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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其实没有太阳和月亮,就做一朵来去自如的云不是挺好的?”江澄打心底里觉得不管是谁都便宜了他,明明师父最孤独最黑暗的日子都是自己熬过来的。
      魏婴闻言也笑。
      师父恐怕的确是谁也不想要吧。
      他已经一个人惯了,平生峥嵘,血泪汹涌,痛苦和煎熬都是他自己扛着过来的。
      何况……师父根本不懂这一日一月到底想干嘛呢,和澄澄一样。
      江澄又想了会儿,撇撇嘴道,“如果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有人陪着师父.....”
      魏婴失笑,“若是蓝曦臣那时候就在了,现在还有魏无羡的事儿吗?”
      “你少提魏无羡,”江澄休息够了,从他肩上起来,“我穿越成师父的那几次,次次失望,还不知道师父自己穿越的时候有没有被伤过。”
      魏婴把人揽回来抱着,其实他对魏无羡蓝忘机印象都不好,无关剧本,只是得亏梦里的伤带不到现世来,不然就澄澄穿越这几次,都被这两个家伙伤了多少了。
      该死该死。
      但他还是有一句话要讲。
      “可蓝忘机说过,魏无羡年少时心里就有师父。”魏婴蹭蹭他的额头。
      江澄茫然道,“你想说什么?”
      魏婴低头看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沉声道,“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江澄微微一怔,“后来识了爱恨,便是心动也回不去了。”
      傻澄澄,你再仔细听呀。
      “若是始终没有恨呢?”
      “像澄澄和我。”
      魏婴眼底似有星辰碾碎,有月华初升,他平日里玩笑意味最多的桃花眼此刻温暖安静如水,那水里,只有江澄一人。
      “你不是废话?”江澄只是瞥他一眼,“没有那些家门破事两个人大概就一辈子在一起了吧,师父还是家主,魏无羡自然就好端端做他的下属。”
      魏婴缓慢地垂下眸子,最后还是更用力的抱住了怀里的人。
      “……那澄澄和师兄一辈子在一起吗?”
      江澄被他揽得紧,只能靠在他肩上哪儿去不了,转转眼睛,“……你猜。”
      “那师兄就猜澄澄一辈子和师兄在一起。”魏婴耍赖一般一边说一边过来贴他的脸。
      “你想得美。”江澄伸手推开他的脸,咳一声,“师父让我们来挑剑的,我都行,你有看中的没有,看好了挑了就走吧。”
      “别呀,”魏婴不依不饶地挨着他,“师兄想得再美还不就是澄澄一句话的事儿嘛。”
      “挑剑去!”江澄白他一眼。
      魏婴就是什么肉麻出格的话都能在外人面前说,一点都不带害臊的,江澄记得在前年的“国剧盛典”颁奖仪式上,魏婴被主持人玩笑式的问道“最爱的人是谁”,按说任何人都会四两拨千斤的也回个玩笑,结果魏婴拿着话筒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师妹”,当晚微博直接瘫痪,#最爱的人是师妹#这个词条飞了大半个月还在热搜榜上,直把江澄气得三天没理他。
      铸剑师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微笑,一言不发。
      江澄把魏婴推到琳琅满目的剑面前去,“快挑,挑完了回去。”
      “澄澄不要吗?”
      “我用什么都行。”江澄本就无所谓,耸耸肩。
      不料铸剑师走上前来,微微躬身,“江公子,请随在下来。”
      江澄不明所以,但看着铸剑师神情诚恳,想是有什么名剑,他虽不在意,但是魏婴也许喜欢,于是对魏婴道,“一起?”
