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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尘埃定明堂升迁 ...

  •   “什么,君玉要外放浙江!?”梁夫人拔高的声调房子外面都能听得到。

      梁鉴急止她道:“你小声点,是以兵部侍郎巡视东南。好了,此事已经定下来了,你们替他收拾行李就好。”

      梁夫人压着声音问:“你与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东南是不是要打仗了,不然好好巡它做什么。”

      “国家大事岂是你一个妇人该问的。”梁鉴故意做出气恼的样子,便要拂袖而去。

      梁夫人岂是那么好哄骗的,一把扯住他,“好好好,朝上多少人你就非紧着他一个可劲的用?他哪次出去不是吃尽了苦头。亲家还在东边院子了住着呢,你有脸,自己跟他们说去。”

      “先让明堂透个意思吧,不然倒像是赶人走似的。”梁鉴嘱咐道。

      元熙没有同意梅朝成内调回京,更不会同意郦君玉做什么都指挥签事,廷推的时候郦君玉顺理成章升任侍郎,到这里,事情都还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可谁都没料到的是紧接着元熙一道命令,命郦君玉巡视东南。

      郦君玉有点懵,多亏他是真的想去东南走一圈,不然只怕要气吐血。元熙心里过意不去,也是为了堵住那些心思活络的,以为郦君玉失了圣眷的人的嘴,又大张旗鼓地给他颁下许多赏赐。

      大家更糊涂了,想皇帝这是什么意思,要是不待见郦君玉了,何必升他的职,既然让他做了兵部侍郎,难道不应该让他再接再厉继续抓火器制造吗?费这么大劲把兵器局弄到职方司——哦,对了,郦君玉一走,职方司郎中非唐文潜莫属,皇帝这是替他表弟争功劳呢。

      梁夫人虽然身居内宅,也零零星星听到了一些闲话,暗忖多半是这个缘故了,对上皇帝强要为表弟出头,梁鉴拗不过也是正常。想起前一天还为此跟他拌嘴,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着意地体贴小意起来,倒弄得梁鉴心里不安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多少年没见你这么讨好的,敢是有求于我?”

      梁夫人不怪梁鉴,改在心里埋怨唐文潜并太后母子了。只不过这份埋怨是不能宣之于口罢了。

      郦君玉外放的事的确是太后授意元熙办的,但并不是为了唐文潜。

      有道是知子莫若母,哪怕元熙不是在太后跟前长大的,太后也还是比一般人更了解他。母子俩虽然因为种种事情有了隔阂,母子毕竟是母子,太后再生气也还是得替他着想。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元熙还没有儿子,连儿子都没有更别说太子了,没有太子则很有可能人心浮动国本动摇。

      如果不能生也就罢了,元熙明明好几个女儿唯独缺儿子,照说那就赶快加把劲,接着生呗,可是元熙偏偏对后宫拿不出当初跟刘燕珠的腻歪劲儿,一连几天不召幸嫔妃都是常见的事,太后怎么能不着急,暗示了他几次都被他含含糊糊混过去,太后开始留意了。

      寡妇熬儿,说到底太后也不过是天下最尊贵的寡妇罢了,一颗心都放在儿子身上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寻常,尤其是几次她召见郦君玉,元熙不是随后赶到就是事后把人叫到福安殿,凭着一个母亲的敏感,太后觉得有必要和儿子认真谈一谈了。

      屏退所有服侍的宫人内侍,太后劈头就问:“前儿有人来我这儿抱怨说好长时间不得见你了,是怎么回事?”

      “谁又多嘴。”元熙还以为是哪个受冷落的妃子跟太后抱怨,压根没当回事。

      “听你这么说,该抱怨的人不少,你说说冷落她们是个什么缘故这里面没有合你心意的?”太后语气里带着探究。

      元熙很快反应过来,收起刚才的漫不经心,问:“有谁说什么了?您别信乱七八糟的话。”

      “你也知道是乱七八糟,你就别做乱七八糟的事!现在还没人说,等到有人说什么的时候,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太后恨铁不成钢道:“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生个儿子出来!别有的没的混闹!”

