去了，还在痛苦地低语。抱臂的双手，紧紧地似乎手指都要陷进肉里。直到护士打了针镇定剂才使小亮稍微放松地睡去。从通知小内的家人到这里，他们的痛哭声沉重打击着我的心脏。一个人的死，无论是不是自杀还是意外，带给他人的痛苦是如此的巨大。我第一次认识到，珍爱自己的生命是这么的重要，哪怕自己丝毫不愿意活下去，也没有权利带给爱着我的人任何的痛苦。
我手捂住嘴，想要坚强地忍住泪水。肩膀上一双温暖的手将我环绕。我埋进了芷繁的肩窝里。低低哑哑地抽泣。
“小内，小内，上次看到他还很好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就离开了呢？”
芷繁没有说话，他只是把我更紧地抱住。
生命是何其的脆弱。
等到连夜从京都赶来的小亮父母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我和芷繁告别了小亮的父母，临走的时候，看到沉睡着显得很安详的小亮，很担心醒来后的小亮又要面对现实。
他和小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致使小内跳车？可是即使这么重要的朋友遇到如此大打击，现在我也没办法留下来。因为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家门口，果然不出意外地看到那辆红色跑车。妈妈在那里等我们吧。
就这么握紧，给对方勇气。我镇定地走上去。
“然，”妈妈坚定地看向芷繁，“芷繁,我带回去了。”说完就走向芷繁。芷繁没有放开我的手，我也更用力地拉住芷繁的手。
“阿姨，我会回去的，不过，我会和然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又能怎么样？就算上田家放弃了，芷繁，我们还有你的家人会放弃吗？你们根本不可能的。”
“我以前一直隐忍着对然的爱，现在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这些回国的日子，再见到然还有然知道真相的事，都使我加深了我这样的做的意念。所以，即使你们会反对，也没办法再阻止我们。”
“然，”妈妈焦虑地看着我。“你们不要再像我们那样犯这样错误了。”
“我们没有错。”我第一次顶撞妈妈，但没有任何的后悔情绪。我知道以后的日子不会那么简单地度过。可是，我们都长大了。难道还不能抵御来自家人的压力吗？因为还没有褪去年轻的羽翼，所以才那么骄傲地认为。
一直情绪激烈的我们，没有注意到妈妈的眼光定格在了远方的小路上。
“雅治？”直到妈妈的低语声，才使我们注意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我们看到了在旁边隔着一块稻田的雅治和抱着小狗的黑泽一。
“妈妈……”我慌张地看着妈妈，侧头看到了一脸凝重的芷繁。
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有和妈妈一起回去，我们是坐新干线回C城的。虽然想要芷繁自己告诉我，不过还是没有忍住。
“那个，雅治先生好象你之前就认识了？芷繁。”
他低着头点了下，然后带着点迷茫的眼神看着我。“然，难道一点印象也没有？果然只有看过一次，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吧。”
“什么？”我握紧双手，掩饰自己的紧张。
“他是我们血验结果证明师。之前的那张血验单就是他帮我们验的。”芷繁望着窗外，“既然阿姨都认识他，也许我们小时侯分开的事也是有他的帮忙吧,才会骗过我的爷爷奶奶们。”
我还是没办法像芷繁那样坦然地面对这件事。有时候觉得一个国家真大，想找的人怎么也找不到，有时候又觉得一个国家真小，怎么都会再见到。
回到C城后，芷繁瞒着我去了上田家。我知道后已经没办法说“一起去”之类的话了。坐在一起租的房里。焦躁地看着窗外。看着太阳下山，月亮出来。芷繁一直没有回来。我担心地拿起外衣，打开门。结果芷繁就站在门口。
我急得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飞奔出来，我扑进了他的怀抱。
“我…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呢，然，我再也不会放下然一个人离开的。”芷繁把我紧紧地抱进怀抱。还没等进卧室，在客厅的时候已经焦躁地彼此脱去了束缚之物。倒进了沙发里，然后就感受着对方的气息。
这样的需要才可能会产生勇气吧。所以说，芷繁，你是我的勇气。请不要离开我。
又过去了三天，芷繁还是去了公司。我整天捧着报纸仔仔细细地看着招职的版面。我知道芷繁回去公司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妈妈来了两次，在我面前哭了却不止是两次。临走的时候妈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你们也许可以这样得到幸福，可是你们的幸福建筑在多少人的痛苦之上？这样，你也会觉得幸福吗？”
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勇气去思考这些。我努力地克制自己却想妈妈的话。
芷繁的家人只有芷繁的妈妈来看了我。我第一次看到如此高雅的女性哭得如此痛苦。可是我却要命令自己无视这样的女性。芷繁的妈妈只来过一次，虽然我不知道她去过芷繁那里多少次。我不该动摇的，真的。好不容易争取到芷繁的爱，不能因为别人的阻止而动摇。所以，当我冷酷地说着“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的话，自己内心却不忍受着奔腾的悔意。
我一直对自己说，要坚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很久。但是其实并没有很多日子就让我彻底动摇了。
上田绫梦自杀了。
电话摔落，建起的层层高楼一下子瓦解。我趴倒在地上，想痛哭，却发现怎么也流不出泪了。
当你的坚持一旦与生命相对时，那就会变得如此的不堪一击。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