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小雨初歇

70、第七十章

　　秦回甘结婚了，算不上闪婚。可新郎并不是林祁。林祁是在自己的朋友圈看到的，那天他喝醉了，然后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上了床。你看，所有的男女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都需要一个圆满的结局。
　　秦回甘在微信朋友圈里炫耀的钻戒不小，至少那颗戒指有鸽子蛋那么大。她还不无感慨道“自爱者方能为人所爱，与天下所有的女人共勉”
　　江渔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正被赵姨推出来在自家的院子晒太阳。深秋的阳光没那么强烈，偶尔会有淡淡的微风拂面，她能够嗅到青草香。旁边的留香河自从干了以后，政府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动用人工从旁的地方引来了活水，现在那里仍然有水在流淌，只是不再是原来的留香河了。
　　赵姨说来也倒霉，刚刚伺候完江宝业，接着又伺候病号江渔。没事的时候，她就和江渔说，等病好了一定要到寺院里拜拜菩萨。江渔笑着说赵姨竟然还挺迷信。赵姨却十分严肃的道“信神有神在”
　　的确，信仰这东西根本就存在人的精神领域中。你坚信它在，它才会在。
　　江城偶尔会过来看看她，带些礼品。江渔每次看到礼品都欲言又止。因为她看的出来，这些东西不过是借花献佛。所以有一天她终于绷不住，开口道“我这是要多一位哥哥了？”
　　“为什么不是姐姐？”江城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然后狠狠的瞪了江渔一眼。江渔笑的肚皮疼，最后赵姨上前劝着道“悠着点，别抻着伤口”
　　那一刀的位置挺刁钻，据说心肺同时受创。江渔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一周，连续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与死神擦肩而过是什么感觉？江渔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高科技工业园区已经有了规模，傅赟连续出国两次。最近一次是和国外一家公司洽谈工装机器人的生产线问题。直到现在江渔才摸清傅赟的套路。原来他是想在郓城建一条完全属于自己的高端生产线。在引进外来人才这一块，傅赟打好了提前量。以至于生产线还没有完成，已经有部分人才开始进入到郓城了。
　　江渔不大管理公司的事情了，现在江城说了算。所以两人时常有些争执，吵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傅赟半开玩笑“没有什么矛盾是一场床事解决不了的”
　　江渔听出了端倪，用眼神扫着江城。难得江城红了脸，骂傅赟“不要脸”
　　傅赟不以为杵，反倒说“我都甘愿为裙下之臣了，你还想怎么样？”
　　江渔简直没耳朵听了，这动不动就开车是个什么节奏。然后傅赟才后知后觉，转过来一脸怪异的看江渔。江渔不觉的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只听到傅赟幽幽的来了句“难道是在老情人面前下不了台”
　　江渔急忙推着轮椅跑，这坛醋够酸的，她可喝不下去。说起来江渔觉得自己和轮椅也挺有缘。
　　十月中旬，刀口逐渐愈合了。江渔能够下地试着走动了。这天梁华来家里做客。给她带来了各种小玩意。反正都不是能够在市面上买到的。江渔觉得新奇，随便拿起来摆弄了两下。她以为这是民俗研究办公室弄出来的纪念品。
　　梁华看了她一眼，说“这都是师兄的心意”
　　江渔摆弄草人的手顿了一下，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挲着草人头顶上的帽子。自打她醒来后几乎没见过程理，她知道自己受伤程理感到内疚和自责。可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谁愿意的，她就算是代人受过，总之事情过去了。这就好比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刀，终于落地了。
　　江渔尊重程理的一切选择。就好比当前两人的关系，他选择了冷处理，江渔欣然接受。
　　江渔看着梁华身上一件嫩黄色的针织衫，还有已经长到肩膀上的披肩发。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就连眼镜都换成了隐形的。明明是到了秋天，怎么一副春心萌动的感觉呢？
　　梁华看到江渔若有似无的探究眼神，变得扭捏起来。她呐呐道“我一会要去相亲了”
　　江渔轻笑一声，说“哦，那恭喜你了”
　　“有什么好恭喜的，女人到了这个年纪要是在不嫁就会被说闲话了”梁华有些愤愤。江渔知道，自打文长友调离郓城以后，过去的那点八卦就被翻了出来。连带着和梁华的事情也成为了街头巷尾的谈资。梁老气的省了三顿饭，然后大张旗鼓的为梁华开始挑女婿。
　　梁华算不得大美女，可也是中上之姿。学历高、家庭背景不弱，想要进梁家的青年才俊也算的上是过江之鲫。只是梁小姐也挺挑剔，相了七八回后，就没了兴致。
　　要说郓城地界小，江渔说“把目光放的长远些”。梁华还以为她这是打趣，气哼哼的走了。
　　谁知几天后，梁华又来了。这一次江渔明显看出这位老姑娘的变化来了。头发梳成了马尾，隐形眼镜重新变成了宽边的镜框。就连穿衣服的风格都变成了卫衣加牛仔裤。江渔一看就知道有情况。
　　梁华到也大方，说自己恋爱了。江渔问她是什么人。梁华朝着她努努嘴，说“你们的人”
　　江渔一愣，脑袋一转才明白。最近涌进郓城不少高端人才，想必是其中的一个。果然，听到梁华道“海归博士，今年35岁.未婚，上海人，父母都从事教育工作”
　　“不错”江渔觉得这条件配梁华挺好。不过梁华却讪讪道“就是头发少了点”
　　后来还不忘补了一句“少点也好，说明聪明”
　　江渔从来不相信什么天长地久的爱情，所以谁分了，谁又和谁好了，江渔都觉得理所当然。包括她和程理之间，她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先是来自于身体上的吸引，然后才是精神上的需要。婚姻大底也是如此，能够长久的也完全建立在彼此需要的基础上。从生理到生活，再从身体到身份。总之这是一种彼此需要的关系，成就了婚姻大事。
　　江渔这天一边翻手机一边看新闻。新闻上插播了一条时事通讯，内容是西南某地因大雨导致山体滑坡。一个叫‘荣措’的村子被埋了进去……
　　手机从手里滑落，江渔死死的盯着电视画面，她试图想要从那画面中找到某人的身影，可是雨那么大，石头和泥水掩盖了一切，除了呼救和救援飞机的轰鸣她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
　　就在三个小时前，梁华才告诉她。程理在‘荣措’进行民俗研究调研……
　　江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自己的泪腺变得这么发达，那些没用的东西就仿佛是冲垮了堤坝，一股脑的全流了出来。那天临闭眼前的一幕让她心生余悸，直到现在她都在后怕……
　　“江渔”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渔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她转身，看着那人风尘仆仆，眼睛里满是自己的狼狈。她则幽幽的转过身，用手抹了一把脸，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哪里来的山顶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