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影逐月》会笑的雪

31、义无反顾的想念

　　墨影在龙宫里闲逛，龙宫里很冷清，没了他，更多的是死一般的沉寂。这里有她和他的记忆，下一刻他仿佛就会出现在她面前。“蠢猪，如果，当初你再求求他，说不定，他就答应了。”可是当时她并没有，她有她的骄傲，而那可恶的梓慕是妖，她是戏子，他是看戏的人。他想看，她偏不满足他。那时的他是记忆里的模样。有些痛苦，不去想。却偏偏爱在痛苦的地方游荡。她想起在暮府里每一个和他争吵的日子。这还是枣儿告诉她的，梓慕就是凌月。难怪呢，她就说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相似，其实她心里早有答案，她早就怀疑他了，不是吗？
　　水波粼粼，阳光投射下来，歪歪斜斜的身影在微波里晃动着。熟悉的气息在水波里传到她的鼻翼。直达肺里，全身的每一个细胞。眼帘下一片阴影。她慢慢的睁开眼。
　　“蠢猪！你回来了。”凌月微微一笑，仿佛海水也温暖了。他笑着，多了一份疼惜。
　　泪就那么滚滚而下。她真是蠢猪，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她这蠢猪想着他，却不告诉他。她在想他啊！想着春暖花开。没有他，那样的日子又怎么会到来。这海水比寒冬还刺骨。她想着他时，走的却那么决绝。当时的他很难过吧。
　　“你的蠢猪回来了！”她走上前抱住他，什么也没有。空空的手抱住自己，整个身心被掏空了。她睁开眼，泪流满面。太想他了，想出了幻觉。她苦笑。那石柱上还有隐隐的血迹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你能回来真好。”龙妃挣扎着坐起来，却是徒劳。
　　“你就躺着吧！枣儿都告诉我了。”墨影眼里含着泪，她嗡动的嘴唇发不出一点声音，这就是诅咒，哪怕是死，她也想见他一面。“可是这有什么用，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龙妃却看懂了她的唇语泪水从她苍白的脸上滑下，她抽噎着发不出声音，良久，
　　“他守了我大半辈子，从未想过自己的幸福。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他和自己心爱的人相守一生！墨影，谢谢你。”
　　墨影抬起头，龙妃的身影早已不见。这一切都是幻觉啊，龙妃已经死了，身后有什么熟悉的气息，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啊。她小心翼翼的回头，害怕那一抹气息消失。凌月身后痴痴的望着她。
　　“凌月，是你吗？”泪水再也忍不住悄然落下。
　　“哭什么呢，果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是度过了多少日月更替！”他抱住她自己却哭了，天知道，他多想她，想她原谅他，想她心里有他。现在，他心里有答案了。
　　“你去哪儿了？”她捶他的胸口，张着嘴，比划着问他。她好像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你不想见我，我就走了！”
　　“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我知道你想着我！”
　　“对呀！我想着你怎么骗我的，我可是很记仇的！”她抬起头梨花带雨的脸。
　　“那我可是你夫君！”凌月替她擦干眼泪，“对不起，爱我让你成了哑巴。还真可爱。”
　　“哑巴怎么了，嫌弃我，我可没说嫁给你。”墨影比划着，捶了他一拳。“只是见着你太激动了，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那可由不得你，你白吃白喝我的就要你抵债！”他抱着她穿过长廊，宫里，张灯结彩，宫人们忙近忙出。“墨影，能见你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这一天终于来了。”他的声音绵延悠长。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只会停在有你的地方！”
　　“王爷好！”
　　“我只想做一天的王爷！”
　　“为什么？”
　　“我想做你一辈子的夫君！”
　　“脸皮真厚！”
　　墨影趴在他怀里。温暖的心跳，她静静的听着，那颗心越跳越快，自己的心也剧烈跳动着，最后两颗心一起缓慢的起伏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未干的眼泪像幸福的花儿挂在嘴边。
　　“你笑得像傻子！”
　　“那也是幸福的傻子！”
