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西络子

13、送别

　　门外突然起风了，吹进来，暖烘烘的，比体表温度还高，江有汜嫌弃地把大门掩了一扇。

　　斜阳照在江有汜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索性把另一扇门也虚掩着，坐下后看了看小妖，说道：“你是想要替他祈福吧？替他求一张长寿符？”

　　小妖还以为江有汜会拒绝，毕竟他没有什么能够报答的，而且听说中的山神大人都是严肃、冥顽不灵的糟老头子，前面看到是位年轻小伙还犹豫了一下，但是后面一想，只要能够求得符，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嗯，小妖再次恳求山神大人赐符。”说着就跪下磕了几个头。

　　江有汜没有想到这小妖这么执着，害怕自己修为不够，画的符灵力不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有些犹豫。

　　“小妖恳请山神大人赐符！”小妖又重重给他磕了头。

　　江有汜哪见过这种阵仗，忙把他扶起来，有些为难地说道：“你先起来，我给你，稍等一下。”

　　“多谢山神大人！多谢山神大人……”小妖不断地感谢着。

　　江有汜让他坐着等一会，然后把白离拉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略显紧张地问道：“白离，这个符？要怎么办？我觉得我不能完成，你可以帮忙吗？”

　　江有汜十分想帮助这个小妖，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修为低下，除非让白离来，不然不太能做到。

　　“不能，作为神使，我们画的符只是为了帮助山神大人，对别的是没有效的，想要帮他，只能你自己画。”白离想都没想就一口否决了。

　　江有汜有些泄气，他对自己没有信心。

　　“你是山神，你要记住这一点，画符赐符，你早晚都要会。你要相信自己，这样你的符才有灵力，要是连你都不相信，你怎么能够让别人信服？”白离打着折扇，扇了扇，“你最近进步挺大的，不过需要劳逸结合。你应该也有发现，自己最近很容易困，不是睡不够，而是你的修为上来了，可是身体跟不上，所以才会容易困。还有，希望你尽快成长起来，我们之间的契约，我还等着。”说完，折扇一合，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听到开门声，小妖以为是江有汜出来了，高兴地朝那边看了过去，但却发现是白离，明亮的眼睛顿时又黯淡了下去。

　　小妖的那些小表情白离看得一清二楚，“再给他一点时间吧。”说完往门外走去，然后消失在院子里。

　　小妖坐着继续等，表面镇定自若，内心却是急得不行。梁爷爷就要被接走了，他的子女就快要到了！一定要在他走之前送给他！

　　白言看着小妖，虽然他表面很镇定，但他的手却是小动作不断，肯定很紧张，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让他放松些。

　　声音？对，客厅太安静了，白言赶忙打开了电视，“我们先看会电视吧，这个特别好看。嗯……你别担心，山神大人很厉害的。我相信他，他说了给你符，一定会给你的，不要着急。”

　　小妖看着白言，点头笑了笑，“嗯。”

　　两人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开始看《动物世界》。

　　江有汜在白离出去后，就一直盯着白符看，想着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当这个山神，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且不说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当好这个山神，自己现在就连画符这件事都不敢保证，这无疑就是骗人的啊。

　　“山神大人，我相信你，你的符一定会让爷爷平安度过这个难关的。”

　　这是？小妖的心声吗？现在自己已经可以听到了小妖的心声？已经不仅仅是人类的了吗？

　　“爷爷，你要等我啊，我就给你把符送回去。再多等我一会啊。”小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吱~呀”门开了，江有汜笑着走了到小妖身边，然后递给了他一个很朴实的符，还用布好好包着，是他刚做好的护身符，“呐，护身符，它会保佑那个人平平安安的。去吧，不然就赶不上了。”

　　小妖接过江有汜递过来的平安符，高兴得眼泛泪光，又给江有汜磕了磕头，嘴里还不停说以后定来报恩之类的话。

　　“快去吧，他的子女想必快到了，不然你就来不及了。”江有汜扶起小妖，还一边叮嘱他赶紧回去。

　　小妖紧紧拽着护身符，看了眼江有汜，然后转身就往外冲，如风一般。

　　江有汜跟着往外走了几步，看着小妖远去的身影，不轻易地笑了笑。看着这么开心的小妖，他也很开心，也许这就是当山神的一种幸福吧，努力地、尽力地为实现他人愿望而奋斗着，为保护一方净土而奋斗拼搏着。

　　江有汜突然很想听一首歌，忙走回客厅，跟白言说道：“白言，我们先听一首歌好不好，待会再看这个。”

　　白言怔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把遥控器给了他。

　　江有汜点了首《送别》，突然就很想听这首歌，暑假也是一个告别季吧。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今千里，酒一杯，声声喋喋催，问君此去何时还，来时莫徘徊~”

