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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封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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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来,凤王恢复了他往日冷厉的神情。只不过他没有处理事务,就连他的小跟班鸣钰也清闲了不少。
只见他靠在纪宇殿外的玉石柱旁,把从庖厨里偷来的锦糯鸡藏在怀里,支起膝盖,单手抵住下颌,竖起耳朵听着天奴的闲言碎语。
“听说那个慕闲不学无术,只会给大太子添乱呢。”
鸣钰知道,那个慕闲不学无术,天后的幼弟更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凤族领地横行霸道。
“他哪里有咱们鸣主子半点好。切,纨绔之徒。”天奴语气轻蔑,说完这句话,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奴家听说,七七四十九道天雷送了那个慕闲的半条命呢。”
“不是天族么,也这么怕天雷焚身?”天奴的嗓子本来就尖锐,压低了嗓音也能听出语气里的鄙夷。让人浑身不舒坦。
鸣钰听不下去了,站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目不斜视的从这群天奴身边走过,天奴们连忙闭口不言,躬身给鸣钰行礼。
鸣钰冷声道:“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倘若让我听见有谁在背后乱嚼主子的舌根,下一个在锁龙柱上挨天雷的奴才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等谨遵钰主子的教诲,绝不敢有二心。”天奴们跪下,朝鸣钰行大礼,声音是十二分恭敬。
鸣钰警告道:“知道就好。”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天奴,三步并作两步,朝前走去。
待鸣钰走远,天奴们从地上爬起来,为首的那个天奴朝鸣钰离去的地方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一只身份卑贱的凤凰,要不是凤王能看得上你,你还能在这里教训咱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玩意!”
鸣钰的生母是凤族里的婢女,身份低微。据说某天老凤王喝醉了酒临幸了这个婢女,就有了鸣钰,鸣钰一出生不受人待见,从小受到天奴凌辱。曦辰继位就把鸣钰带在他身边,亲授他修为,鸣钰就成了曦辰身边最得力的干将。
他朝寒旋殿走去。
曦辰斜躺在在殿内的罗汉床上翻阅文书,听到殿外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挥手,把殿内伺候的天奴都打发下去。罗汉床畔,刻有凤族鎏金纹的香炉冒出丝丝缕缕的烟雾,缭绕在殿内。
“鸣钰拜见凤王殿下。”鸣钰抬腿跨进殿内,朝层层帷幕叩头。
“进来吧。”帷幕里面的人下令道。
鸣钰只身进入帷幕里面,凤王半披了一件金云玟团花大氅,乌黑乌黑的发未用发冠束起,随意散在腰间,俊朗的面容看不出喜怒。他把文书放在旁边,“坐吧。”
“谢殿下。”鸣钰规规矩矩的行礼。
曦辰给两人倒了茶,淡淡道:“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想要什么奖赏?”曦辰把茶杯递给他,让后者惊得半天说不出话。他狭长的凤眸扫过鸣钰温和的眉眼,更是让鸣钰直接跪在地上。
“还请殿下明示,臣犯了什么错。”鸣钰心提到了嗓子眼,自己的族兄翻脸比翻书还快得多,稍不合他的心意就是雷霆之怒,自己就是捶楚加身,
“起来吧,你是我凤族未来的少主,动不动跪下,想什么话!”曦辰有点生气,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一两分,他太谨小慎微了,明明自己什么都还没说,他就先跪下。
“谢殿下。”鸣钰虚坐在锦凳三分,手指攥紧茶杯,尽管凤王这样劝慰自己,可他当自己拿凤族少主看待了吗?真是讽刺!脑子里紧张盘算着族兄接下来的话语。抿了一口茶水,胳膊不小心撞到怀里的锦糯鸡,记起了什么,欲要张口,被曦辰打断了他的话:“这一段时间没有回去了吧,这几日没事,回去看看你母亲吧。”
“谢谢兄长。”鸣钰一时哽咽,眼泪浸润了眼眶,呆呆的盯着这个身长玉立的族兄,除了对他的畏惧,蓦然了多了一两丝感激之情。
曦辰问了他这两天的功课,就放他离开。
凤族的封地在三重天的最深处,参天的古木把这片封地装扮成一处世外桃源。
鸣钰驾着云雾,远远地看见凤族领地,不禁催动术法让脚底下的云雾再快一些。他的母亲还在院子里等他呢。他迫不及待的赶往封地,七绕八绕,来到一个小院的门前停下。
他一手提着药材和珍馐,一手推吱嘎作响的门,抬头就看见穿着白素纱的中年妇女坐在小院里筛着草料。
“娘我回来了。”鸣钰脸上难得露出开心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母亲面前,用他白皙清瘦的手握住筛子,抬头看着母亲没有血色的面容,轻声责备道:“娘,您怎么又干粗活?”
