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我已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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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陆泽川便紧盯着戚柠的反应。
他本以为她会承受不住话里的信息量，瞬间崩溃般懵在原地，无助咬着下唇，眼底流露出震惊又受伤的脆弱表情。
就像她每次遇到麻烦，下意识对封砚做的那样。
没想到，从始至终她的表情都很平淡，好似只是听到一桩事不关己的无聊八卦。
陆泽川甚至怀疑是不是刚才甲板上那股风，吹散了他的声音，戚柠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忍不住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重复道：“他那个人最睚眦必报，肯定是记恨当年被甩，故意设计……”
还没说完，便被戚柠慢吞吞打断：“所以呢？”
陆泽川愣了下，对着她无动于衷的神色，大脑自动把这三个字翻译成“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
她怎么会这么说？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戚柠看起来性格软弱，任人拿捏，实则非常爱憎分明。
她眼里的世界很小，在周身划了道不明显的界限，轻易不接纳他人踏入，待人处事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不然这些年，他也不会只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默默守望，难以再走近一步。
陆泽川不相信，他只是冒领了一个网络账号身份，都被她刻意疏远，连一眼都不愿再看见他。
封砚报复欲作祟，人品卑劣到做出这种可耻行径，不仅把在商场使出下作手段，还企图玩弄她感情。戚柠会是这样的平静和毫无反应。
陆泽川深呼吸一口气：“你别看他现在表现得多深情，他根本就是在等着你重新爱上她，然后再大张旗鼓地轰轰烈烈甩掉你。”
“这话是我亲耳听他朋友说的。”
像封砚这种生来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公子哥，面子大过天，对待感情更是如同游戏，不可能会有多少真心。
无非是容不下被甩了的黑历史，想要扳回一局，一雪前耻。
而且，戚柠家世不差，退一万步讲，就算最后真被套牢了，他左右不吃亏，又不会损失什么。
更何况，就男人那点心思，除了报复外，恐怕也……陆泽川面色阴沉，遽然向前伸出手。
戚柠被吓了一跳，脚步趔趄一下，连连后退，背部抵在栏杆上。“你要干什么？”
夜风微凉，吹得她长发扬起，皎洁月光下，肩头也被吹得泛粉色，她色厉内荏地瞪过来，眼珠明亮逼人，小幅度瑟缩了下肩膀。
陆泽川眯着眼，盯着她耳垂后那抹不易察觉的红痕，良久，缓慢握起拳，竭力控制住那股毁掉她的冲动，好半天才将手垂下。
他神情太反常，戚柠犹疑地摸了下耳后，想起什么，忽然反应过来，用手将那块捂住。
她认真地说：“我真的要回……”
陆泽川堵着出口，不放她走，有点恳求地卑微道：“柠柠，别犯傻了，他找你根本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想要哄你上……”
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没说出口，怕脏了她的耳朵。
可能是被姚婧耳濡目染，戚柠不仅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避讳，反而被他以客体对待的态度搞得很不开心。
也怪陆泽川撞上枪口。
戚柠本来就因为妈妈的行为有点烦，他还要故意来招惹她，堵着出口不让她走，害她在夜里吹冷风。
“你说错了，不是他哄我，”戚柠冷着脸，“是我想睡他。”
她一向不擅长吵架，说不来难听话，最生气也只是纠正陆泽川的措辞，诚恳陈述事实。
杀伤力却要比骂他一顿还要扎心一万倍。
