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带一个人回云深不知处，藏起来》梅话三弄

4、第三章 蓝氏三千家规

　　许是想到了母亲的缘故，我原本的怒气当下去了几分，便耐着性子，对魏无羡说道：“你，转身。”

　　“啊，”虽说有些不明就里，魏无羡还是先将手中剩下的那坛子酒护好，听我之言缓缓转身，然后就看见了巨大的训诫石上，密密麻麻刻满了三千多条家规。

　　他有些疑惑，转过头来问我：“这什么？”

　　我正声一字一顿道：“姑苏蓝氏家规。”

　　“这么多啊！”魏无羡显然惊呆了。我接着规劝他：“把酒放下，既是来听学，算算你今晚触犯了多少蓝氏家规？”

　　一席话让魏无羡陷入了沉默，就在我误以为他正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悔悟之时，谁知他却摇摇头：“我说，还好我没生在你们这么刻板可怕的姑苏蓝氏，”接着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酒坛子，眉尾一挑，微微一笑，便再次跃上墙头。

　　“这云深不知处禁酒，那我不进去，坐在这里喝，总不算破禁吧？”说罢，打开那坛天子笑，放在鼻下嗅了一下酒香，便直接仰头喝了起来。

　　我被魏无羡这不按套路出牌的举动弄得有些无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对月豪饮。记忆深处母亲的身影模模糊糊与他的影子重叠起来，我没由来的烦躁，从牙缝挤出四个字：“冥顽不灵。”

　　过了一会，从空中传来魏无羡满足、慵懒的声音：“这各大世家的女修，谁不仰慕大名鼎鼎的蓝二公子啊。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本就恼他，就不觉顺着他的话回了一句。

　　“可惜了，她们不知道，自己钦慕的对象，是一个冷酷无情、不通情理、刻板迂腐之人。”魏无羡停下来，又灌了一口酒，接言道，“不过，没关系，等我回到云梦之后啊，我一定会……”

　　他话才说一半，便再也无法张嘴了——没错，我再次把魏无羡禁言了，不想继续听他胡说八道。能在一天之内被我禁言两次，魏无羡也算是第一人了。当即我说了一个“走”字，就把他押往兄长那里，想直接交给蓝氏家主发落，省得与他多费唇舌。

　　此刻的魏无羡既说不了话，也喝不了酒，只好无奈跟着我走。

　　到了兄长那处，谁知叔父竟还在。只见兄长一面为叔父掌灯，以便他贴近查看我白日里带回的那具尸身，一面严峻说道：“近来，姑苏附近的仙门世家相继来报，有不少修士莫名失踪……我便让忘机下山查探，此人是我们蓝家之前的一个外姓门生。”

　　“白瞳孔，脖颈处有红色的裂痕，这是，”叔父将手伸至尸身的脖颈处查验，顿时脸色骇然，“这是邪术。”

　　我和魏无羡的突然到访，显然打断了叔父和兄长二人处理正事，两人自是不喜。兄长适时扯过一块白布，将尸体掩盖起来。

　　我对兄长、叔父说明了来意。兄长向来懂我，恐怕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不悦，当下就教训魏无羡：“魏公子，这云深不知处可不比你们莲花坞，规矩是多了些。你初来乍到，不知者不怪，不过，也不能因此坏了云深不知处的规矩。这罚还是要罚的，至于怎么罚，”

　　兄长转对我，“忘机，你看着办吧。”

　　我在云深不知处掌罚，自然知道规矩，毫不犹豫应答：“家规，三百遍。”

　　魏无羡一听，顿时脸色大变，直摇头，嘴里支支吾吾想争辩，却因为禁言术的缘故，有口不能言，样子着实好笑。

　　兄长心善，笑言道：“忘机啊，你且先解了魏公子的禁言。”兄长之言我自当要遵从，当下解了魏无羡的禁言，心中却有些不情愿：像魏无羡这种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之人，最好是让他免开尊口。

　　果然，他一开口就是一句：“小古板，”表示对我的强烈不满，接着向兄长告状，“泽芜君，蓝湛说的一点都不准。他这个小古板，能说一个字绝对不会说三个字，我来说！”

　　然后，揣着他的剑，往前几步，直接走到了坐在中央的叔父面前。大大咧咧将剑往案桌上，重重一怼，大声争辩：“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傍晚我们一行人……”

　　叔父显然被这无礼的举动惊到了，不禁眉毛一抽。魏无羡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礼，小心翼翼把剑收了起来，压低声音，把今天之事绘声绘色讲了一遍。

　　听了魏无羡的一通讲述，我才知道，他们之所以会遗失拜帖，只因在彩衣镇遇见了同来云深不知处求学的兰陵金氏一行，双方为了投宿之事还起了争执。

　　兰陵金氏居于金陵台，家徽为金星雪浪牡丹纹，直系子弟在额间点朱砂，寓意“启智明世，朱光耀世”。与我姑苏蓝氏不同，金氏先祖因出身皇族子弟，故而家风奢靡，排场极大，行事嚣张。

　　此次来听学的是兰氏家主金光善的嫡子金子轩，魏无羡无状，此人到了他口中便成了罪魁祸首的“花孔雀”。不过，不得不说，“花孔雀”这个比喻还真是，真是恰当。

　　我这才想起，同样出身世家，云梦江氏的虞夫人同兰陵金氏金夫人是自幼的手帕交。故而在江厌离和金子轩出生不久，两位母亲就做主，为两人定下了娃娃亲。

　　两家即为姻亲，不是应该礼让互帮？为何还会因一点小事起争执呢？我猛地想起，在山门口前，江澄对江厌离说，魏无羡同金子轩手下的女修纠缠不清，心中更加鄙视他：这种浪/荡作派到哪都能惹事，得罪人。

　　魏无羡叽叽喳喳说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将他的天子笑打翻，他没让我赔就不错了，结果我还将他禁言了。我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过既有长辈在前，也用不着我开口分辩。

　　果然，兄长听完魏无羡对我的控诉，说道：“魏公子，不管怎么说，你毕竟触犯了蓝氏家规。再则，江公子和江姑娘也是忘机向我说明了原委，才……”

　　“兄长……”我出言打断了兄长，像魏无羡这种人，有必要让他承情吗？此时，早已过了亥时，我困极了，只想回房睡觉。

　　不过，魏无羡倒是机灵，只字片语就听出重点，欣喜问道：“我师姐他们已经进来了吗？”兄长点点头。

　　他有些意外，向兄长确认：“他，放进来的？”兄长再次点头。魏无羡便立马转对我，向我走了过来，不好意思说道：“看来，你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嘛……”

　　我见魏无羡突然向我靠近示好，抓紧了手中的避尘剑，出于本能往后退了几步。魏无羡见状，有些尴尬：“喂，蓝湛，你不是吧，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兄长自然是看出我的不适，打了一个圆场，结束这场闹剧：“好了，魏公子，既然是误会一场，大家都各自回去歇息吧。”

　　魏无羡也不纠结，待我们准备退出之时，他瞟了眼那具用白布覆盖的尸身，语出惊人问道：“泽芜君，他死了吗？今天下午在山门口之时，他明明还没死，怎么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