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爱情的爱情故事 A Story (Not) About Love》为言

30、第30章

　　丰盛的晚餐过后，我和老爸理所当然地擦擦嘴抬腿走人，颜晏也依旧如她习惯性作风一样贤妻良母地帮老妈收拾碗筷，说真的，颜晏真的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典范。
　　“曾阿姨，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颜晏一边洗着手中油腻的盘子，一边声音温柔的说道。
　　“你问啊。”老妈笑着看向颜晏，满眼的疼爱。
　　“在您看来，爱情，到底是什么？”
　　听了颜晏这样反常又正式的询问，我连忙竖起耳朵，手中却依旧装模作样地玩着手机。
　　老妈显然没有想到颜晏会跟她谈论起这么深刻的话题，微微一愣：“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哦，也没什么，就是江凌恒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玩够了，想停下来了。”
　　老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个江什么？他是……”
　　“是江凌恒，倩兮没跟您聊过么，他是我第一个男朋友，谈了两个月的恋爱之后把我甩了，去美国了，最近才回国。”
　　“哦……”老妈和我一样，都没有料到颜晏会这样直白简洁地不带任何感情地概括她人生中最用力去爱的那几年。
　　“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能跟谁说，所以只好拿来问问您，想听听您的想法。”
　　颜晏这话说得周到而得体，可听在老妈耳中却异常复杂，我知道，她一定又开始怜惜颜晏父母的离世了。
　　“你想听什么呢？”
　　颜晏明显地深吸了一口气，利索地说道：“您觉得我该不该回头？”
　　颜晏问完，我手中的手机啪地一下掉到了地上，屏幕上贴着的钢化玻璃膜一下子摔得粉碎。

　　听了老妈跟颜晏语重心长的经验之谈之后，颜晏匆忙拎着手袋跑了出去，偷听的我则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握拳撑着双颊盯着碎成蜘蛛网的手机屏幕发呆。
　　“怎么了？发什么呆？”
　　“妈，我想跟你讨论一个特别严肃的话题，坐！”我伸出右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再次把手臂撑回腿上。
　　“说吧！”老妈坐了下来，轻轻拍了拍我拱起的后背。
　　“你觉得，我跟卓越，还有戏么？”
　　“怎么突然这么问？”
　　“刚刚不是你跟颜晏说的嘛，爱情不是选择题，也不是判断题，而是一个没有命题却可以给出千百种答案的需要自己来打分的考试。我虽然不知道颜晏最后给出的答案会是什么，但你说的话确实让我想了很多。你说，如果放弃卓越，我是不是可以给出一个分数更高的答案？”
　　老妈皱眉：“我那是说给颜晏听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是说给我的，你给出的回答会不一样？”我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啊，虽然我不知道江凌恒是什么人，但他至少是颜晏这么多年都忘不了的初恋，都说初恋是最纯洁最单纯的感情，所以说，他们之间是有过爱的。当然，我也同样不了解池俊泽，但站在颜晏长辈的立场上，我不希望颜晏跟他有很多牵扯，毕竟，娱乐圈真的是……”
　　“她刚刚指的根本就不是池俊泽！”我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
　　“那她说的是谁？她又交新男朋友了？”
　　“是……”我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喷也喷不出来，“所以，你刚刚是故意引导颜晏拒绝池俊泽才说要给江凌恒机会让她不要太决绝，给对方留有余地的？”
　　“不然呢？”
　　“我……那，那我凭什么就不能放弃卓越给其他追我的人留个余地？我也有很多追求者好不好！”
　　“哼……”老妈嗤笑了出来，“就你，还很多追求者，你说吧，除了程猗、卓越之外，你身边还有异性么？”
　　“我……”
　　“池俊泽不算！”在我被呛得说不出话的情况下，老妈竟然还不忘补刀池俊泽。
　　“妈，你不能对娱乐圈的人有这么大的偏见，我认识不少娱乐圈的人，就颜晏不是也交往过不少娱乐圈一线男星么，不是每个人都像大家口中说的那样的。”
　　“你别给我在这说这些，我告诉你，娱乐圈的就是不行，你看网上一个个，吸毒的，酒驾的，拍视频的，都是什么人啊！秋倩兮，今天我正式警告你，你给我少跟池俊泽他们来往，颜晏要是再跟池俊泽纠缠不清我也得出手干涉，太不像话了！”

　　“你今天是夜班么？”
　　“不是啊，跟朋友吃了个饭，刚回家。”
　　“哦。”颜晏坐在车里，看了看车窗外亮着红色LED灯的急诊二字，低声应道。
　　“你怎么了，颜晏？发生了什么事么？”电话里关切的声音温柔地传来，略带着急。
　　她侧过头发动车子，干脆地回答：“是。”
　　“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急的，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找你聊聊，”颜晏抬脚松开刹车，淡淡补充，“感情问题。”