　　“哼，我可不是傻子，我可记着你在暮府是怎样欺负我的，我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好，日子还长，这账我们可以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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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空中，佳儿和骆华静静的看着他们相似一笑。看着他们远去，她摊开手，掌心殷红一片。
　　“月儿，母妃盼这一天很久了！”她微笑着，缓缓倒下。
　　“佳儿，这是何苦呢？你把墨影身上的禁言咒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我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再受苦了。”佳儿比划着，“当初他父王下这咒时我就该想到的。”
　　“你这又是何苦？”骆华抱紧了她。
　　“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不会嫌弃我不能说话了……”琪蓉笑出了泪，龙宫里寂寞漫长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不会，不会！我在地狱暗无天日的等着你，终于盼来你，只要你在身边就好。”骆华早已泪流满面。“没有谁可以分开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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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月因为没接当年成仙的恩泽被免罪。有一件事他没告诉墨影，他去了哪里。
　　钟塔被撞坏是天大的罪过，就算是神仙也不一定担当得起。结界一旦破坏所有妖都能进入人间，到时人妖两界大乱一发不可收拾。需用犯错者血祭以镇妖灵。墨影伤心之余只想离开，丝毫未考虑后果。
　　在结界破碎的那一刻凌月把她送到人间，用自己的肉身封了钟。她郁郁寡欢，一心想着离开，他本可以早点送她离开的，可又自私的想她留下。就像水波的涟漪，有她的生活才不像死水。他不想死，不想离开她，可是她决定要离开时，他知道他留不一颗绝望的心。
　　他是妖，活了多少日月轮回，寂寞的存在着。那颗心因她而极速跳动。成了虚空，化为尘埃也无妨。阻挡不了她离开的步伐，从此再无人和他争吵，对他娇笑。关心着他，又恨着他的人。广阔的天地只剩寂寞。
　　他在黑夜里，她在阳光下笑容依旧。那笑容如宙斯的火种埋在心里，足矣。
　　她回来了！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她就站在他面前。不像他想的那样，她活的很不开心，憔悴的样子让他心碎。她的手拂过钟，就像拂过他的脸颊，微凉的记忆，思念的气息。他终于等来了她。她说我爱你，恨你，可我的爱更多多得像大海里的水，恨滴在里面变成了爱。
　　他轻轻的拥抱她，害怕她消失似的。如此近的距离她看不见。他用他虚无的心去感受她的心跳，用他的手去拂她眼角的泪，凉凉的透过之间。他不知是他的泪还是她的，滴在钟上，滴在心里。
　　你在的话，就回答我！
　　他想说我在，一直都在，我想站在你身旁陪你到世界的终结。无论多少个轮回，我都在另一头迎接你。目送着她离去，那缓慢消瘦的背影，他多想拥入怀中。
　　她说，钟也会哭啊！你会为我哭吗？那是他的泪。蠢猪。
　　他以为人海茫茫，心里想着她却再也见不到她。月儿来了，她愿顶替他守着这漫漫长路，独自看日升月落。为每一个日月同辉而欣喜，祝福他们短暂的相聚。仙皇帮助造了他的肉身。清新的空气，强有力的心跳。他能真实的感受她的泪，她的笑，她温暖的心跳了。想着，一刻不停马上要见到她了，他笑出了泪。
　　日光爬出了地平线，焦急的，害怕月儿早早离去似的。一个在东方，一个在西方隔着远远的云海相望。光辉柔和的交织着纠缠着。
　　蒋芥哭的泪眼朦胧，他独自伴着青灯古塔守着那口钟。那里有他梦里盼了许久的人。他不想她一个人寂寞。他甘愿抛出自己的心，包裹她的黑夜。两个人孤独还有可以互相取暖啊！长夜漫漫，他甘愿做她的掌灯人。
　　不负今生不负卿。爱的痛彻心扉，只愿与你相斯相守。纵使日月更换，也在风里雨里，白云拂月，晚霞伴着星辰中念你想你，盼你思你。
　　她坐在廊里，风拨乱了她的发，阳光穿过水纹，调皮的在眼帘下撒下密密睑影。能被她想着是多么幸福的事！蠢猪，在想谁呢！泪水从她脸颊滑下，他感受到炙热的温度，像他的心。爱上她只需一瞬，拥抱她是那么漫长。能相依相偎，足矣。
　　他没告诉她，他去了哪里。这是他和瑶月的秘密。她那么受了那么多伤，就让她做一只幸福的蠢猪吧。
