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西络子

2、神使

　　“谁？谁在说话？”江有汜狐疑道。

　　“谁？我啊？你爷爷死了真好。哈哈哈哈哈！”

　　不断传来女子的笑声。

　　“你到底是谁？”江有汜又问了一遍，环顾四周想要找寻声音的主人，但他却发现周围的环境慢慢变了个样，这里已经不是之前村里的小路了。

　　“你不认识我吗？啊，也对，你那时候还小。我啊，我是来找你报仇的啊！哈哈哈哈哈，叫你爷爷生前那般欺压于我，我奈何不了他，可是我可以对付你啊。哈哈哈哈哈。”

　　江有汜警惕地看着周围，一棵棵参天大树突然拔地而起，把他围在了里面。他看不到天空，看不到外面，周围一点缝隙也没有，他想跑却不知往哪跑，心碰碰跳个不停。

　　“你……到底是谁？”刚问完他喉咙便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脸憋得通红，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起来。

　　“哼，小伙子长得不错啊，白白嫩嫩的，一定很好吃！哈哈哈哈！”

　　一位穿着青衫的女子突然出现在眼前，江有汜努力地睁着眼睛，但还是看不太清楚女子的面容，只觉得她的脸很白，白得诡异，脖子却黑漆漆的难看极了，而她的手臂长长地伸展着，双手擒着他的脖子，让他难以呼吸。视线往下移，她腹部那里还插着一把刀，衣衫周围浸染的血液已经干涸，黑呼呼一片。

　　江有汜努力地的用双手想要掰开禁锢着他脖子的手，但是女子的力气无比大，竟一点也掰不动。

　　她手指越伸越长，足足把江有汜的脖子绕了几个圈。

　　“你这小子，这么点能力还想与我抗衡？简直不自量力。就连你的爷爷，当年也是趁我不注意，才将我封印于此多年，然而也仅仅是封印而已，能耐我何？”女子一步步逼近他，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终于女子的脸凑到了他面前，近在咫尺，而那白皙的脸庞，此刻破绽百出。那脸白的可怕！一道道小裂缝，就像刷了白漆的铁门，时间太久即将掉落的那样。

　　“如今你爷爷走了，他死了！哈哈哈哈，我解脱了！屈辱地在这过着囚徒般的生活，如今我要一步步讨回来，当然第一步，肯定是把他最在乎的孙子吃了。哈哈哈哈!......啊！”

　　女子话还没说话，叫了一声，江有汜顿时觉得脖子轻松起来，跌坐在地，新鲜空气顿时进入肺腑，自由呼吸的感觉真好。

　　他用力呼吸了几次，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呼吸感。回头再寻女子身影时，却看到面前的女子的右手，已经被炸开了成了碎沫，接着就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子的声音。

　　“吵死了！废话这么多。”

　　女子瞪大着眼睛看着江有汜，十分惊恐的样子，一直摇着头，一直说着：“不！不要。”
　　然后捂着断臂，转身拼命地飞跑着，似乎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着她一样。

　　但她没飞跑多远，就被什么东西给拉扯停了下来，接着肚子上出现了几个洞，黑乎乎的液体不断往外涌。女子话都没来得说一句，头便与身体分离了，接着就是四肢，通通四分五裂，碎裂开来。

　　江有汜看到后跌坐在地，呼吸急促起来，拼命往后退，喘着粗气。但他还是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一步步在靠近他。

　　“你就是江有汜？”那浑厚的声音问道。

　　“……”江有汜警惕地又往后挪了挪，没有回答。

　　“胆子这么小？我刚救了你，你......不感谢一下？”

　　“你是谁？”江有汜一边往后退，一边四处张望着。

　　“你看不到我？”

　　江有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看不到，但是觉得不太对又点了点头，还是觉得不太对，便说道：“看……看不到。”

　　“哼！弱小的人类，那就把我放了！”男子的声音似乎有些愤怒。

　　“我…..我......我没有绑着你吧？我，我怎么放？”江有汜不确定地小声说道，生怕对方不开心把他也一同杀了。

　　“哼！愚蠢的人类。”男子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一日不把那契约解除了，那你就一日别想离开这个村子。”说完那个本已四分五裂的女子尸块，瞬间又变成了碎沫消散开来。

　　男子的声音消失了，周围的环境也开始变了，又回到之前的村里小路。他的行李完整地立在路旁，他跌坐在地上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路过的村民看到他这般模样，走上前道：“小汜啊，怎么摔倒了吗？”顺手把他扶了起来。

　　江有汜站起来后，腿还是有些抖，深吸了几口气，稳了稳气息，才微微笑着拿过行李说：“没事，就不小心摔倒了，没事没事。”

　　“这拿着行李是要去哪啊？”

　　“啊？没要去哪，没去哪。”

　　要离开吗？可是刚才的那一刻……算了，他转身便往回走，留下一脸懵逼的村民。

　　回到家，他把行李一放，打开电视机，调大音量，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就开始发呆。
　　这可要怎么办啊？那啥东西不会杀了我吧？他到底是谁？是妖怪吗？还是鬼怪？现在走也走不了，这是要我干什么啊！啊！江有汜烦躁地吼了一声。

　　“吼啥吼！吵死了。”那个浑厚的男声又出现了。

　　“谁？”江有汜警惕地握住脚边的凳子，只觉有异常，然后把手中的凳子直接扔了过去。

　　“果然是愚蠢的人类，哼。”男子不屑地又说了句。

　　这时候江有汜才意识到，这个声音就是前面救了自己的那人。

　　“你是谁？”江有汜试探性地问了下。

　　“我们前几天不是刚见过吗？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人类，果然不行啊。”

