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小雨初歇

55、第五十五章

　　腊月二十四这天早上飘了雪，江渔是被楼下的声音吵醒的。她掀开被子下地，拉开窗帘，外边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她听见程理在楼下说话 “对，就这个位置。再稍稍靠后三寸，好，非常好”
　　江渔下楼，送家具的工人刚刚离开。客厅里突然多了一组沙发和茶几，空旷的大厅添了东西，显着紧凑了许多。程理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她笑着问“吵醒你了，宝贝？”
　　屋里的温度不算高，程理穿了件浅色的高领毛衣。毛衣是修身款的，将他紧致而匀称的身材包裹的恰到好处。他抬头的时候，额前的碎发松散的打在饱满的额头上。他笑着，这声称呼显得实在是暧昧。
　　江渔觉得程理这人有些骚包，特别是他的笑容。她不得不承认，这种笑实在是赏心悦目，是眼前的春风吹皱的一池春水，是耳边的琴曲奏响的春江花月。她想没有女人能够抵抗的住这种闷骚的诱惑。
　　“过来”程理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江渔眸光迷离，声音放的低沉，诱惑道。
　　“试试？”程理不动，任由江渔拄着拐杖从楼梯上下来。相对于第一天，江渔对于拐杖的使用已经驾轻就熟，仿佛是她生出来的第三条腿，行动自如起来。
　　程理坐在布艺沙发里，双腿交叠，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江渔撇了撇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程理挑了挑眉，觑着两人间的距离，问江渔“怕了？”
　　“禽兽”江渔想起他昨晚的那翻折腾，这种对于残障人士下手的行为，表示很不屑。
　　程理笑的有些坏，一伸手直接将人拽了过来。江渔猝不及防啊了一声，半个身子跌进程理的怀里。面对面，她的嘴唇擦着他的下巴，程理闷哼一声，朝着她屁股拍了一下“谋杀亲夫？”
　　江渔看着他下巴上留下的一排牙印，突地笑了起来。程理将她箍到怀里，两人叠着歪在床上。江渔听到程理在她耳朵旁边吹气“要不要试试？”
　　湿热的气息往耳朵眼里钻，弄得江渔刺痒。程理魅惑的声调让江渔有些不寒而栗，她歪了歪脑袋，看着程理的眼神多了一丝玩味。程理被她看的莫名，突然学着她的习惯嘶了一声，然后微微皱眉，似是自我反省“是不是我昨晚的技术令渔总不太满意？”
　　这种堂而皇之拿黄段子调情的一本正经的，江渔算是领教了。她气笑了，哼了两哼。程理却是自言自语，和江渔一副商量的口吻“其实这种事情也是个技术工种，只要勤加练习，很快就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程教授，要脸吗？”江渔指头微动，撩起他额头上的头发，皱着眉头道。程理用修长的指头抚平她眉宇间的细浅纹路，轻声道“不要，我现在就想要你”
　　都说调情是一种相互耍流氓的行为，显然程理在单方面的耍流氓这一道上已经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江渔睨着他问“程教授通常都是这么讨女性欢心的？”
　　“不”程理伸出一根指头在江渔眼前晃了晃。江渔不明所以，抓住眼前乱晃的指尖。程理却突然靠近她，覆在她耳边摩挲着道“我说过，这种功能只对渔总单独开放”
　　江渔已经对程理无时无刻不撩拨自己这种行为无语了。程理却是握着她的手，拿到自己嘴边上轻轻哈了一口气，他问“怎么这么冷？”
　　江渔每到冬天习惯了手凉脚凉，并不在意。程理伸手又探进江渔的裤管里。江渔下意识的躲了躲，程理突然笑了声“想什么不正经的？”。说着，手握住了她同样冰凉的脚。江渔挣了一下，没挣脱，也就任由程理给她暖脚。程理的手很大，指头修长，手心很暖。特别是那只受了伤的脚上有了温度以后，江渔觉得浑身上下都跟着热了。
　　程理指头在那个留下一条蚯蚓般的痕迹的地方，摩挲着，江渔觉得那个位置有点痒。她稍稍移开眸子，不去看他，她觉得他眼中刚刚一闪而逝的好像是疼惜。
　　江渔眸光微垂，脚蓦地缩了一下，突然眼睛瞪得像铜铃，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程理似是找到江渔的软肋，指头搔着她的脚心，不断作乱。江渔骂他“程理你无耻”。
　　程理越发得趣，追着那两只脚，直接将人压在身下，手却不停。江渔脚心是最碰不得的地方，以前若是有人碰了她那里，她可以一脚将人踹出二里地去。可此时被程理撩拨的有气无力，只能逞逞嘴上功夫，最后实在没办法，讨了饶。
　　“你听”江渔抓住程理作乱的手，笑闹了一阵，额头上已经起了汗。“听什么”程理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江渔觉得这个吻有点烫人。她喘了口气，竖着耳朵“电话”。
　　程理学着她的动作，做仔细聆听的样子，然后摇了摇头。回身又将人压在身下，指头勾着江渔的脚心威胁道“服不服？”江渔轻哼一声，点点头。程理勾唇笑，江渔可是很少在人前服软的。他笑的得意，殊不知江渔一只手已经朝着某人全身最脆弱的地方攻击去了。待程理觉察到的时候，已经被江渔得逞了。
　　江渔黑白眸子映着清透的波光，得意的笑容灿烂中带点小坏。程理听到她用刚刚自己的口吻问“服不服？”
　　程理只觉的浑身热血都冲击到了某个地方，他有些难耐的闷哼一声，哪里还顾及到自己程教授的身份。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江渔，顺势在她手里蹭了蹭，求着道“帮帮它”