      在慈庆宫挨了一顿骂,昏头涨脑地出来,元熙坐在福安殿巨大的花梨书案后发呆。即使再任性,基本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太后今天的话给他敲了一个警钟,他对郦君玉的那点心思,太后能看得出来,别人说不定也能看出来,至于为什么现在还没有闹得满朝皆知,不过是还没到了要用的时候,等到需要时,这就是一招杀手锏。

      如果元熙是个不在乎身后名声的人,问题就简单了,除了太后他没办法,谁敢聒噪杀了就是了,要知道卫青可都是被史迁写在《佞幸列传》里了,谁又敢说汉武帝不是雄才大略的一带雄主,可见喜欢男人跟做明君又不矛盾。等等,想到郦君玉要是被人说成佞幸……不能忍!而且,元熙扪心自问,就他这点道行也难望汉武帝项背,汉武帝宠信几个男人没关系,换做是他,铁定要在史书上留个荒淫无道的名声了。

      而且元熙不得不承认太后说得对,他确实急需要一个儿子,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该把心思放在一个男人身上。郦君玉在京城,他只想两人每时每刻都在一起,晚上人走了,他睡在床上还在回味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哪儿还有心思临幸妃嫔啊。加上出了温妃那件睡在床上还要打小九九让他倒尽了胃口的事,不是憋得不行,就是以前得宠的,现在也难得见他一面了。

      既然如此,就必须让郦君玉暂时离开!

      生怕自己后悔,元熙在廷推之后,很快就下旨,令郦君玉巡视东南。郦君玉只是临时巡视,没有衙署,就是沿海一带跑跑看看,绘出海疆舆图。可想而知这一路不会轻松。且不说海上风浪,海寇们岂会放他大摇大摆地过去

      担心之下,元熙做了让他后半生追悔莫及的一个决定,除了理应该有的护卫,他把皇甫少华也派过去了。

      *

      通过这次校阅,元熙算是真真正正切切实实体会到之前京营的松懈涣散,抽冷子让健锐营全员参与护卫,一到上林,第一件事就是命兵部当场清点人数。只要不是元熙亲自看着,这里面就有可能有水分,即使如此,人数上还是比在册的短了千余人,元熙除了把健锐营主将召来骂了一顿并没有后续的动作,各营武将提起的心稍稍往回落了一落——法不责众,横竖吃空饷这事也不是今天才有的,或许陛下也是这么想的?

      是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很快就知道了,回到京城,元熙马不停蹄命人核查各营人数,勇毅营建营不过几年,从李朝返京后补充过一次人手,所以没有什么出入。骁勇营是皇甫少华接手的时候——他反正不会为吕寿昌遮掩的,据实上报,吕寿昌罪加一等——当时就已经说清楚了的,朝廷没给他补人,现在人数倒是对的上。

      其他九营就没这么简单了,少的也缺三成,缺员最多的健力营干脆少了一半,元熙大怒,梁鉴等人急忙灭火,元熙也知道不可能把所有人撤职查办了,最终的结果是把十一营并做十营,饷银按实际人数发放,不过官兵俸禄略有增加而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给的多了,文官这边又要闹起来了,朝廷现在的财政有不足以提高所有人的俸禄。

      既然不能节流就只有努力开源了,扫清海寇之后,下一步应该就是开放海禁了吧。

      校阅用不尽如人意的现实给元熙上了一课,那就是没有临敌经验的士兵即使受过良好的训练,跟真正上过战场经历过流血厮杀的士兵是远远不能比的。勇毅营和骁勇营的演练,就能明显看出来,勇毅营怕出人命收敛着打,骁勇营可是在皇甫少华的带领下拼尽全力了,结果还不是勇毅营获胜。

      大家都看出来了,京营要想保持威武昂扬的风貌,还得上前线历练历练才行。于是文渊阁商议由皇甫少华带领骁勇营去鄱阳湖参训,以备来年海战,上报给元熙后,元熙对骁勇营受训到没有什么异议,不过对于皇甫少华他却多说了一句,“皇甫芝田又不懂得如何训练水军,他去了没什么用处,倒是明堂,此去东南说不定会遇上危险,这段时间他干脆就跟着明堂负责安全,待到明堂返京他再去江西不迟。”

