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鬼》李悟星辰

3、第一次交锋

　　在一众大师诵经声中，清姬晕得彻底。是宋鹿提剑进入她周身的病鬼域。

　　泛黄的记忆画卷不停翻动，回到十年前的某个夜晚。那时候周家的唯一继承人周轻骑还活着，后来他意外溺亡，周氏夫妇才不得不带把爱堆砌在仅剩的女儿上。清姬也从不起眼的小角色摇身一变，成了嚣张跋扈的“二小姐”，吃着哥哥最喜欢的糕点，上着哥哥最向往的洋学堂。

　　为什么病鬼域会停留在这一天？
　　夜晚，两个小孩不知为何在湖边起了争执。哥哥周轻骑发觉今天是怎么也甩不掉这个跟屁虫了，终于不耐烦地驻足：“What's wrong with you?”

　　清姬并不懂英文，可是这问句反而加深了她的求学渴望。她一把扯住哥哥的衣袖，哀求道：“我也想去洋学堂看看……我可以给哥哥背书包，研墨水！”
　　哥哥拍拍肚皮，哼哼道：“在这个家里，你多吃一口饭，我就要少吃一口饭；你多读一天书，我就要少读一天书。傻瓜才答应！”

　　三番四求，对方无动于衷，一个恶劣的想法猛地闪现在清姬的脑中，揪住对方的双手更加用力。
　　“你争我抢是生存本能。哪个女孩儿不会抢最美丽的娃娃，抢最受欢迎的朋友？抢父母亲人的关爱与这些也没什么区别……”清冷湖光中，不知是谁在旁白。
　　尽管幼女力气本该微薄，但她分明感到自己的双手有一股无穷力量，哥哥的身体只是一条缎带，只需轻轻一挥就会飘飘然陷入湖面，永不再起。
　　只需要一挥手……

　　没人看到一股黑雾悄悄萦绕在女孩的指尖，除了宋鹿。
　　宋鹿突然跳出来，将剑背砸在清姬指尖上，瞬间时空停顿，一切争执消散无踪。

　　黑雾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再次见到宋鹿，嘿嘿地笑着：“老朋友？”
　　宋鹿并不领情：“我的意志远在你之上。这个姑娘你最好放手。”

　　黑雾并不气恼，一个滑步溜到宋鹿身边，不怀好意地挪动着：“你何必见义勇为？那个姑娘可是个鲨人凶手，小小年纪，为了几句英文，连骨肉同胞都下得了手……”

　　宋鹿充耳不闻，立刻竖起桃剑将它劈成两半，他修行十余年，如此一月而生的病鬼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可黑雾嘻嘻哈哈地分而又合，恶作剧一般合而又分，空间中到处分布着小黑团，回荡着每一个黑团放浪的笑声：“哈哈，好剑法，可惜这是别人的病鬼域！”

　　宋鹿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他想起他六岁时第一次斩鬼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依靠，他没有父母，只有手中的木剑，只有自己。残忍而无穷无尽的梦里有整日昏睡的优秀学子、跳楼未遂的瘫痪者、未见天日的早夭婴孩……他曾在玉鹿宫听过他们亲友的祈愿。从拿起木剑那时起，他不仅有勇气斩自己的病鬼，更立誓要斩世间的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