      “澄澄去吧,我等着。”魏婴罕见地没有要跟着,不舍地蹭蹭他后还是放手。
      江澄眨眨眼,瞬间就明白绝对是魏婴和铸剑师有什么“背后交易”,还打算骗他,痴心妄想。
      不过江澄到底还是跟着铸剑师走了一趟,因为魏婴的表情隐隐带着期待和兴奋,难得让他也好奇起来。
      江澄跟着铸剑师到了阁顶,看着他拉开架子上的暗格,墙壁与木架之间的隐秘处架着两把剑,暗格的木板甫一打开,便有荧荧冷光漏出,江澄忍不住眯起眼睛,往光源看去。
      架在墙上的两柄剑,一柄百草霜厚格剑,剑身修长,一道朱槿赤色贯穿微凸中脊,仿佛自带血意,两从刃泛滥锋利冷光,剑珥处雕刻菱形凸箍,张扬到看一眼就知道是把难以驾驭的烈剑。
      铸剑师指着它道,“这把叫上玄,三光顺度于上玄,乃是苍天之意。”
      一看就是魏婴的风格。
      江澄转而看着剩下的那把,这柄说是什么颜色都不合适,通体几乎透明一般,轻薄得不可思议,只有剑身边缘微微泛着木槿紫色,剑珥内似乎嵌着一颗缥色灵石,却不稳一般微微晃动,江澄再定睛一看,原来剑珥内置中空,里头并不是灵石,而是一汪缥色的液体,正兀自荡漾。
      有意思。
      江澄细看那剑几眼,带着几分肯定问道,“那这把....该取名为大地之意?”
      “原该是的,”铸剑师看着他轻笑一声,最后还是摇头,“但魏公子说,天地相隔太远,且江公子是他的太阳。”
      “照耀青天,又被青天怀抱。”
      “故此剑,取太阳之意,名扶光。”
      ……肉麻。
      “……”江澄看着盒子里的两柄剑,低声呢喃,“上玄……扶光。”
      两柄剑似有所感,光华更闪,自剑身散放,光芒交缠,颜色各异却不突兀,生来便是一体般契合。
      “先生造出这两柄剑只怕不易,”江澄却怕是夺人所好,犹豫道,“如何舍得割爱?”
      “江公子只管拿去罢了,”铸剑师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两柄剑并非在下所造,乃是家师遗世之作,耗费心血,尚未取名便仙逝西去,而这两柄剑竟无人能堪驾驭,也只能放着收藏。”
      “对剑而言,实在是折辱。”
      “在下亦甚少取出示人,谁知那日魏公子偶然得见,只上手一触,此剑竟似有灵般认主,此后在下再要去碰,剑光凛冽,只差被夺去性命。”
      “家师遗作终寻得主人,在下便请魏公子取了名,让他带走,可魏公子并未着急带走上玄,只说另有一人,定能驾驭扶光,”铸剑师示意他上去取下扶光,“便是江公子你。”
      “他想和你一起来取。”
      江澄略一沉吟,上前去取下扶光,指尖甫一触到剑柄,剑珥处的缥色液体翻腾得更厉害,逐渐化作青莲紫色,流入整个剑身,室内顿时华光暴涨,紫华耀眼。
      铸剑师眼底欣喜,“江公子果然也是有缘人!恩师遗作,便交由二位,在下分文不取!”
      江澄握着扶光站在那儿,心道魏婴假惺惺的在外头挑了半天,原来就等着这一出呢,得亏师父叫他们俩来挑剑,不然自己得到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和魏婴出来,最近莲花坞事情可多了。
      乱葬岗庆功宴在即,师父要在宴会上当众销毁阴虎符和陈情,一旦这两件东西销毁,局势只会更加动荡。蓝氏几位在莲花坞助阵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仙门百家很快会明白,江氏决定采用温和压制,使魏无羡回归正道,成功则魏无羡失去威胁效力,但凡是稍有野心的氏族都势必以“夷陵老祖当初杀害众多修士”为由掀起讨伐,若是师父能直接交出魏无羡那倒还好,但江澄知道那不可能。也许夷陵老祖也好,魔道祖师也罢,在江晚吟心里,魏无羡始终只是魏无羡,对江晚吟而言,唯一的区别只是,那是他的师兄魏无羡,还是蓝忘机的道侣魏无羡。江澄明白,所以绝不会劝他将魏无羡交出去,尽管那是最好的办法。
      而若是不成功……这些人能玩的把戏就更多了,最近有仙门百家的少数修士无故死亡的消息传出来,“夷陵老祖并未被压制”“江宗主感念旧情”“江氏镇压不力”的流言渐渐甚嚣尘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背后捣鬼,可惜的是仙门百家没有多少明眼人。
      多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推波助澜,意图顺水推舟拉江氏下马的氏族,当初带头劝说江氏带回魏无羡的那些,更是“个中翘楚”。
      进退维谷,魏无羡这个烫手山芋也扔不掉,少不得会有冲突龃龉,他作为首徒,势必站在江晚吟身侧陪他一起面对,有把上乘仙剑作为助力也好。
      “既如此,”江澄再拿过上玄,而后对铸剑师端正地见礼,“多谢先生。”
      铸剑师却怔忡,为何上玄在江公子手里也一样听话?