      “这——骁勇营本来才换了主官不久,只怕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在要让皇甫少华离开,臣只怕……”梁鉴说着向孟士元递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话不能让我一个人说完了,剩下的你接着来。

      孟士元做梦也没想到元熙会来这么一手,原本正担心女儿的安全呢,元熙倒好,一摆手把他女婿也给扔过去了。这这这,孟士元一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孟士元掉链子,薛劲松只好顶上“皇甫少华官职总兵爵封伯爵,让他为朝臣担任护卫,只怕有些屈才了吧。” 要是御驾出行也就罢了,郦君玉不过是侍郎,也用伯爵做侍卫,日后武将的地位越发低落了。

      “骁勇营又不是他皇甫少华一个人的,离了他别人还都管不了了?”元熙站起身,看着花凳上一瓶盛开的墨菊道。

      三个丞相心里都是咯噔一声,听这意思是担心骁勇营变成皇甫少华的私兵了。孟士元忙道:“骁勇营几易主帅,陛下觉得呢?”三个人里数他与元熙相处时间长,所以说起话来比那两位不客气一点。

      “主帅还是皇甫少华,难道各营的主帅天天都在营盘里盯着士兵的?明堂此去时间能有多长,难不成还要去个一年半载的?等明堂返京,皇甫少华该去江西直接去就是了。至于薛相的顾虑,旁人也罢了,自然用不起他一个伯爵做护卫,但郦明堂是他老师,弟子服其劳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关键是皇甫少华也乐于接受这一任命,不止是乐于,他根本就是求之不得,能给郦君玉做护卫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美差,忽然毫无预兆地就落在他的头上,要不是在人前怕人看出来起疑,皇甫少华差点高兴地跳起来。

      至于骁勇营的问题,他倒是不太担心。

      他接手骁勇营大半年,各种人际关系也都理顺了,加上这回校阅骁勇营露了脸,虽不如勇毅营,比起其他九营却是强多了,全营上下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所有人出来进去都不自觉地挺胸抬头,享受别的军营崇敬羡慕的目光,不仅如此,受到的赏赐也格外的丰盛,这可是实打实的实惠。骁勇营的士兵们回到家中,看见孩子们因为能吃一顿肉而欢呼雀跃,妻子老人也因为赏赐的银钱舒展开眉头,做为一家之主的人的满足于得意自是可想而知。

      再到营里,大家聚在一块少不得有人说:“多亏新来的总兵大人,要还跟着吕寿昌,哪有这些彩头。”或者“咱们骁勇营原先也跟别人一样,要不是忠孝伯,咱们这回想露脸也不成。”“露不成脸,还要露马脚了。”紧跟着就有人起哄道。

      “忠孝伯练兵是狠了点,但是从没克扣过咱们的粮饷,也没把兄弟们拉出去替他当牛做马的。”这句话引来了一片附和。

      不知好歹的人只是极个别的,大多数的人你只要公允的对待,别人也会以尊敬做为回报。何况京营的士兵已经被主官们欺压的太久了,就如同严寒之后略微回暖,人们就会感到不可抑制的欢悦一般,不用皇甫少华施以格外的恩惠,就在骁勇营赢得了极高的威望。

      再一个,真是吕寿昌的铁杆早就在骁勇营留不住了,皇甫少华又不儍,非得留几个跟自己作对的人才痛快,连吕寿昌都滚蛋了,没了他这个靠山,他的手下得用的人敢跟皇甫少华对着干,甚至想煽动底下士兵跟皇甫少华对着干的,早都被寻出错处革职的革职查办的查办了。

      又打又拉之下,以皇甫少华现在对骁勇营的控制,加上赵安海等心腹也因此番合并京营调过来,倒不至于他离开一段时间就会出乱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6章 尘埃定明堂升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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