　　白头吟镇是许多恩爱情侣聚集的地方。这里灵气逼人，风景如画，适宜游玩，更适宜修炼。渐渐的名气大震。
　　“跑哪去了？”还没等到恩爱白头，她就会被气死。欣雨叹气，造的什么孽。这小子不听话就算了，还不好好修炼，晚上睡觉抱着冰冷的蜥蜴睡觉硌得慌。偏偏还爱缠着她。心冷啊，从内到外凉飕飕的。想想她这么靓丽的人类，生出来的儿子竟然还是随了他爹。
　　这只小□□儿的死妖成了她的孩子，崩溃。
　　“乖乖，出来啊！娘想你呢！”柔声细语的哄了半天。洛星躲着就是不出来。
　　“死小子！马上就冬天了！你不好好修炼，别和我睡！你是要冻死我吧！”欣雨双手叉腰，气愤的离去。“我命苦啊！年纪轻轻生个妖怪！还这样折腾我！”说着还挤出几滴眼泪。
　　“娘，别走嘛！我有努力了！你看！”洛星辰说着，转个圈儿，一个肉嘟嘟的小男孩出现在欣雨面前。
　　“你这小子！”欣雨立刻阴冷冷的大笑，伸手揪住他的领子。“就你这点儿本事能这样多久啊！忘了晚上冻的娘哆嗦！”
　　“娘，别骂弟弟了，要不我陪你睡？”
　　“你们这两个小子，一个热得像火，一个冷得像冰，叫我怎么活！哥哥还好，尤其是你，娘胎里带肚兜的小子！”
　　“哥哥救救我。”洛星辰眼泪汪汪。星月撒娇的搂住欣雨。
　　“娘，你就放了弟弟嘛，晚上孩子给你暖被窝。”
　　“好，我不打你弟弟了。”欣雨一放手，立马又揪住他的耳朵。“你小子，我不打你，我心里就有气。”
　　“娘！你又骗我！下次我一定好好的跟着师父练，这次饶了我嘛。”洛星辰委屈的撅着嘴，欣雨揪着他的耳朵不放，“饶了你？你哪次不是这样说？”
　　“爹，娘又欺负我！”
　　“星儿，你又调皮了！”洛轩不理他，握着欣雨的手，发丝柔软的蹭着他的脸，淡淡清香让他沉醉。
　　“让我来吧！你可不能气着累着，说好的和我百年好合，可不够啊！”欣雨被他一说，整个人都酥了。他成功的解救了洛星被揪得通红的耳朵。
　　洛星辰吐吐舌头，溜出去了。
　　“姐姐！”抬头他对上那双柔和的眼睛，摸摸被撞疼的鼻子。
　　“真可爱的小孩！不疼吧！”她蹲下来揉揉他的鼻头。“你叫什么？”
　　“你是哑巴啦！”星辰看比划半天睁着茫然的大眼睛望着她。
　　“这几天嗓子不好，过段时间就好了。”墨影比划着，等待他的回答。
　　“弟弟，她问你叫什么？”
　　“哦，姐姐，我叫星辰，这是我哥哥星月。”星辰，她浑身一颤，惊讶的望着他。
　　“我好像见过姐姐似的。”他细细的看着她。
　　姐姐我想看星星，地狱有了它，就不寂寞了。
　　他的眼里就是星空比星星还亮。
　　眼泪盈满眼眶，她怎么会忘记？“姐姐怎么会忘记。当然，我见过你。”梨花飞扬，雪白的，轻柔的，优雅的落下。轻轻的躺在身上，坠落一地，清香的映入眼帘。
　　“我怎么不记得啊？”
　　“我记得就够了。”墨影笑盈盈的眼里有了泪。“星辰，我能抱抱你吗？”她的声音弱不可闻，有什么堵在她的喉间。她知道那叫感动。
　　“好呀！”星辰笑着，慢慢走近她，就像过去他靠在她肩头一样：我想回家。只是他不记得了。那种熟悉的感觉依然还在。“姐姐，为何我感觉我们似曾相识？”
　　“因为我在梦里见过你啊。”
　　姐姐，多漂亮的梨花雨，喜欢吗？
　　一边去！你除了搞破坏还能干什么！他依然笑着，在飘摇的梨花里笑得那么勉强。
　　“姐姐伤心什么啊！看，梨花落了，多美！”记忆力里有位婆婆说三生石修好了，可他不敢去看，害怕不属于自己的过去。姐姐能为他哭为他伤心，姐姐来时，他过了奈何桥，再见时，梨花纷飞。他心里执着的是她吧。不然见着为什么那么欢喜？
　　“姐姐，见着你真好！”他捧起飘落的梨花洒向空中。头顶星星在朝阳的催促下恋恋不舍的回家。他奔跑着，跳跃着，在一片片梨花树下。
　　“弟弟小心点！等等我呀！”星月追了过去。这一世他有了疼他护他的哥哥。
　　“终于肯见我了？还很听话嘛，拐个男人来见我！”欣雨叉腰怪笑。她的脾气没变，痛苦时躲着，自己承担。能见自己说明过得滋润。“萧凌月是吧？我可听我家那位提过你。别以为拐了我家墨影就完事。你要是待她不好，我可饶不了你。”
　　“我盼了一生的人岂会负了她。”萧凌月微微一笑，面对欣雨的威胁毫不在意。
　　欣雨看她比划的样子，失去的耳垂上的贴花，有些心疼，鼻子酸溜溜的。
　　“我光顾着自己的幸福忘了你。”
　　“老兄，想死我了！”扭头，两个大男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进凉亭叙旧去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么久了，这么多年的情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们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向对方说。
　　阳光穿过树林，留下稀疏的剪影，像精灵的舞步，慢慢的向世间洒下一缕光辉。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