      魏婴看着江澄拿着扶光和上玄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更甚,“澄澄,喜欢扶光吗?”
      江澄把上玄扔给他,“尚可。”
      “喜欢上玄吗?”
      “尚可。”
      “喜欢师兄吗?”
      “尚……你是不是有病!”
      魏婴其实也不喜欢‘尚可’这个回答,如果题干是自己。
      他无视了铸剑师怔忪的看着江澄的表情。
      他整个人都是澄澄的,剑当然也要乖乖听澄澄的话。

      两人一路御剑到莲花坞附近。
      “澄澄,”魏婴落地后拉住他,低声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也知道你期翼什么,可我们到底不是这里的人,未来都是要离开的。”
      “再也不回来的那种离开。”
      “......我知道。”江澄从门口望进去,隐约可以望见莲花坞的莲叶莲花,水佩风裳,婷婷袅袅,这里是这一年来,除了他和魏婴的公寓之外,他最乐意称之为‘家’的地方。
      他知道,他从来都知道,江晚吟的人生是江晚吟的人生,他的人生是他的人生,隔世相遇,他曾经用力地,不计死生地想要救江晚吟出兵荒马乱的人生,并肩过一遭,已经足够珍重。
      江晚吟是一身傲骨,宁折不弯,孑然一身也能纵横天地的江晚吟,那一点点难得的脆弱和蜷缩,江澄受过,江澄懂得,对江澄而言,初见是一眼惊艳的隔世之人,后来是理解珍重的亦师亦友,对江晚吟而言,初见是刹那心颤的似曾相识,后来是交心温暖的并肩莫逆。不论对谁,都是无上的奇遇和难忘的旖旎。
      他知道此间一场大梦,善恶枯荣,转瞬成空,江晚吟未必不知道,他们都懂,都不强求。
      难的是这世间从来无人能够聚散爱恨皆从容。
      魏无羡的执念跨越生死依旧痴缠,蓝曦臣的倾心不顾一切默默守候,人真的是纠结的动物,一面年少不羁最爱野马春风,一面折戟沉沙纠缠生死执着;一面清心修炼望登至极大道,一面痴心交付以求余生相拥。
      可江澄和他们还要不一样,他甚至无法永远在此间停留。
      “澄澄乖,”魏婴看着一直沉默的江澄,轻叹一声,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给他一个紧紧的熊抱,“师兄会陪你的。”
      “......嗯。”江澄埋在他身前,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知道魏婴会陪他。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奢侈到原罪了,他有一个很好的人,不计生死,不计枯荣,哪怕朝生暮死,蚍蜉渡海,此人与他死生与共。
      也许确实遗憾……可他和师父的并肩,路过的悲欢,都已经是最好最暖的陪伴。
      他师父多勇敢啊,他担心什么呢,也许他自己是不够勇敢,可他身边永远有魏婴,做他归家的期盼。
      江澄看着魏婴想开口说些什么,蓦地被一声慌里慌张的惊呼打断。
      “大师兄,不好了!含光君和夷陵老祖打起来了!”
      江澄和魏婴皆是一惊,往声源处看去,只见七师弟江念跑过来,一边喊一边哆嗦。
      江澄眉头一蹙,“慢慢说,怎么了?”
      “含光君和夷陵老祖在水牢那边打起来了,”江念着急道,“宗主晕倒了,谁也制不住夷陵老祖!”
