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身为十刃No. 4》兽王赤那

1、1、苏醒

　　很费力的爬起来，周围是一片废墟，很多黑色的生物在混沌里爬行涌动着，只能看到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和牙齿。
　　而我，是白色的，只有眼睛。
　　我记得，之前我还在狩猎一只同等级的虚，险之又险的吞噬掉对方后却突然昏迷，再醒来时已经变成了……瓦史托邦。
　　进化的莫名其妙。
　　记忆哪去了？
　　……算了，反正找到了也没什么意义。
　　周围黑色的生物们开始骚动，聚集，朝我露出贪婪的目光，惨白的獠牙摩擦着发出咔咔的声音。我抬起双手，绿色的灵力在指尖聚集，拉成一柄长枪，庞大的灵压使得空气都搅动了起来，我挥舞长枪横扫，在清出一片落脚点后将武器朝远方掷去。
　　如核弹爆炸般的蘑菇云升腾而起，周围的生物哀嚎着化作尘埃，我张开利爪，背后的双翅轻轻一振，冲刺而出。
　　——不堪一击。
　　手指轻而易举的就插入了那些生物体内，虽然没有嘴，但力量依旧顺着我的手流了进来，但对于已经是瓦史托邦的我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普通的虚通过相互吞噬堆积成没有思维的基力安，而基力安体内如果侥幸存有意识，那么将再次通过吞噬同伴进化成亚丘卡斯，而亚丘卡斯若是不想退化成基力安并永远失去进化的可能，就必须不停的进食以补充力量，直到某天幸运与实力共同达到顶峰而进化成瓦史托邦——虚圈最顶级的存在，找回了自我，并再也不用受到退化的威胁。
　　对于瓦史托邦来说，除了亚丘卡斯可以当做餐点稍稍享受外，其它等级的力量即使吸收了也毫无用处。
　　因为瓦史托邦永远不会退化，它们即使吸收力量也是为了补充自身那如汪洋大海般灵力中被消耗掉的部分而已，亚丘卡斯以下的力量对它们来说就像一瓢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双手沾满血液，我拖着自苏醒后就一直有些疲惫的身躯，一步步的跋涉在黑暗里。
　　眼中所见，没有意义，不被眼睛所见的，则不存在。那么行走于这世中的我，是没有意义还是并不存在？
　　直到我看到了一个光点。
　　纯白的，美妙的光点。
　　仿佛找到了目标，一直随意游荡的我将目光投向那里，内心乏味沉静，但至少不是毫无目的。
　　朝着那里走去。
　　走了多久？双脚累了就用翅膀，翅膀累了就再换成双脚，期间我撕裂无数的蝼蚁，双手已被染成无法褪色的猩红，连身躯也溅上点点红芒。
　　白色的光点从一开始的针尖大小变成一簇灌木的形状。依旧没有到达，我平静的继续前行，眼睛因为长时间注视光源而流出液体。
　　仿佛已经横穿了整个世界。
　　当我终于到达时，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虚无的白。
　　光芒清晰而朦胧，像一颗巨大的灌木般向外伸展，我茫然的伸出双手，展臂融入到那团虚无中去。
　　这个世界没有意义，存在于这世间的我们也没有意义，没有意义的我们做着没有意义的事情，直到或许并不存在的终结来临。
　　同样没有意义……
　　虚无刺穿了我，却并不感到疼痛。我慢慢闭上双眼，任由自己被那力量吞噬。
　　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再度睁眼，看到的是缤纷繁杂的色彩，耳边传来汹涌的声潮，探查回路里挤满数不清的灵魂。
　　现世……
　　我站起来，立在房顶，用近乎发呆的眼神注视这个世界。
　　普通的虚不能使用黑腔，那是亚级以上才有的能力，那些低等的家伙除非找到天然形成的空间裂缝，或者遇到什么意外，不然永远也无法穿界。
　　那么，并没有使用黑腔的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这种……没有意义的答案。
　　——没有寻找的必要。
　　找到一个稍微舒服些也便于观察的位置，我坐下来俯瞰世间，身着布衣草鞋的人类忙忙碌碌，偶尔会有一个拥有些微灵力的人在探查回路里出现，然后又很快消失。
　　他们，全都无法看到我。
　　不知道做什么，有时候我打开黑腔回到虚的世界，但永恒不变的圆月和沙漠远比现世单调，身为瓦史托邦也不会有不长眼的虚来挑战，所以往往没多久我就再次回到现世。
　　虽然没有意义，但会变化的太阳与月亮总比虚圈一成不变的天空好看的多，总是看着后者会让我失去对时间流逝的察觉，虽然前者更容易让其从我指掌间溜走。
　　无聊。但是，连在意这种感觉都是没有意义的。

