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茶话》鱼之木薇

3、缘起碧螺春——你什么都不知道

　　月光透过窗洒进房内，房门被推开。门外鹅黄色的灯光穿过门缝与月光相撞。慌神间，人影越靠越近。
　　林义诚揉了揉眉心，缓缓睁开眼，眼间尽显疲惫。
　　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码头的货出了点问题。本来不是什么要紧事，听说涉及到许家，林义诚还是想着亲自去看看。
　　半夜，林义诚回到家里。一进门，坐在凳子上就睡着了。
　　脚步声开始变得清晰，后又安静下来。
　　林义诚仰靠着凳子，揉着眉心。
　　过了好一会，林义诚坐正身子，看了一眼站在离自己两步以外的人：“有什么事嘛？”
　　“哥。”林义澜规规矩矩站在那里，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低着头。
　　林义澜叫了林义诚一声，也不说话了。
　　林义诚撑着身子站起来，绕到床头打开灯。灯亮起，林义诚看着林义澜脸上挂着泪水，愣住了。
　　“怎么回事？”林义诚心里的火一下子冒出来，说话的语气都变了：“是谁？”
　　林义澜听到后面两个字，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哥，对不起。”
　　“哥，对不起，我找人在舞厅给许玥下药了。”林义澜的头低的更深了，声音也小了下去。
　　房里一瞬间变得安静，林义诚看着林义澜的眼神变得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林义澜听到一声摔门的声音，整个人瘫软下去。
　　林义诚听到那句“我找人在舞厅给许玥下药了”的时候，心揪了一下。他真的好怕她受伤，怕她被人欺负。
　　舞厅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她蠢蠢欲动。准确的说，是对林家和许家蠢蠢欲动。
　　整个上海滩，不知道有多少人站在暗处，想要找个机会把他压垮。就算压不垮，也想看个笑话。
　　他林义诚能混到现在整个地位，人人都得敬称一声城爷。绝对不是靠运气，是绝对的实力。
　　这就是个绝佳的机会，许玥要是被人玷污。那他林义诚就真的成了这上海滩的笑话了。威震四方的城爷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可他怕的不是这些，他怕他的女孩被人欺负。
　　半夜的舞厅，给安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份色彩。静谧的夜晚，在绚丽的灯光下翩翩起舞的许玥，脸微微泛红。
　　许玥穿着一件白色的旗袍，头发挽起，戴着西式的礼帽。
　　她站在舞池中央，跳的入神。连续转过几个圈后，许玥头有点晕。
　　许玥扶着额头晃了晃，想让自己恢复点意识。
　　感觉到头越来越沉的许玥，摇摇晃晃走到昏暗的灯光下。
　　她明显感觉到有人靠近，那个人身上带着难闻的烟味扶住了她的胳膊。
　　她警惕起来，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许玥把胳膊往后抽了抽。那个人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她努力把眼睛挣到最大，想看清眼前的人。没用，眼皮总是往下坠。
　　那人的手开始抚上她的脸，她往后退了一下，想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那个人。
　　手还没碰到那个人，自己就被人拉进了怀里。
　　那个香味她很熟悉，是淡淡的栀子香。
　　闻到这个香味，她想到了林义诚。
　　在听到那个人的一声林大少后，她更加确定了，是他来了。
　　林义诚抬起脚一脚喘过去，那个人跪在地上，开始求饶。
　　她往林义诚怀里蹭了蹭，微微仰头看着他，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
　　“你怎么现在才来？”
　　“嗯？”林义诚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许玥将头低下去，眼里的眼泪溢出来，带着哭腔：“我都要被欺负了。”