      小七一着急说话就没头没脑的,但是江澄听懂了,谁也不管,反正以魏无羡现在的情况打不过蓝忘机,最多拆家,只追着江晚吟晕倒的事情问,“师父在何处,领我去。”
      “......”江念顿了一下,“泽芜君和蓝医师在,说是不让人进去,连金小宗主都进不去。”
      蓝曦臣怎么也在?
      魏婴闻言挑了挑眉,转头看江澄,果不其然,江澄眉头蹙得更紧,“再怎么样他到底是蓝氏的人,还管不着这莲花坞的事情,即刻领我去。”
      江念微微一愣,随即底气十足的应道,“是!”
      其实被蓝曦臣拦在外头的一众江氏弟子并非心服,他们莲花坞的弟子向来只信自家宗主,便是泽芜君这样的身份阵仗也是不能服他们莲花坞的众的,只是小师弟们都不敢和那样子的蓝曦臣说话,毕竟谁也没想过一向温润如玉的泽芜君会那般令人胆寒。
      “澄澄,”魏婴对江澄微微一颔首,“你去师父那儿,我去魏无羡那边看看。”
      “你小心点,”江澄叮嘱道,“魏无羡现在只认师父。”
      “放心吧,”魏婴俏皮地眨眨眼,“我还顶着张和他一样的脸呢。”
      江澄其实没觉得顶着张和少年魏无羡一样的脸是什么好事,但是比起来他真的更想先去看看师父,魏无羡那边就交给魏婴吧,他相信魏婴有分寸,于是点点头,“好。”

      魏婴才到水牢附近,众多江氏弟子已经把忘羡两人围了个严实,只是蓝忘机出于不想误伤,布下结界,在场的师弟们自然没有能破他阵的,谁也进不去,只能拿着佩剑在外干着急。
      “清哥!”五师弟江岩眼尖看见往这边走过来的魏婴,扬声道,“你回来了?大师兄呢?”
      “师妹自然是先看师父去了,”魏婴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别慌,“小五,怎么回事?”
      “唉,”江岩着急归着急,话倒是还清楚,飞快的解释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师父一早带着含光君和蓝医师来看夷陵老祖的情况,后来不知怎么泽芜君也来了,再后来师父晕倒了,泽芜君带着师父去了厢房让蓝医师医治,就留下个含光君和夷陵老祖对峙,清哥,怎么办啊?”
      魏婴伸长了脖子看看人群的中心,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他也没看出什么什么来,最后还是把几个辈分高的弟子叫过来,让他们组织师弟们都散了,只说都交给自己。魏婴一向自来熟,这些天和莲花坞上下师兄弟已经打成一片,又有江澄这一层关系,虽是客卿,却能一同唤江晚吟为师父,大家自然明白,反正眼下他们也闯不进去,干脆乐得听他的指挥,不一会儿就都有序的散了。
      魏婴看着结界内两个专注拆招的人,忍不住眯了眯眼,蓝忘机就不提吧,本来就是世家第二,倒是魏无羡失了金丹又失了陈情,竟然能凭借魔气强行挣开阵法和蓝忘机对峙,可见是怒气攒一定境界了。
      “兄长自会照顾好他。”蓝忘机手腕一翻,斩春架在魏无羡身前,散发逼人寒气,他并未动用杀招,只是极力压制,只可惜他真的不太会说话,一句话直接扎在魏无羡的命门上。
      魏无羡直接握住斩春的剑刃,血液迸发间立刻有赤黑两色魔气顺着指尖攀附而上,与沙青寒气抗衡对峙起来,他入魔后一向笑意阴鸷邪肆,此刻却是连笑也欠奉,森冷道,“看来这把剑你也不想要了。”
      蓝忘机眉心一跳,掌心运气,手中斩春寒气渐浓,沉声道,“这是他的剑。”
      魏婴闻言凝神看了斩春两眼,再看看魏无羡的神情,直道这含光君说话真是一准儿的扎心。
      “.....”魏无羡猩红眼底杀欲更盛,松开斩春的剑刃,侧身过去劈手要夺过蓝忘机手中的剑柄,冷喝一声,“那就还来!”
      蓝忘机拧身避开,轻巧周旋,衣袂翻飞间挥出几道剑光,掐了个诀,化出新的阵法缚住魏无羡,正直凛然道,“他给我的剑,何故还你?”
