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言若就是阿诺

2、第二回

　　言若清清楚楚看到了圭菻眼神里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惊讶与情意。
　　可惜，他怀里拥着的不是自己，却是刚刚被自己救下的女子。
　　是了，自己此时不是应该还在同那条作恶的蛟缠斗吗？又怎么会顾得上这里。此刻眼前的景象又变成自己同那条恶蛟打斗了，言若这才明白，这是梦。
　　这是封悦卿出现后每晚都来纠缠的梦。
　　明明她只是受了惊，明明她有好几个丫鬟赶来照顾，明明自己几次落于下风负伤累累，他的目光却依旧只紧紧追随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最后自己战胜恶蛟站在他面前等点评、表扬或是指正，他都一直心不在焉，目光紧紧跟随着她。
　　真是一次失败的历练。当时的自己这么想。
　　却没有料到比自己想到的更加糟糕。
　　言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近，情意渐浓；看着自己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甚至相信那段时间频频下山是为了更好的历练的鬼话。
　　言若觉得自己肯定开始冒冷汗了，每次都这样，明明知道是梦，但就是醒不过来。
　　接下来是自己发现了他们的恋情，生气、震惊、愤怒、埋怨、委屈、都大不过那份无能为力。同自己朝夕相处那么久的圭菻，悉心照顾自己那么久的圭菻，博学多识的圭菻，温润明理的圭菻，……自己深爱的圭菻，就那么简单成为别人的，封悦卿的圭菻。
　　他为了她，冒着被天庭发现，身死魄散的危险，犯下了十多条天规。替她退掉早已订好的婚事；替她挡下继母的杀机；为了她扮做凡人，共结连理，告诉她关于自己的一切。
　　言若知道的，和言若不知道的。
　　不是没有想过阻拦，却每每想起那是他深爱的女子就狠不下心，或是使了绊子，却使两人越来越郎情妾意，把圭菻推得更远。
　　那天，明明就要得手了，好不容易下决心除掉她了，却在犹豫里被圭菻抓住。
　　“阿诺，你几时变得如此狠毒！”
　　“我培养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培养出法力高强，心狠手辣的妖物。”
　　“罢了，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妒恨直接冲着我来！”
　　“她只是个凡人！”
　　双眼蓦地睁开，心口的位置还隐隐泛着疼，言若这才确认，自己从梦魇里逃了出来。
　　她只是个凡人。
　　所以，我愿意等。
　　等到你们感情渐淡，等到她寿终正寝，等到你愿意接受自己这个你一手培养的妖物为止。
　　言若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腕，上边戴着圭菻送给自己的礼物，红绳串起的七颗宝石，最小的两颗绿色的是极品灵玉，有圭菻亲手刻进去的防御阵法；粉白色的两颗储物宝石是自己第一次历练成功的礼物；剔透淡黄色的琥珀里有血色桂花，里面的法阵可以随时得知狄榆山附近的情况；对称的是自己醒来后第一个生日圭菻送的玛瑙，上面有圭菻的印记；中间淡蓝色的定钧石里印下的有且只有圭菻的精血。
　　定钧石，形如宝石，剔透明媚。以精血施印，可以知道此石的方位，可以印多人精血。
　　舍不得摘下这条手链，也摘不下这条手链。
　　他明知道自己看到这条手链就会想起他，却不知道施了什么法，就是摘不下来，法力也好，蛮力也好。
　　罢了，罢了。
　　既然是自己看不破，既然是自己要等，又何必如此。
　　言若稳了稳心神，坐在客栈的窗户上梳理起了近期的事儿来。毕竟答应了他要当狄榆山的代理山神，不作出点成绩来如何得来他的赞扬。
　　狄榆山西至青州，东达东海，南北跨度倒是窄了些，但也连着好几个州府。不敢说是世上最大的山脉，却也逃不出前五，因此作为代理山神的言若，也没得着几分清闲。
　　前几日本来准备找找在封悦卿身上留有味道之人，却寻到一个林府的小厮身上，也不是那小厮的味道，调查了一番，才知道那林府的大少爷从京城回来了，却又出门游历去了。
　　那味道，当是他的。封悦卿的前未婚夫，林风青。
　　追着那人的味道一直追到青州，却终究是断了。
　　倒是西部两年大旱的原因让自己查到一点苗头出来，圭菻既然说过此事并非天定，那恶蛟也已重伤镇压，不可能再出来祸害，那此番旱灾必定是有东西在捣鬼。
　　只是这丝被自己追查到的法力波动怎么会这么熟悉。明明是没有遇见过的阴冷气息。
　　“艺莜是我族资质最好的了。”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滚开！茴颜，你这魔种！”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凭什么，凭什么我的一切都被你毁掉？”
　　“我只有他。”
　　“这是锁仙链，你带上它，就能在邙山生活啦。”
　　“只有法力，强大的法力才能相信，其他的一切，都是狗屁！”
　　“我是你的母亲，我怎么会不爱你？”
　　“艺莜，过来，妈妈看看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形形色色的对话忽然间灌进言若的脑海里，耳边反而是嗡嗡嗡的轰鸣声。
　　言若使劲摇了摇脑袋，努力把这些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到一边去。八月十四，月亮却红得过分妖异了些，言若向房内扔了些碎银子，轻轻地从三楼的窗台跃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蹦跶了几下，又恢复了那副元气满满的样子。
　　这地方太邪门，还是去找点事儿做比较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