　　坐在江边的长椅上，颜晏闭着眼睛，尽量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来感受黄浦江冷冷的晚风，耳边回响的却是刚刚在我家老妈那段堪称哲学经典的说服。
　　老妈说，既然已经等了，既然他已经回来了，就不要刻意回避，要给他留有可以转身的余地，不管是转身回头，还是转身离开。
　　老妈还说，爱情可以眼里只有对方，但婚姻不是，婚姻还要考虑到对方的工作、家庭、出身等等等等，如果单单只考虑爱，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的爱情悲剧了。
　　“颜晏！”卓越在颜晏身后低喊她的名字，快步朝坐在椅子上单薄的身影走来。
　　颜晏回过头，看着被江风吹乱了头发的卓越，挑起唇角，无声地朝他温暖一笑。
　　“怎么穿得这么少？”卓越体贴地把特意从家里带来的外套披在了颜晏的肩膀上，“别感冒了。”
　　颜晏顺从地伸手拽了拽厚实的大衣，一股卓越身上总会带着的消毒水的气味瞬间涌入鼻息，味道不浓烈，却呛得颜晏眼眶发酸。这个味道是她噩梦的开始。
　　颜晏维持着这个近似于自虐的动作，低声开口：“你觉得，程猗这人怎么样？”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想听。”颜晏苦中作乐，玩笑道。
　　“真话是——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他很好，成熟、稳重、识大体、有涵养，而且事业有成，至少，我很想成为他那样的人，或者说，我希望五年以后，我能成为一个和他差不多的人。”
　　“嗯。”颜晏不动。
　　“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我是说，站在你的立场上看，他应该也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人。首先，在这个看脸的时代，他挺帅的，气质也不错，应该是难得的霸道总裁和暖男的结合体。其次，相处吧，我虽然不清楚，但看得出来，你似乎还挺依赖他的，他对你也很好，那天在你家喝酒的时候看得出来，每次你输了他给你倒酒的时候都只倒小半杯，结果你还在旁边喊’满上’’满上’，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女孩子要学会享受绅士的照顾。那天晚上你睡了之后，他也是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帮你卸妆帮你摘隐形眼镜，倩兮要帮忙他都没让。”卓越笑了起来，对岸灯火辉煌的江景映在他的眼里，让他的眼睛闪着亮亮的光芒。
　　“嗯。”
　　“当然，如果是说假话的话，我会说，看到你和他在一起那么幸福，我也很替你们感到开心，更庆幸的是他程猗带你挣脱了过去的束缚。”
　　“那江凌恒呢？”
　　“啊？”我知道，卓越此时脑海中一定有一个“打脸”的表情包在乱蹦。
　　“我是说，江凌恒，你觉得他怎么样？还是，真话假话都想听。”颜晏认真解释她的问题。
　　“呃……”卓越揉了揉眉心，刚刚猛夸程猗夸懵了，再说到自己曾经的好哥们兼假想情敌，他真的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的感觉。
　　“说吧，unbiased。”
　　“哎……”卓越一声叹息，“我刚夸完程猗，形容词都用光了！”
　　“都说了，unbiased，用词可重复。”
　　“哎……”卓越不自觉地又叹了口气，“真话是，程猗有的，除了成熟，江凌恒都有，但程猗也有江凌恒没有的东西……”
　　“过去，”颜晏闭上眼睛低声补充道，“和我共同拥有的虽然短暂但却让我执着了这么久的过去。”
　　“嗯。”卓越点头。
　　“假话呢？”
　　“假话是，我觉得你和江凌恒在一起也会一样幸福。”
　　颜晏笑了：“如果江凌恒听到你的话，一定会恨死你的。”
　　“我都说了，我说的是假话。”
　　“哈哈，”颜晏回味了一般他谨慎措辞的“一样幸福”，无声地笑了起来，“最后说说你吧，我只想听真话。”
　　“至于我嘛，看见好朋友这样坐在我旁边，听到她问我这些问题，我很心疼。”
　　“好朋友”一词让颜晏微愣，马上笑着说道：“那看在卓医生这么心疼的份上，颜总决定也给卓医生几个提问的机会。”
　　“那卓医生可不客气了？”卓越也开起了玩笑。
　　“请便。”
　　“说说你的真心吧，是程猗，还是江凌恒？我要听假话。”
　　“嗯……”颜晏想了想，认真地回答，“江凌恒回来了我并不开心。”
　　“我在心里从来没有期待过他会回来。”
　　“这些年来，我交过的所有男朋友都是真的动了心想要天长地久的。”
　　“如果江凌恒回头，我会坚定地拒绝。”
　　卓越抿唇苦笑：“那程猗呢？”
　　颜晏又认真想了想，沉默很久之后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声音响亮：“我对程猗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很爱我。”
　　“他没有像我一样有一个难以忘怀的故人。”
　　“我对他给的关心一点也没有动摇，也一点都不想跟他继续走下去。”
　　卓越刚把颜晏明目张胆的口是心非在心中翻译过来，身边的颜晏就转过头来，红着眼圈看着他：“我没有在怕他跟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