      魏无羡开始强行挣脱他的阵法,身上刚刚长拢的伤口在他不管不顾的举动下尽数崩裂,再加上手上新添的,一时间血流不止,他却毫无知觉一般,只死死地盯着蓝忘机,准确点说,是蓝忘机手里的斩春。
      魏婴扶额。
      师父....你叫蓝忘机来压制魏无羡简直是......精彩。
      魏婴思考着他们俩这么打下去肯定打不出什么结果,蓝忘机又不能杀他,只能是无限循环的用阵法压制,而蓝昀在师父那边,江氏的医修更擅筋骨重塑,清心定神只怕要逊一筹,何况魏无羡这疯魔的样子,若无江晚吟在场,只怕蓝昀也制不住。
      事实上蓝昀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成把握能制住魏无羡,毕竟他还没有制出针对魏无羡的丹药。
      半个时辰前。
      “悉听尊便。”
      魏无羡唇齿摩挲着江晚吟的指根,在凸起的骨节上轻咬出个浅浅的牙印。
      江晚吟蓦地绷紧了手背,将紫电化回戒指,五指转而反捏住魏无羡的下颌,将扶神丹扔进他嘴里,“你再动手动脚的我就废了你。”
      魏无羡毫不在意地咽下,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嘬吻了下他的手背,发出暧昧不清的一声轻响,然后又凑上去狗皮膏药一般黏着他,“看在师兄乖乖吃药的份上,师妹给个奖励吧?”
      “啧。”江晚吟轻啧一声,看向蓝昀,示意他上来把脉。
      蓝昀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和江宗主解释一下他会错意了,轻咳一声,刚要开口就看见得不到回应的夷陵老祖不满地凑近江宗主的脸侧,印了个轻吻下去,江晚吟蓦地杏眸圆睁,当即一掌劈开魏无羡,跳开三步远抬起袖子就用力擦拭自己的脸,一边擦一边怒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命人牵狗进来!”
      “咦……?”魏无羡缓步朝他过去,“师妹不是要亲自驯服师兄吗?”
      他将“亲自”两个字咬得极重,直接拿捏住江晚吟的好胜心,满眼的有恃无恐。
      蓝昀紧张地咽了咽,不着痕迹地瞄了一旁的自家宗主一眼。
      蓝曦臣眼底有还没化完的冰屑,随着魏无羡的动作,一点一点,逐渐又蔓延出新的风雪。
      可蓝曦臣太了解自己了。
      与其说动怒,不如说他在惶恐。
      他惶恐晚吟为了魏无羡可以喜怒嗔痴,惶恐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旁人拉扯不开的张力,惶恐魏无羡占据了晚吟的前半生,后半生还要再不依不饶地继续纠缠。
      可他有幸做了晚吟两世的倾听者,有幸触及晚吟不为人所知的柔软,有幸被晚吟拖回这人间,被晚吟点醒这一颗从来平静的内心。
      他有大把的相思和深情,想兑进穿山过水,隔世而来的暖风翻起晚吟的衣襟,诉说他那年站在江氏灵堂前长久悼念的珍重惋惜;想附上人间四月,常开不败的青莲放进晚吟的手心,低吟他留音谷一曲惊艳、临安相处相知的满心欢喜;想随着漫天纷飞,银光耀眼的白雪落到晚吟的发间,消融他后来长夜孤枕的漫漫沉思和萦绕不去;想挂在千秋万载,清影常在的月尖照映晚吟的羽睫,散落他能给的所有温柔自由和万种深情。
      他还有大把的故事,要随这些风花雪月,把余生和晚吟一起写尽。
      晚吟不懂,晚吟真的不懂,他仿佛从来不肯为这些事上心,从来不为枕边身边的那个人选考虑,从来不为情深交换心意,他原是可以慢慢等,慢慢耗,默默无闻的一直守着的,他愿意为晚吟去平所隔山海,去碎漫天星辰,不计时间和精力。
      只要没有那个一出现就打乱晚吟阵营的魏婴。
      他明白,他错过了晚吟前半生的年少肆意和相知相许,可是他不愿意让步,不愿意让晚吟还回到那段过去。
      晚吟值得更好更明亮的全新。
      “晚吟。”
      在江晚吟要化出紫电把走到身前的魏无羡捆起来扔回水牢的那个瞬间,蓝曦臣先魏无羡一步来到他面前,蓝忘机微微一怔随即化出重叠阵法将魏无羡制在原地,兄长这样将身后都暴露在魏无羡的攻击范围内太冒险了。
      都是为了江晚吟......什么时候开始的?