陆泽川脸上强撑的表情难以维持，难以置信地打量着戚柠，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进入了迟来的叛逆期。
不然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月色轻薄如沙，朦胧铺洒下来，在她周身晕染上一层软绒细碎的光圈。
只要见过戚柠本人，都不得不承认，她是那种第一眼沁人心脾，第二眼仍禁得起细究，越看越让人上头心动沦陷的长相。
浑身有种说不上来的独特气质，将她跟普通美女区分开来。
最让人万眼惊艳的，还要属她那头靓丽的及腰长发。
偏浅的亚麻棕色，富有光泽感又柔顺丝滑，天然的大美女氛围加成利器。
“你的头发……很漂亮。”陆泽川哑声开口。
戚柠回应冷淡：“谢谢。”
“是为了他又养长的吗？”
戚柠眉头蹙了蹙，没听懂也不想回答。
陆泽川有些突兀地笑了下，表情怪异：“我记得封砚是长发控。开学第一个月，你突然剪掉了头发，他冷了一个月没理你。”
戚柠读高一的时候，因为一个很小，现在想来只觉搞笑的事情，一时冲动之下，负气把头发给剪了。
剪得很短，只到耳下的长度。
后来整个高中时期，她都是短发，直到高三毕业，最长也只养到了肩膀下面一点。
戚柠很早就发现过，封砚有长发控的倾向，她会重新养起来，也确实跟他有点关系。
但绝对不是陆泽川想的那样，为了讨好封砚让他喜欢。
“你没发现吗，他对所有长头发的女孩都很特殊。”
陆泽川话里有话，仿佛在说，封砚会跟她在一起，只是因为她有这样一头长发。
不等戚柠有所反应，陆泽川用余光示意她向下面看。
戚柠站在上层甲板上，被高高的栏杆挡住身影，从栏杆缝隙里，下方开放休闲区的视野一览无遗。
一个穿着酷炫的长头发女孩，似是头发不小心被封砚的袖扣勾到了，两人站得很近，正在费力解开。
从上面的角度看下去，距离和有些近得暧昧。
不谈现在的姿势，只消略脑补一下，究竟是怎样的互动，害得女孩的头发缠绕在了他的扣子上，已经足够引人遐想。
戚柠视线还停留在下方，难以移开，蓦地手臂被人固定住。
她受惊地回过头，刚要呼喊，嘴巴也被封住。
“要不要打个赌。”陆泽川忽然说。
他神色异常温柔地替她拢了拢发丝：“如果我赢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戚柠拼命挣扎，无效，被他连拖带抱，强行带到了一处隐蔽的储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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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下方，封砚一脸不耐烦地用力将头发拽断，退后一步，跟“长发女孩”分开。
“长发女孩”一脸受伤：“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的头发，你知道它值多少钱吗？”
“滚，离我远点。”
“长发女孩”像是没听到，继续不要脸地贴上去：
“砚少，你这可有点太区别对待了啊！都是长发美女，怎么从没见你对校花说过‘滚’字？”
“嗓子别夹，”封砚此刻的母语是无语，“你别告诉我你前两天去了泰国。”
“操，诋毁谁呢？”
“长发美女”嚯地拨开刘海，露出程易化了浓妆的脸，“我这叫泥塑，你才人妖呢，你个土老帽你懂个屁。”
程易掏出手机揽镜自照了下，也被自己这幅装扮给辣了下眼睛。
没办法，谁让他非要跟贺边玟那个逼喝酒打赌，还赌输了呢。
正所谓大男子能屈能伸，一言九鼎。
哪个直男心里没有个少女梦。
程易继续用长发将脸挡住：“等会儿到内场，不许喊我名字啊！我今天的人设是程易表妹，你别给我弄穿帮了。”
封砚一脸不忍直视，简直想现在就把他扔下，忍无可忍地问：“你就非得选这个惩罚吗？”
“不然呢，另一个惩罚是一百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被家里停了信用卡，穷得裤兜叮当响，跟一百万比起来，区区自尊算个屁。”
“……”
封砚面无表情：“我给你两百万，你能不能现在就原路打道回府。”
“不能，慈善拍卖马上就开始了，听说有压轴拍品，这个热闹我必须得凑！而且我已经答应了老贺，要帮他拍下他女友出生那天的杂志呢。”
到了内场，慈善拍卖会已经进行到一半。
封筝看到封砚领了个高高壮壮的长发美女过来，递来个疑惑的眼神，目光下意识四下打量寻找着什么。
抢在封筝询问前，程易掀开斥600块巨资买来的长发，堆出个嬉皮笑脸的笑：“嘘，阿姨，是我，程易表妹橙儿啊。”