鸣钰的母亲长得十分清秀,一脸病意。不过再俊俏的女子也禁不住时间的打磨:数百年的劳累让她额头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皱纹。她看见儿子的手,抬眼看见儿子蹲在地上看着自己,一双灵动的眼睛就盛满了泪花,慈爱的端详着自己有几百年没有见过的儿子,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不知道你要来,什么也没有准备,你在这坐着,娘去给你做饭。”
鸣钰把他母亲手里的家伙什放下,扶她起来,“娘,不用了,孩儿来的时候凤王殿下给孩儿好多好吃的,这些咱俩都吃不完呢。”
她接过儿子手里的东西,理了几下耳鬓的头发丝,往小厨房里走去,还不忘嘱咐道:“你在这里先坐一会,娘一会就来。”
鸣钰乖巧的点点头,坐在小凳子上把母亲手里剩下的活计做完。
七百年前,凤王的一道旨意,让自己和母亲摆脱了为奴为仆的身份,还赐给他们母子一座小院,代价是他必须去凤王身边,由凤王亲自教导。当年走得急,没有看这座小院长得什么样子。
今天仔仔细细的看了小院:东面是一口水井,西面是一捧杂草,似乎和久远前的印象没什么差别,只是母亲,容貌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晚饭,母子俩吃的很安心,鸣钰关心母亲的病,问道:“娘,孩儿走了之后,您的病”
她放下饭碗,点点头。服了药后,苍白的脸色有了血色,朝儿子慈爱的笑道:“凤王殿下给娘每年都送给很多药材,还给娘给了个丫鬟服侍娘呢,娘在这过得很好。”
鸣钰点点头,放下手里的药碗。没有多想,他觉得只要母亲安好,哪怕永生永世被困在鸾翔宫也值得,他只要母亲在这里不受其他族人欺负,就够了。
深夜,鸣钰在睡梦里被惊醒,冷汗湿透了中衣。他不止一次的梦见他杀人的事情。那是在人间的一座客栈。他也是趁那个人在梦里面,一刀毙命,还砍断了他的手脚。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早就忘了,只是惊讶自己杀人的动作居然如此利索,还可以轻轻松松的嫁祸给别人,最后换来了凤王殿下的夸奖:“你这一次用的很不错,想要什么奖赏。”
呵,荒唐。
他走出自己的房间,蹲坐在墙壁边,抬眼看着天空。夜晚的天空群星璀璨,银河更是明亮,若有若无的虫鸣声钻进自己的耳朵,如此的良辰美景啊。
鸣钰抱紧自己的双臂。孤独,弱小又无助。他母亲的房间,早就吹灭了蜡烛已歇息下,想必母亲早就进入梦乡了吧,希望母亲能有个好梦,他心里想道。
鸣钰还没有陪伴母亲多长时间,凤王派天奴请鸣钰重回鸾翔宫。临走前,他的母亲再三嘱托鸣钰说:凤王殿下是他母子俩的救命恩人,一定要尽心尽力为凤王殿下办事,不能惹他不高兴,说着说着还擦了几点眼角的泪花。
鸣钰听的都有点不耐烦,他在凤王身边几百年,怎么会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母亲把凤王看得如此之重,他都好奇凤王究竟许给母亲什么好处了。
她舍不得她的儿子离去,她以前答应了凤王,若想要她儿子活命,就必须把儿子送到凤王身边。
鸣钰不敢让凤王身边的天奴等自己太久,和母亲道完别,和天奴一齐回了鸾翔宫。一路上,天奴对自己比往日殷勤了许多,他同往日一样对天奴礼敬三分,揣着疑问,到了鸾翔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