      蓝忘机不傻,他看向江晚吟,试图在他脸上找出点蛛丝马迹。
      而江晚吟内心却也茫然,蓝曦臣今天到底怎么了?平日里该是他最让人省心才是。
      江晚吟皱皱眉头刚要开口,一方柔软干净的云纹手巾覆上他的脸颊,在那个被魏无羡轻吻过的地方,缓慢而认真的擦拭起来。
      江晚吟看着认真为自己擦脸的蓝曦臣,有一瞬间的怔忪,他不自然地道了声谢,就要拿过方巾自己来,“我洗了还你。”
      不料蓝曦臣握住他的手,“晚吟。”
      “涣也有不为人知的獠牙和恶意。”
      他凑得太近了,江晚吟局促地后退,直到他听清蓝曦臣嘴里的话,茫然地愣在原地。
      蓝曦臣追上去,逐渐收紧掌心里他的手,缓慢又认真地问他,“晚吟可愿意试试驯服涣?”
      魏无羡在蓝曦臣身后森冷的笑,“泽芜君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师妹....”
      蓝曦臣头也不回,广袖轻扬,利落地下了个禁言。
      他当然有不为人知的獠牙和恶意,任何人都有,世人总会为了某些重要的人和事变得自私,他不怕露出獠牙,他的天性和本心都可以给晚吟看见。
      可其实他已经不需要晚吟的驯服了,他已经俯首称臣,心折归依。
      那个人仿佛随时都身披战旌烈烈,精致狭长的眉眼里都是踏碎凌霄,折损苦难的倨傲寒意,仿佛世间一切都不足为敌,然而只要你走近,只要你用心,他羽睫轻颤时全不自知的美意,他杏眸微垂时的微微透露赧意,他生气动怒时微咬的唇线,他疑惑茫然时轻扬的声音,他压根不会用劲儿、轻敲小辈额头的指尖,他担心人却还要故作冷酷的生硬,全都可爱又有趣,无一例外、一击即中地扎在蓝曦臣最深处的心底,叫他融成柔软的一块棉,蓄起诗行万千,翻起毫无征兆的恋。
      他知道晚吟很坚强,很能抗,世间的一切都压不垮他铮铮傲骨,可是他见过了旁人见不到的柔软和脆弱,他想到晚吟身边去,哪怕晚吟说他并不需要,哪怕他还要历尽千难万险,他也想到他身边去,给他一个肩膀休息依靠。
      可晚吟只知道他的温柔和平静,你可知他也有见不得人的恶意和私心,只要你愿意,他全都说给你听,再心甘情愿的折戟。
      江晚吟看进蓝曦臣的双眼,蓦地被里头不亚于魏无羡的炙热和渴望震惊,蓝曦臣当然是清明的,但是这些情谊和思绪平时到底都藏在哪里?
      ……他到底什么意思……?