　　“昨晚？”

　　“嗯，你爷爷不经我同意，就将我给你做了神使，你赶紧解了这契约吧！”

　　“啊？神使？我爷爷？”江有汜想起来那晚看到了一头狼，白色的狼，难不成？这个人便是那头狼？

　　“你，你是那头狼？”

　　“哼，想起来了？能看见我了？”

　　“没，没，只是之前爷爷让我结印的时候，见过，那时候你好像在睡觉，很大只。”江有汜说道这的时候，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

　　“所以还是看不见我，只能听到我说话。哼。”男子沉默了一会又继续问道：“你要什么时候才把契约解除？”

　　“契约？我不是很清楚啊，爷爷只跟我说给我找了一位神使来守护我的，然后好像把一个什么印封在了我的眼睛里。”

　　“眼睛？那是不是挖了你的眼睛，我就自由了。”

　　江有汜听到后，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争辩道：“不行不行，且不说你拿了我的眼睛，这个契约能不能解除。再说你既然已成为我的神使，这么公然伤害我，你就，你就不怕有什么后果吗？……”

　　白狼自然不能自己下手去拿江有汜的眼睛，因为这是交易所不允许的，只要他动手去抢，那么最后死的可能是他们两。

　　他爷爷用仅剩的生命救下白狼，为的就是助他孙子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他在世得罪了很多人，留下了很多债，没有能力处理好。只愿他死后，孙子可以平安度过就好。而如今要解除契约，除非江有汜自愿把结印了的眼睛拿出来，或者有能力解除契约。可那死老头没教他孙子解印之法，实在可气！自己又不能硬抢眼睛，否则自己要遭受天雷。

　　“你能不能好好想想？你爷爷之前还教过你什么，譬如解印，解除契约相关的啊？”白狼故意引诱他往这方面想。

　　江有汜竟然认真地想了想，很久才说道：“没，没有，只有九字结印法。”

　　白狼没有回答，江有汜又看不到他在哪，还以为他走了就喊了下：“你还在吗？朋友？”
　　“怎么？想起来怎么解印了吗？”

　　“……”江有汜后悔自己多嘴了。“不是，那在我学会之前，你是不是一直都得在我身边啊？？”

　　“嗯。”白狼有些不情愿地回答江有汜的问题。

　　“那……既然这样，我该怎么称呼你？总不能天天‘那谁那谁’地喊你吧？”

　　“白离。”

　　“白离……挺好听的。”

　　“……”

　　“那个，你只要不杀我，我会努力地，只要想到了我就解除那个什么契约，所以，请你稍微等一等？”

　　“行。”白狼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强求，他也不能直接离开，直接离开，抛弃主人也是要受天雷的。

　　“那个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不需要食物。”

　　“哦，那你不吃的话，好像可以省一笔钱了。”

　　“……”

　　“那个，你有没有什么禁忌啊？如果你要吃的话，比如不能吃什么……”

　　“香菜。”

　　“啊？好的，我记住了。”这个香菜江有汜还是很喜欢的。

　　“还有就是，你需要地方睡觉之类的吗？我去给你打扫一个房间出来？”

　　“不需要，你房间就行。”

　　“……”这次轮到江有汜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怎么听这白狼也是雄性的吧，住一个房间多不好，万一晚上看我不顺眼，不会把我吃了吧。

　　但是江有汜又没有那个胆子说你去别的房间睡，我要一个人睡。借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

　　“好……的。那我先去做饭了”折腾这么久了，早就饿了。

　　江有汜刚踏出一步，似乎踩了到什么东西，软乎乎的。

　　“你踩到我的尾巴了，靠墙走！”男子吼道。

　　“哦。”江有汜轻轻抬起脚，贴着墙去的厨房，家里好像没什么吃的了，只有泡面。

　　烧开了水，江有汜开始泡面，可是这才是中午的，晚餐总不可能还吃泡面吧。

　　男子说不吃，江有汜就真的只泡了自己的份。

　　吃完泡面，洗好碗，走进客厅的时候，江有汜停住了：“那个，白离，你在哪，我要怎么走？”他害怕一不小心踩到白离，惹怒了就不好了。

　　“我在你房间里。”

　　“……”这白狼，这么自来熟的吗？算了，还是去镇上买些菜回来，不然这几天都吃泡面可不行。

　　“那个，我要出门买些菜，你要去吗？”江有汜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希望他跟着去。

　　“好。”

　　“……”早知道不问就好了，自己悄悄地去多逍遥自在。

　　“咚！咚！咚……”好像是？脚步声？那脚步声是从身后传来了的，难不成是白狼的？他竟然可以听到了白狼的脚步声了？还是四脚一步一步走的。废话，狼不是四脚难道还双脚走路的吗？江有汜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白离渐渐走近了他。

　　“我现在可以听见你的脚步声了。”

　　“……”白离没有回话。

　　“那个，你跟着去的话，别人不会撞到你吗？会被吓到的吧？”

　　“我对于他们而言与空气没区别，只有感受到我的人才会看得见我，触碰得到我。”白离懒懒地解释着。

　　“哦哦。原来如此，恕我见识短浅，不知此事。”江有汜似乎又想起什么，“那个我骑自行车去，你跟得上吗？”

　　“你觉得呢？”白离似乎觉得江有汜的问题根本不值得他正面回答。

　　“……”好的，江有汜觉得自己简直有病，怎么会问那么蠢的问题，白离是谁？是神使！就算只是一只狼，那也跑得很快，怎么会跟不上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