　　不太清楚是多久之后，我在现世遇到一只亚丘卡斯。
　　白骨半人羚羊，头颈上分布着色彩鲜艳的湖绿色鬃毛，眼睛是琥珀色的，脊背正中有一个巨大的虚洞。
　　它警惕的看着我，我煽动翅膀降落下来，没有理睬它，像往常一样注视着现世发呆。亚丘卡斯离远了些，然后也安静下来，和我做起同样的事。
　　看来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情的虚不止我一个，而且这种事对它来说更加的无意义——浪费狩猎时间，只会加大它退化成基力安的几率。
　　但，与我无关。
　　后来又遇到几次，它明显是在追踪我，不过没有恶意，所以我也没管它。直到有一天，我坐在屋顶观看街道上出巡的天皇时，它慢慢的靠了过来。
　　“你……也很喜欢现世吗？”声音柔软，是只雌性。
　　我没有理睬，眼光依旧注视着队伍。那里有一个似乎是神官的人类正不安的观望着，但以他的灵力还无法看到虚，所以不必在意。
　　“我也很喜欢这里。”那只亚丘卡斯唱独角戏一样的道，“现世不像虚圈那么苍凉，这里的天空会变化，空气会流动，土地上会生长让我出眼花缭乱的生命，而生活在这里的人类，只是看着他们，都让我觉得温暖。”
　　温暖……我有些恍惚。那是什么感觉？
　　是现世的阳光照射在身体上的那种感觉吗？有时温热而微痒，有时却很灼人，不是很讨厌，但……内在依旧冰冷。
　　无论如何都传递不到内部的虚假温度，没有意义。
　　我依旧沉默不语，但那只亚丘卡斯却仿佛很高兴，声调慢慢的欢快了起来：“在以前还是普通虚的时候，我无意中来过一次现世，虽然很快就被死神砍伤逃回了虚圈，但这里的景色却一直印在心底。”它兴致勃勃的环顾四周，“成为亚丘卡斯之后，拥有了黑腔，我就时不时的来这里待一段时间。不是为了捕食，只是这样看着这个世界——这些斑斓的色彩，跳跃的勃勃生机，交替的日月，还有生活在这里的人类，让我觉得很舒服。”
　　“说不上来原因，只是纯粹的很喜欢这种感觉。你呢？”它望向我，琥珀色的眼中盛满清澈和纯真。
　　那不是应该属于虚的色彩。
　　我依旧沉默。
　　“你对于现世有什么样的感觉呢？”沉默良久，那只亚丘卡斯依旧耐心的等待着我的回答。天皇的队伍已经消失在远方，我站起身，不带任何感情的抛下一句：“没有意义。”
　　然后离开。
　　隐隐约约的，我听到留在原地的亚丘卡斯困惑的喃喃：“没有意义？是指什么？真是个奇怪的瓦史托邦……”
　　拉开黑腔，在踏入的最后一秒，我看到那个神官举着一个罗盘状的东西出现在角落里，四处张望着，目光茫然的从我身上掠过。
　　然后黑腔关闭。
　　成为瓦史托邦，某种意义上已经代表了我的不死。只要力量没有耗尽，哪怕我只是坐在那里发呆，空气中的灵子也会自动被吸收储存，转化为我的能量。因此对我来说虚圈和现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一个安静一个喧嚣，让我可以时不时转换一下风景。
　　仅此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