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一清二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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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听了惜春的话，倒也不奇怪，只笑道：“你倒机灵。本来以为还需过段日子，也是机缘巧合。不瞒你说，“此山虽乐，然非吾久居之地”，这富贵之地与我是不相宜的，终究要走的，难道还要等曲终人散？”
惜春皱着眉眼，欲言又止，整个人不禁霜打了一般，蔫了下来。
黛玉搬了引枕过来，姊妹两个靠在上面低低絮话。她无奈叹道：“又不是明天便去了。再说，还有老太太呢。终究你是府里正统的姑娘身份，跟我又不一样。”
惜春颜色都变了：“这话我是要驳的，在这边儿，我好说歹说还算一个能说话会喘气的，在那边儿，只怕也就值老太太一幅嫁妆，难道日后还要由着他们摆布发卖我不成？况且我有甚么舍不得的，要没有姐姐提点，索性剪头发做姑子去呢，还能一了百了。”
黛玉看她眼圈都隐隐红了，泪花在里面乱晃，不得不说：“大家总亲亲热热好过一场，若不是为了留个退路，我走便走了，还大费周章筹谋这些做甚么。”
黛玉早为几位姊妹通盘思量过，大姐姐自有她的浮沉荣辱，宫闱之深，爱莫能助。二姐姐是一个糯米捏的，她自己立不起来，总归一生俯仰皆需依仗他人。三妹妹精明干练，才干不输于凤姐，更难得她持心既正，处事又公，只是跟赵姨娘环儿撕掳不开，怕到时候又身不由己。
如今看这四妹妹，心明眼亮的，一身本事又非同常人。岂不正是可以托付之人？
黛玉因此慢慢道：“妹妹也是常读书的，岂不闻“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繁华不持久，盛宴必将散。近在眼前的，便是我们林家，也算五世列侯了，说没便没了，只剩下我一个孤身稚女。如今两府再如何煊赫繁荣，比起曾经的王谢两家又能如何？”
惜春眸色一闪，道：“姐姐既说了，我也一吐为快，因我年纪小分量轻，那些人在我面前嚼三说四的也全无顾忌。这些日子，府里填山填海的修园子，上面有贪的，下面有捞的，外面还有来索勒的，哪怕府里有金山银河呢，怕也抗不住这些人的贪餍，何况又没有！”
惜春不禁冷笑道：“我也曾想过，难道这些弊端只咱们这些不经事的姊妹们倒能看出来？怕没人不知道呢，不过是各房有各房的心，一人打井百人吃，人家还要嫌你的汗腥呢。说句狠的，“为众人抱薪者，倒毙于风雪中”，谁愿出这个头呢！不趁这时候自公中多捞一些，海涸河干又去那儿舀水喝？自古以来的大家大族，哪有几个不是这么败的。”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一清二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