　　夕阳西下，白离才从外面回来。这几日，白离时不时就出门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江有汜虽说有些在意，但也不好问他，毕竟这是个人隐私。

　　“哎？白离，你的衣服怎么脏了啊？”江有汜突然瞥到白离的衣袖脏了，因为他今日穿着全白的衣衫，脏一些就看得十分清楚。

　　白离似乎想掩饰着什么，“就是路上不小心碰到粘上了，没什么，我去换件衣服就出来。”然后匆匆往房间走去，根本不让江有汜靠近他。

　　“我也没说啥啊。快点换吧，要吃饭了！”江有汜催促道。

　　不一会，白离换了身白衣出来。

　　“你再不回来我们就先吃了，白言这都快饿得口水流一地了。”江有汜给他们拿了碗筷，还十分暖心地替他们都盛了饭。

　　“没有，我没有流口水。”白言努力解释着，然后擦了擦嘴角。

　　江有汜推了推白言，“诶，你看，现在是不是就要流口水了啊，我那只是夸张的形容一下而已。”

　　白离懒得回应他们，默默坐下吃着。

　　这边，小妖拿到了平安符，屁颠屁颠跑了回去。他要和时间赛跑，赶在老人离开之前给他。

　　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门口时，发现门外停了辆私家车，这应该就是梁爷爷子女的车子吧？

　　小妖慢慢走近大门，正巧碰到他们扶着老人出来。小妖朝着老人招了招手，笑眯眯地跑了过去。

　　老人前一刻还让子女慢一点，再等一下，等一下，这下看到了小妖后，立马笑脸盈盈，停住了脚步，朝他也招了招手。

　　“爸，你咋了？怎么不走了？在和谁招手啊？”女儿顺着老人招手的方向看去，但是却没有看到人。

　　小妖来到老人身边，站在老人面前，“老爷爷，我给您求了一平安符，希望您能平平安安，嗯…..长寿。”他舍不得老人，眼泪不争气地就流了下来。

　　老人摸了摸小妖头，接过平安符，眼睛也不禁湿润了，说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子女看着老头子这一系列怪异的举动，先是不解，后来另一女儿开口说道，“老头子该不会得乐老年痴呆吧？现在犯病了估计，诶，赶快带他上车吧。”然后一脸嫌弃的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去。

　　小妖站到一旁，向老爷爷深深鞠了个躬，然后一路跟随着他们的脚步。看着爷爷上车、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爸？你啥时候手里拿了这个什么平安符啊？扔了吧。”

　　“不可以！”老爷子很宝贝的藏在怀里，不让子女碰着。

　　“好好好，你就带着吧。”

　　车开了，老爷爷把头伸出窗外，对着小妖摇了摇手，眼泪不住滴落了下来。

　　小妖一路追着车走，可是他只是一只小妖啊，修为不够，那里追得上人类制造的机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爷爷的面容一步步虚化，最后消失在马路上。

　　小妖用力擦拭着眼泪，转身回到那座屋子门前，摸了摸上锁的大门，然后转身离去。

　　此刻的太阳已经躲进云层里，晚霞如火一般燃烧着，路旁的树木上，成群的小麻雀在树颠上来回盘旋，叽叽咋咋，一唱一和，乐此不疲。

　　夕阳下的身影，孤独而勇敢，坚强有力。小妖十分感谢这段日子里能够有这么开心的时光，他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就算他可以等，老爷爷的年龄身体是不允许的。

　　“你们说，小妖之后会去哪呢？”吃过晚饭后，江有汜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去学会成长了吧。”白离拿着折扇一扇一扇的。

　　“嗯？成长吗？挺好的，希望我的符也能够起点作用吧。”江有汜还是有一丝担心。

　　“嗯。会的。”白离漫不经心回答着。

　　“山神大人画的符，肯定有用的，白言相信山神大人。”白言咬着冰棍，含糊不清地肯定着。

　　江有汜捏了捏白言的小耳朵，“你啊，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小妖，希望下次有缘再见，也希望下次再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是位顶天立地的大妖怪了。

　　江有汜看着电视播的《动物世界》，竟也觉得挺好看的。不过如果白离他们愿意看看别的剧，看看动漫、看看电影的话，他会更加开心的。

　　不知不觉，夜深了，江有汜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往前走了几步。白离一惊，似乎知道他要干嘛，便运用灵力，快速出现在了浴室门口，然后转头对江有汜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先洗。”

　　“靠！你作弊！”江有汜生气却又无可奈何，“你就不能让白言先洗吗？他可是小孩子啊！”

　　白离只当做没听到，径直走进浴室，留下一个妖娆的背影。

　　觉得没劲，江有汜看着白言嚼着冰棍那么起劲，便也去拿了一个吃，夏天吃冰棍真爽啊，要不是胃受不了，他真想含着冰棍过完这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