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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4 ...

  •   1.
      “小姐!小姐!小姐……”
      听到丫鬟秋芒叫唤的声音时,谢安宁正悠哉悠哉地坐在一间茶馆里,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周围的人胡天海地地聊着天。

      “听说陛下就要回京了。”
      “真的啊?”
      “这还能有假?上面都传遍了,我爹这几天都一直为这事焦头烂额着呢。”

      谢安宁动了动耳朵,余光瞥见右座里几个人正围着一个锦衣华服公子哥模样的男子高声议论着。

      “奇了,这世上还有你爹难为的事?”
      “怎么没了?就说最近一遭,自打我们皇帝登基以来,后宫就一直空着知道吧?满朝文武百官就指望着他回来能把自家女儿送进去呢。”

      有人迟疑道:“可我听说咱陛下不近女色啊,这几年但凡敢往龙床上爬的没一个不死得很惨。”

      锦衣男子冷笑道:“谁不知道伴君如伴虎,更何况这都第几年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他能借着打仗避三年,还能避一辈子不成?”

      身边有人拉着他低声道:“天子脚下,慎言。”

      锦衣男子挥着袖子,昂起头以一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语气朗声道:“我看啊,他就是不举!”

      众人:“………………”

      谢安宁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此番出来,该了解的不该了解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她站起身,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便走了出去。

      却不想,刚好和四处寻她的秋芒撞了个正着。

      谢安宁:“……”

      她想也不想转身就往反方向走,奈何秋芒这些日子已经练就了一身无影脚闪电捉人的本领,谢安宁才迈出去一步便被她拖了回来反身抱住,死都不肯撒手。

      小丫头眼泪汪汪的,眼神里满是控诉,“小姐啊,你能不能,嗝,别乱跑啊,嗝,我找你,找的好辛苦的,嗝。”

      谢安宁无奈扶额,“不是早就让你在府中等着吗?”

      秋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嗝,你是不是忘了你还被禁足啊,嗝,将军正在府里大发雷霆呢,嗝。”

      谢安宁:“……”

      “啧,”谢安宁轻嗤了一声,在秋芒迷惑的目光中迅速整理好表情,而后伸出手,眼神坚定地拍向小丫头的肩膀,看着小丫头抬起梨花带雨的脸,眼神茫然地望向她,谢安宁勾唇一笑,“乖,你自己先回去,不用等我,要是将军问起——”

      谢安宁顿了顿,眯起了眼睛,“你就说没见过我。”

      说罢,不等秋芒反应过来,谢安宁毅然决然地推开她登时消失在人海中。

      隔了很远,谢安宁几乎还能听到小丫头撕心裂肺的哭吼声,她挠了挠耳朵,叹了口气,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2.
      谢安宁已经重生一个月了。
      哪怕是现在,她依然会有一种不真实感。

      想一想,一个月前,她还被困在牢狱里,双目失明,双耳失聪,全身的筋骨都被挑断了,只剩下疼和冷在脑海中清晰地存在着。

      心跳停止的前一秒,她还记得是有人强硬地掰开了她的嘴,给她喂了一杯毒酒,毒酒发作的时候,她没感觉到疼痛,反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

      回想上一世,她活得就像一个笑话,拼了命为那人排除万难,助他夺得皇位,最终换来的是什么?

      一场牢狱之灾,一杯毒酒,一身污名。

      到最后,甚至连个为她送葬的人都没有。

      刚重生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以为是解脱了,却不想上天竟然又给了她一次新生。

      陌生的国土,陌生的将军府,陌生的人,这一切都让谢安宁感到不真实,甚至是怯懦。

      这要是叫她上一世的仇敌听到了,怕是会笑死,她堂堂北齐皇后,居然有一天也会怯懦?

      谢安宁出了城门,城外有一座半高不低的小山,她就爬了上去,在那一站便是一下午,经过这些日子的了解,她已经大致清楚了自身的情况。

      在她死去五年后,北齐只苍盛了三年,便被突然崛起的南夏攻克了九大州,如今更是在当初那人最不屑一顾的蛮荒之地守着。

      思及此,谢安宁都不知是该喜还是愁,上辈子她是北齐丞相之女,却不想老天跟她开了个玩笑,让她这辈子重生在南夏的大将军府中。

      弄得她里外不是人。

      抛开这一切不说,听说那个人在她死后过得不好,她心中多少是有些快意的。

      重生以来,脸上向来没多少表情的她极目眺望着远方——故国之地,少有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极其浅淡却真心实意的笑容。

      3.
      谢安宁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府里还是灯火通明,秋芒正肿着一张脸跪在府外,谢安宁抿了抿唇,心中微动。

      她刚走近一步,秋芒便看到她了,只是这次她没有胆大包天地扑过来,而是红肿着一双眼睛跪在原地,拿眼神怯怯地看她,嘴巴缓慢地蠕动道,“小,小姐……”

      “怎么又被罚了?”都相处一个多月了,谢安宁对她不能说是没有感情的,当初重生时,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小丫头。

      那时她躺在床上,床榻周围站满了人,不少人都假惺惺地流着泪,说着体己的话,只有小丫头哭得稀里哗啦的,一个劲儿的抽鼻子,那好似肝肠寸断的模样让谢安宁看得都不禁动容。

      只是那时候她刚重生,又初见天日,周围还站了那么一大群子陌生人,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还以为是那些人打算变着法折磨她,直到看见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她才明白过来自己是重生了。

      上辈子在皇宫待了那么多年,该学会的防备、警惕一样都没落下,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难免会疑心更重,所以就算谢安宁从秋芒眼里看不出恶意,她也刻意防着她。