      “......别闹。”江晚吟别开脸去,指间原本为着魏无羡滋滋作响的紫电颓势地安静下来,昭示着主人消散的战意,“都这样了,你就别添乱了。”
      “涣不添乱,”蓝曦臣摇摇头,“涣只是想帮晚吟,余生都站在晚吟身边,帮晚吟。”
      江晚吟蹙着眉头,“你管好云深就行了,我用不着你帮我。”
      他是挺欣赏蓝曦臣,拿得起放得下,两人同为一宗之主又前世交心,他觉得那些是难得的惺惺相惜,觉得那些都源于蓝曦臣同样的高处不胜寒所以彼此理解,他觉得就到这里了,没往别的方面想也不希望蓝曦臣往别的方面走。
      蓝曦臣只是沉静地看着他,指尖往自己脑后,云纹抹额的绳结缓慢探去。
      江晚吟几乎是即刻就伸手扣住他的手,下意识的,很用力的,不让他移动一丝一毫的,扣紧他的手。他还没理清楚一切,可是他不能让蓝曦臣把抹额解下来,他知道这抹额什么意思,不管蓝曦臣打算做什么,他都不能让蓝曦臣解下来。
      如果解下来,他就圆不回去了。
      一切都圆不回去了。
      蓝曦臣觉得扣在指间的手有千斤重,他是有力气挣开晚吟的,可是晚吟触碰上来的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攒着勇气和决绝的手都失了力气,仿佛利刃突然断裂般虚弱和溃散,他的心意和深情都坚不可摧,唯一能令他溃不成军的武器,是晚吟的拒绝。
      他的双眼弥漫着细密的悲哀和沉痛,仿佛明媚的春日悄然氤氲,下起细雨,拢着浓雾,藏着可念不可说的一切,他看着江晚吟,一点一点,把那些情绪都敛起来。
      他只是不希望任何人逼晚吟,既然他见不得魏无羡的做法,他自然不会这样,否则岂非五十步笑百步?
      没关系,他还有一生,可以慢慢陪晚吟浪费,他自己要的人,他自己要争取的余生,绝不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决不妥协。
      江晚吟垂着眼睛,不去或者不敢去看他的双眼,他甚至求助性地看了眼蓝忘机,希望他能说些什么,或者干脆上来制止蓝曦臣。
      蓝忘机攥着手里的斩春,分不清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他逃避一般的躲开江晚吟的视线,他做不出决定,也不愿意替江晚吟做决定。
      算了。
      蓝忘机和蓝曦臣一母同胞,他又何必为难蓝忘机,既然自己都做不出决定,何苦让蓝忘机做恶人。
      “......蓝曦臣,”江晚吟依旧低着头,“你抹额.....好像有点松,是不是要理一理?”
      “......”蓝曦臣覆上他的指尖,轻声道,“对。”
      “涣的抹额,要理一理。”
      他的兵荒马,翻天覆地,海啸席卷,全都化成一个一如往常的笑脸。
      江晚吟的心底在劫后余生一般喘气,他缓慢地、试探着松开蓝曦臣的手,看到他真的没有再有别的动作之后才彻底松了口气,这一松才发觉自己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心口也憋闷得难受,浓郁的黑雾突然蓦地笼罩住他整个视野。
      “晚吟?晚吟?!”
      蓝昀看着将昏迷的江宗主打横抱起的自家宗主和后面那个在阵法里目眦尽裂的夷陵老祖,觉得自己的医修生涯快要到头了。

      魏婴看了一会儿,最后慢条斯理道,“两位前辈果然出众,只是我莲花坞地方太小,不如前辈们出去比试?”
      蓝忘机再次加上一道阵法才看向来人,只见魏清站在结界之外好整以暇地看着里面,并不轻易撤去结界,问道,“他可还好?”
      魏婴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知道,然后绕到离魏无羡更近的那边蹲下来,明知故问道,“你就是夷陵老祖?”
      魏无羡入魔后难得露出惊愕的表情,尤其是对着江晚吟之外的人他本就没有除了暴虐不屑以外情绪,不过一瞬之后就恢复过来,他双眸紧锁在魏婴的脸上,试图找出任何一处和自己当年不一样的地方来,冷声道,“你是谁?”
      “我呀?”魏婴眨眨眼,挑了个模棱两可的说法道,“我是澄澄的师兄。”
      魏婴嘴里的澄澄自然是江澄,这话他常说,又是真话,所以理所当然的不得了,魏无羡猩红的眸子没有在他的神色里看到任何一丝谎言和动摇,危险地眯起来,看一只蝼蚁一般,“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多无聊,”魏婴转转眼珠子,他知道魏无羡现在肯定当他是个冒牌货,但是一点也找不到这个冒牌货的瑕疵,他向来不怕死,老神在在道,“或者你可以认为......我是澄澄的道侣。”
      蓝忘机皱着眉头加上一道清心阵,他知道魏清在说谎,可是他一点蛛丝马迹也看不出来,少年此刻笑吟吟的神情和昨晚提起江澈时的惬意缠绵一样自然。
      魏无羡的暴虐情绪中有一丝怔忪,师妹的道侣?师妹什么时候有的道侣?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和自己长得....