得亏封筝修养好，处变不惊，及时绷住了表情：“噢，橙儿啊，你坐。”
很多明星艺人赶通告，象征性捐了点钱后，合完影，已经陆陆续续离开。
拍卖环节人不多，大多都是花汀本地的有钱人。
拍卖官由戚岚亲自担任。
前面拍的都是一些时尚相关的产品，有价值不菲的珍藏经典服饰，有艺人捐出的一些珠宝首饰，也有绝版停刊的国内外早期时尚杂志。
很少有人过高抬价，直到程易口中的压轴藏品出来——一幅画，名为《海底捞月》。
不愧是压轴藏品。
听完介绍，程易都震惊了。这幅画，看起来精巧细腻又不失意境，就算只是副普通的油画，也已足够惊艳夺目，堪为一级艺术品。
没想到，这幅画居然不是用油笔画出来的，而是耗时一年多纯手工编制出来的。
整体结构全部由头发丝编织而成，是的，是发丝，不是真丝。
用发丝还能编得这么牛逼，说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
起拍价50万。
程易正要跟封砚逼逼赖赖，单看这画的光泽感，还有这画的尺寸，头发的主人绝对保养得很好，长度至少及腰。
就听后拍一张桌子有人举牌：“101万。”
扭过头，是陆泽川亲妈秦玉。
从对方势在必得的态度里，他难得聪明一回，霍地猜出真相：“我靠，这不会用是校花的头发丝编……”
不等程易吐槽完，有人竞拍了：“527万。”
声音就在耳边响起，熟得不能再熟。
程易僵硬着脖子，微微偏头。
呆滞的目光对上了波澜不惊的一张脸，要不是封砚手里的牌子还没落下，他绝对要以为自己幻听了。
“没看全场都没人竞价吗？这明显就是提前内定好了谁来拍，你突然横插一腿干什么？不会是阴暗得见不得人家小情侣世纪大复合吧？”
“还是说，你真是长发控，对校花的头发有执念啊？”
封砚没回他，继续跟在秦玉身后举牌子，两人一个敢比一个往上抬价。
全场寂静无声，气氛有种莫名诡异的和谐。
程易是个憋不住嘴的人，没忍住跟封筝搭起话来，吐槽封砚。
“高中的时候，我就该看出来，他有多宝贝和迷恋校花那一头长发。”
还说什么柠檬虾有毒，装不死他。
有本事他别天天追在校花屁股后面，帮人家捡皮筋扎头发。
程易怀疑自己当时绝对是耳聋眼瞎。
不然怎么会错信封砚的话，以为他对校花多嫌弃，实在强迫症看不过眼，才勉为其难帮忙照顾一下她的头发。
“校花？”
“对，封砚的暗恋对象。”
程易没什么心眼，毫不设防地就把封砚底裤给揭露了。
程易是在高三毕业后，才得知封砚暗恋过戚柠。
当然不是他自己眼明心亮发现的，是程易在被放了好几次鸽子，又偶然撞破封砚尾随校花后，被当事人冷着脸主动告知，并威胁他保密的。
苍天在上，谁能知道独自藏秘密藏了快六年有多辛苦。
要不是那天在咖啡店，程易不小心当着校花的面说漏嘴，后来封砚因为没怎么着他，甚至还默许他多说几句，他也不敢这么大摇大摆告诉封筝。
程易详之又详地讲述了一遍戚柠剪掉的宝贝头发经过，重点描述封砚对待此事的态度，以及自己的悲惨遭遇。
是高一下学期的一个下午。
程易只记得那天下午第一节是英语课，老师给大家放电影，等电影放映完，拉开窗帘打开灯，正好撞上戚柠从外面回来。
那头素来披散在肩后的长头发，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她顶着一个丑丑的蘑菇头出现在大家面前。
虽然看起来还是很漂亮吧，但冷不丁变短，对班上同学来说，还是挺惊悚、挺不可思议的。
戚柠虽然在校人气很高，性格也软和，但总体而言，她高一时还是相对比较孤僻的，不怎么主动搭理人，基本上只跟封砚说话。
只是她柔弱无害的外表弱化了这点。
事发离奇，大家也没人敢贴着脸上前问，唯一一个能搭上句话的封某人，天天低气压。
那阵子，全校恨不得拍一部名为《走近科学——校花消失的长发》纪录片。
所有人都在胡乱猜测她为什么要剪掉头发。
有说戴假发玩儿的，有说现在才是真发的，还有传她得白血病头发全掉光了的。
直到校园墙上，一篇悲春伤秋的小学生日记投稿，被投稿人盖章字迹来自戚柠。
以及，封砚把高三的一个学长给打了。
两件事一起传出来，大家才终于恍然大悟，东拼西凑，脑补出事件的来龙去脉。
投稿中的日记是戚柠刚上小学时写的，两三百字。
戚柠天生自来卷，尤其小时候，她眼睛大，皮肤白，脸还小，身后披着一头小卷发，看起来特别像洋娃娃。
比洋娃娃还精致可爱，不谙世事。
因为太漂亮，六岁那年出国玩的时候，被变/态盯上，还差点出了事。
小作文讲述了经历了这件事后，妈妈心有戚戚带她去做了发型，有意识地给她吹成直发。