      只是后来,她出去探查消息的时候,这个小丫头一直跟在她身后,怎么赶都赶不走,当时她以为她是谁派来监视她的,于是对她态度愈发不好。

      也正是因为她常常不着家,那个名义上的便宜爹爹便将她禁足了。但她是谁?上辈子为了助那人夺权,东奔西走,没少因此被父母关起来。而这便宜爹爹约莫是对原身过于放心,所以就算是她跑出去了很多次,府里对她的约束依然不强,于是她很轻松便逃了出去。

      这时秋芒便被派出来寻她,说起来,秋芒已经好几次因为没能顺利将她带回被罚了,谢安宁现在也不是瞎子,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只是以往从没去理。

      她弯下腰,秋芒仰头看她,眼里水润水润的,好不可怜,谢安宁将她拉起来,秋芒立刻受宠若惊地缩到一旁,谢安宁便任由她兔子般垂着脑袋躲在一旁,犹豫了片刻,只淡淡说道:“回去吧。”

      秋芒眼睛一亮,说话也磕巴起来,“小,小姐!”

      谢安宁难以适应地移开了目光,她虽是对秋芒放下了戒心,但也不打算和她过多来往,毕竟……

      她垂着眼睑笑了笑,秋芒呆呆地望向自家小姐,自从一个月前小姐落水醒来后,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仅天天往外跑,还敢与府里那些见风使舵的夫人们对着干,就连大将军都好几次被小姐气得不轻。

      秋芒倒没真往换了个人方向想,话本毕竟是话本,当不得真,她只以为是小姐被逼急了,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性格大变。

      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

      她见小姐终于笑了,似乎不再像这些日子那般不待见她,红肿的脸立刻扬了起来,正欲说话,却不想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登时疼得龇牙咧嘴,整张脸都扭曲到了一起,看起来极其狼狈。

      谢安宁却无暇再去管她,只让她赶紧回去。

      秋芒似乎是痛极了,咬着唇还想说些什么,谢安宁却不再给她机会,径自踏入了府里。

      4.
      才进院子,一个额头冒汗的侍从便匆忙赶过来,说是将军请她去书房谈话。

      谢安宁微微皱起眉,她不想去。

      说是谈话,其实就是训话,这些日子她都听腻了,本以为今晚这么晚回来可以躲过一遭,却不想那个便宜爹爹居然还跟自己耗着。

      但想归想,去还是要去的。

      一进书房,便是一阵破空声传来,随之是便宜爹爹那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的声音,“胆子大了啊!管不住你了啊!你看谁家小姐像你一样不着家地往外跑?!”

      谢安宁没有躲,也懒得躲,破相了正好,破相了那个便宜爹爹也不能想着将她送进皇宫了。

      却没想到她不躲,还有人替她挡着,看样子是便宜爹爹手下的暗卫,愣是没让杯子砸中她一下。

      谢安宁轻扯了一下嘴角。

      这副身体早就换了芯子,谢安宁当然不会如他所愿乖乖听话,淡着声音道:“谁家父亲像你一样把自己女儿往暴君手里送?”

      在南夏皇帝即将班师回朝的日子里,就像今天她听到的,满朝文武百官都在想方设法上折子,想把自家女儿送进宫。

      这中间,自然不能少了她这便宜的将军爹爹一份。

      谢鸿景一听,脸上时青时白,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谁?!”

      谢安宁凉凉一笑,“还能是为了谁,你自己呗。”

      谢鸿景拿手指着她,指尖都在颤抖,声音更是气得飘起来了,“你,你……”

      谢安宁对“卖女儿求荣”的人向来没有好感,就算这个人现在是她名义上的父亲也不例外,于是她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皇上后宫至今无人,谁进了宫谁就得宠,但凡你是个好父亲,你就该看看前人踩下血淋淋的脚印,你就我一个女儿,你也送得出去?!”

      “名利跟你的女儿比起来一定特别不值一提吧?”谢安宁看着脸色陡然变得难看的便宜爹爹冷冷笑道。

      谢鸿景一下子坐到椅子上,发出闷重的声响,他指着谢安宁声音气得发抖,“你,你是谁?你不是我女儿!”

      “不听话就不是你女儿啊?”谢安宁嗤笑一声,而后走上前,看着这个便宜爹爹冷笑道,“那你听好了,你女儿早就死了,死在了一个月前的池塘里,你自己亲手逼死的。”

      谢鸿景顿时脸色变得惨白,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指着谢安宁的手指不住地颤抖,显然是气狠了。

      谢安宁这些日子片刻不落家也是不想看见这个将军,她重生的那一刻正是在水里扑通时,在被毒死后,她差点又经历了一次被淹死。

      不过,可惜真正淹死的不是她,而是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据说特别乖巧听话,尤其对她亲爹,那是指哪往哪,从来不敢违背的,只是后来听说要嫁给当朝暴君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忤逆自己的父亲跳河自杀了。

      谢安宁思及此,不由得一阵唏嘘。

      她看着面前脸色不好的便宜爹爹,撇了撇嘴,原身就是太过乖巧了才会被自己的父亲当成祭品,若是她……

      嗯,现在不是“若是”了。

      她也不怕暴露,径自蹲在这个便宜爹爹面前,琢磨着原身的样子乖巧笑道:“你呢,就当没我这个女儿,我是不可能嫁给那暴君的。”

      她好不容易重生,怎么能让自己再被困入皇宫一次。

  • 作者有话要说:  建议养肥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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