　　眼泪一颗颗滴在林义诚的心口，灼得他心疼。
　　林义诚将她横抱起，一旁的吴畏拿出手上的披肩盖在了许玥身上。
　　舞厅的经理听到动静，急匆匆跑过来道歉：“是我们的疏忽，没照顾好少奶奶。”
　　林义诚板着张脸，看了一眼吴畏，抱着许玥出了舞厅。
　　吴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经理：“张经理，知道规矩吧。”
　　“知道知道，以后绝对不会让城爷在上海滩看见他。”
　　“张经理也是聪明人。”吴畏说完就走了。
　　张经理送走吴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人叹了口气：“沾惹谁不好，去沾惹他的女人。”
　　坐在车上的许玥，药效开始发作了。许玥浑身发热，热的烫人。她的手攀上他的脖子，毫无征兆的吻了上去。林义诚身子一僵，脑袋一片空白。她的唇很软又带着烫人的温度，唇齿间缠绕着淡淡的酒香。林义诚望着她闭着的眼睛，差一点就沦陷了。很快，他恢复了理智，拉开她的手，喂了早就备好的药。
　　他的心像针扎在上面一样疼，要是再晚一步，她是不是就会主动攀上别人的脖子吻上去了。他想都不敢想。
　　喂了药的许玥很快安静下来，靠在林义诚怀里睡着了。
　　车开到了林义诚在外面的房子前，林义诚抱着许玥在佣人的注视下进了卧房。
　　林义诚将怀中熟睡的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出了房门。
　　“吴姨，照顾好许小姐，我马上回来。”
　　嘱咐完，林义诚下了楼。自己开着车回到林家老宅。
　　林义诚进门，林义澜站在前厅，
　　林义诚进门就吩咐人收自己的东西。他从林义澜身旁走过，林义澜拉住了他：“林义诚。”
　　林义诚看都没看她，说了一句：“注意你的身份。”
　　林义澜松开手，觉得自己很可笑。
　　“身份，什么身份？林家大小姐？”　说着说着，林义澜笑了起来，笑里参了几分苦涩：“我从来都不想要这个身份。”
　　从她踏进这个家门开始，她就不想要这个身份。什么林家大小姐，林义诚最宠爱的妹妹，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林家女主人的身份，林义诚的夫人。说得再贪心一点，是他林义诚的女人，是他林义诚会护在身后的女人。
　　她想尽办法让许玥出丑，败坏她的名声。这样，林家长辈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会逼着林义诚退婚。
　　可她没想到，林义诚态度坚决。所以她今天以林义诚妹妹的身份约许玥去了舞厅，又安排人在许玥酒里下了药。
　　酒拿过去的时候，许玥盯着那酒杯看了许久，才喝了一小口。许玥放下酒杯，往林义澜站着的角落看了一眼，微笑着走到了舞池中央。
　　林义澜一瞬间慌了，心虚的低下头去喝酒杯里的酒。台上的歌女正忘情的唱着夜来香，歌声悠悠的飘进林义澜的耳朵里。
　　她没心情去欣赏这些，她仰头将整杯酒灌进嘴里，急忙回了林家老宅。在房间的她，坐立难安。走到二楼，在林义诚门前站了许久才推开门进去。
　　她怕了，她怕他要是知道真相后会再也不见她。她想，要是她亲口告诉了林义诚，他是不是会宽容一点。以后回来，还会和她说说话。
　　林义诚侧头看着林义澜，抽出自己的胳膊，
　　拿起旁边的一个白瓷茶杯狠狠的朝地上砸下去。
　　茶杯落在林义澜的脚下碎开，碎片横飞。
　　整个老宅一瞬间安静下来，搬东西的佣人站在原地都不敢动。
　　“林义澜，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林义诚重复这刚才的话，他还在给她退路。
　　林义澜心里十分清楚，却还是逆着他的话。
　　“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这些？”林义澜自嘲，眼泪又落下来：“林义诚，你什么都不知道。”
　　林义诚眼里的怒气散了几分，语气比刚刚柔和了许多，态度还是那样强硬：“林义澜，是你什么都不知道。许玥她是我的命。”
　　是你什么都不知道，许玥是我的命，是我林义城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