　　江渔摇头，挑衅道“说你服不服？”说着拇指还故意的在上边刮蹭了一下。程理哪里受的了，直接朝着江渔嘴唇上就吻了下去。这通吻势凶猛，如狂风暴雨。江渔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要失了阵地，心下是自己大意了，不敢再造次。程理却已经把持不住，一把撩开江渔的睡裙，作势要提枪上阵。“电话，真的是电话”江渔推了他一把，怕程理不信，又重复了一遍。程理闷哼了一声，起来前不忘威胁“有你受的”
　　江渔趁势起身，将自己整理好，已经离他远远的。程理看他一副防备的模样，嘴角勾了勾。打开电话一看，竟有两通未接来电，都是秦和的。
　　程理拨通电话，对方话未说完，脸色就变了。江渔看着程理接电话的时候眉头紧皱，连续的推了两次镜片。她不动声色的起身，拄着拐杖走到窗前。此时外边的雪依旧下着，鹅毛片般的絮状纷纷扬扬。她视线越过窗子看着前边不远处的梯田上，已经完全的被雪覆盖上了，看不到黝黑的土地。
　　程理挂了电话，看到的是江渔的背影。亦如他们第一次后，他离开的那晚，她同样是拿着背脊对着自己。刚刚的旖旎还没有完全消散，他隐约还能嗅到自己险些失控的那种味道，可两个人之间突然就像隔了一层东西。这感觉很不好，程理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突然上前，从后边将江渔揽进怀里。江渔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震，她听到程理说“等我，很快就会回来”
　　程理走了，外边的雪依旧下着。一个人的呼吸总是单薄的，屋子很快就没了刚刚的温度。江渔没回头，视线所及之处空旷而悠远，天地间除了白色，再也没有多余的累赘。心莫名的一空，她突然闭上眼，努力的将之前两人在一起的旖旎画面强行驱散。她想，自己终是贪婪了。
　　腊月二十五，满大街的红灯笼、对联和各种新式样的年货将邺县这座西北的小城装点的喜气洋洋。偶尔还会有小孩子在小区的犄角旮旯里偷偷点着小鞭炮，嘭嘭作响。县城里的医院很冷清，秦和蹲在医院的门口，看着街道上来来去去的行人，颓丧着一张脸。今早走的急，他都没来的急刮胡子，胡茬冒了一层。招待所里的热水设备不好，他有两天没洗头了。泛着油光的半长头发打了绺，脸上青一块红一块，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他只能垂着自己的脑袋，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程理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他风尘仆仆，来不及扫落满身的积雪，镜片上隐了一层薄雾。秦和看到他终于见到救星般，喊了声“程教授”。程理一边往里头，一边和秦和交流。问他“现在什么情况？”
　　秦和比程理腿短，紧跟在他后头。朝着脑袋指了指“这里有问题”。发现程理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于是补充道“闹腾了一阵，注射了安定剂后睡着了。已经通知了家属，正在赶来的路上”
　　两人边说边走，这会已经到了病房外。程理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病床上正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姑娘。睡的沉，脸色很平静。程理突然问“有精神病史？”
　　秦和摇了摇头“不好说”。
　　程理站在门外，不打算进去。思量了一瞬嘱咐道“先别往外说”。程理这次来之前特意的提取了这一组学生的体检报告，在没有身体异常的情况下，他才选择了他们三个人。其中张丹是唯一的女生，性格很是活跃，成绩也尤为的凸出。但原本的行程名单里是没有张丹，只因为临行前的晚上其中一个女生得了急性阑尾炎，张丹是作为替补跟着过来的。
　　“那边怎么说？”跟着程理这次来的一组学生一共三人。其中一个叫周深，是在读研究生，正在读研二。另一是马上就要毕业的研究生，叫高远。高远的毕业论文的研究方向正是‘中国土葬文化’，这也是本该回T市的一行人突然取消行程的主要原因。
　　“不肯放人，说是涉嫌袭警”秦和摸了一把头发，蹭了一手油，他有些嫌弃的在身上擦了擦。整个人已经没了刚来时后仿佛是打了鸡血的雀跃，显得有些颓唐。他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一想到昨天晚上他还信誓旦旦的向程理保证过，要将三人安全带回T市，可现在却是一个被以袭警的名义到现在还被关在派出所。另一个精神受了刺激躺在医院里。还有一个独自回了T市，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一想到这些，本来挺阳光的一个人，成了只斗败的公鸡。
　　“不关你的事”程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抬手看了下时间，对秦和道“我去趟派出所，你在这里看着张丹。有什么意外情况给我打电话”。
　　程理从周村出来的时候就一直下雪，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停。这么大的雪程理还是在红旗镇那里见过。外边不冷，雪花落在头上和脸上马上就化了。他拦了一辆出租车，车里的广播正在播报午间新闻。
　　出租车路过火车站的时候在十字路口堵了一会，程理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许多提着大包小包的赶回家过节的人。他突然意识到还有不到五天的时间就是春节了。车子重新启动，广播里的新闻结束了，开始放了一段曲子。“踩着月光，打开车窗。离开这城市，想找个解放。一路开往最高的那一座山，孤单的想象，寂寞的逃亡。我想是偶尔难免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