从现在的思维来看，有点不要脸地讲，这行为应该算是压制她美貌的一种方式。
但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嘛。
戚柠以为从此头发会彻底变直，这辈子再也不会恢复以前的自来卷了。
于是她很悲伤难过地记录下这件事，日记全篇都在说什么头发被药水封印，失去自由意志，变成了傀儡。
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味。
等长大了回头再看，应该也会觉得蛮有趣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小孩子懵懂无知的可爱。
比如被封砚打了的那个高三生。
高三生从别的途径偶然拿到戚柠日记后，不仅私下在狐朋狗友间广为传播，还多次匿名给表白墙投稿。并且用这个当什么拿捏人的把柄，有意无意调戏戚柠，说想看看她卷发到底长啥样。
造成戚柠剪掉头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某天在进校门的时候，高三生吊儿郎当地吹着口哨，第三次动手揪了下她的发尾。
不算痛，但很烦。
当天中午戚柠就去把头发剪了。
其实她刚剪完后，封砚有问过她为什么突然剪成短发。
戚柠没有多想，有点抱怨地鼓了下嘴，眉宇间隐隐反感：“不喜欢别人碰我头发，很烦。”
她说这话时，是把封砚排除在外的，她潜意识里压根没把他包括在别人范围里。
封砚过了会儿，像是才反应过来，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又回了个“嗯”字。
那天之后，两人的相处状态就有点不太对。
封砚对她态度隐隐冷淡疏离，不怎么乐意搭理人，问他话时，他倒也回复，但如果戚柠不找他，他就拿她当空气，上课下课都目不斜视。
后来，两人又发生了什么，程易无从得知。
反正这种别扭的状态没有维持几天，便有消息传出来，封砚把高三生打了。
封砚自称没怎么用力，但医院检查结果显示，高三生胳膊肘关节轻微骨折，右手。
当时离高考没剩几个月，高三生的家长不依不饶，硬逼着找学校要个说法。
他们班主任颜栗也是个神人，铁面无私地狠狠惩罚了封砚——绕着操场跑二十圈。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全班同学看不下去，集体陪跑。
那天程易的鞋还在半路给跑丢了，跑完天色黑透，大家又一起陪他找了半天鞋。
到现在程易都想叹气，那天在咖啡店戚柠第一眼没认出他，他真是替自己的鞋委屈得慌。
这边程易好不容易吐槽完，一旁封砚以超高价格力压秦玉，终于拍下了那副《海底捞月》。
“下面是最后一个竞拍品，Ⅱa型稀有天然粉钻‘卢洛玫瑰’。”
戚岚介绍完，封砚第一个举了牌子。
戚岚示意他放下牌子，并解释：“我们这场有规则设置，同一个人只能竞拍一件产品，也是想让大家都能够有发放善心的机会，希望理解。”
说着，继续竞拍。
就在经过几轮争抢，秦玉最高价格即将拍下这颗钻石时，封砚突然又举了牌子：
“我记得邀请函上还写了，有一个兜底规定是在拍卖时，每位嘉宾都有一次反悔权，只需要在该物品二次拍卖时，补上差价即可。”
“我现在让出上一个拍品，然后，参与这个钻石的竞拍，应该合规吧？”
要求不合理，但确实合规。
戚岚没有理由再反驳，最后，意料之中，封砚拿到了这颗粉钻。
东西是戚岚用托盘送过来的。
封筝客气地站起来迎她：“怎么还劳驾你亲自跑一趟。”
戚岚无奈摇头，语气颇有宠溺的意味：“本来交代给柠柠，让她负责的，也不知道这会儿跑哪儿去了。”
又说场面话恭维封筝：“不像你，儿子这么贴心，不仅全程陪着，还特意拍了钻石哄你开心。”
“这倒是引起误会了。”封砚冷不丁插话。
等大家视线都拢过来，他面不改色地补充道：“我妈不喜欢钻石，这颗是给我太太的。”
旁桌坐着一位太太，闻言以己度人，凑过头来打趣封筝，“那看来你得抓紧物色儿媳妇了。”
她也没调侃错，以江家的门第，结婚自然不会是封砚从外面胡乱领回来的女朋友，肯定都要经过细细精挑细选。
戚岚也温和笑着接过话茬：“我这边倒是有几个女孩人选。”
封砚面无表情从声源处身上收回视线。
他略调整了下站姿，面向众人，漫不经心地开口：“谢谢大家关心，不过，我已婚。”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我已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