      “别多想,”魏婴笑眯眯道,“澄澄喜欢的是我,不是你。”
      魏无羡一双猩红的眼刀一般横过去,杀意弥漫整个结界,整个人几乎是瞬间被点燃,但是刚刚站起来半米就被蓝忘机新加上的阵法强行压下去,膝盖用力地磕在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声响,身上到处都是在流血的伤口,他溅上鲜血的脸扭曲着,死死地盯着魏婴,像盯着一个夺走自己至宝的仇敌,地狱恶鬼一般要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别这么惊讶嘛,”魏婴当然明白他的眼神,和自己在现代看蓝湛、蓝涣的没什么区别,就是要更露骨更放肆,魏婴一点一点把自己话捻成利刃,“他又没有义务一辈子等你。”
      “你不能阻止他选择比你更好的人,对不对?”
      魏无羡唇边涌出浓郁的血,他咬着牙齿,拼命挣扎着站起身,骨骼血肉摩挲着发出窸窣轻响,目眦尽裂,溢满血丝和魔气,“他没有比我更好的人。”
      “也许吧。”魏婴轻巧地笑,“可要是他就是不选你,你也没办法啊。”
      “你是不是不知道莲花坞现在为了你树了多少敌?”
      “你要是省心一点,他就不会那么辛苦。”
      “年少情谊是用来珍惜的,不是用来绑住对方的。”
      魏婴自觉言尽于此,他只是不想澄澄太辛苦,要是魏无羡能消停点,师父就些省心,那澄澄就有时间和他在一起啦,魏婴站起身,走回蓝忘机那边,“含光君,我去我师父那边看看,澄澄跑去和泽芜君周旋了,你要不一起?”
      蓝忘机微微蹙眉,“......你为什么这样叫江澈?”
      “咦?”魏婴恍然大悟般,“哦,师妹原就叫澄澄,只是要避师父的名讳。”
      “......”蓝忘机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他这种故意刺激魏无羡的行为看不懂,只能沉默。
      “看来含光君不想去,”魏婴耸耸肩,“那就麻烦前辈看好夷陵老祖,我去找师妹啦。”
      蓝忘机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魏婴已经一阵风一样跑远了,他本来就是看澄澄担心但是又腾不开手才来瞥两眼,既然情况稳定,他自然要回澄澄身边去了。
      不是他说,就魏无羡这种亡羊补牢、无济于事的行为,他都看不下去,何况是师父本人呢。
      蓝忘机看着还死盯着魏婴背影的魏无羡,不知道他刚才听到没有,斩春压在他肩侧,难得开口解释道,“他说的是江澈。”
      也不知道魏无羡听进去没有,他依旧死死地盯着魏婴离开的背影,似乎要用眼神在他身上剜出个血窟窿来。

      “宗主放心,”蓝昀将药箱收拾好,“江宗主是积劳成疾,还有就是些经年累月的轻伤没好好治,好好歇一歇,用药调理会好起来的。”
      蓝曦臣担忧的目光落在江晚吟苍白的面上,“严重吗?”
      “不严重,但是亦不可轻视,”蓝昀叹口气,“好好养一段时间就是了。”
      从窗的缝隙里漏进来的光影细碎温柔,在江晚吟发丝上轻轻晃动,有风吹动的时候,那些光影会像溪水一样流动起来,缓慢地拉扯,再破碎,蓝曦臣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心底细细密密地针扎一般疼。
      你这样不会照顾自己,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晚吟,晚吟。
      “宗主....?”
      蓝曦臣听出他的疑问,也感知得到蓝忘机的疑问,可是他不想解释,因为那些不是一句喜欢,一句心悦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
      “......去煎药吧。”蓝曦臣握着江晚吟冰凉的手,头也不抬道。
      “是。”蓝昀提着药箱轻手轻脚地出去,一转头堪堪撞见面色不虞站在院子里的江澄和已经徘徊了很久的金凌,“江公子,金公子,宗主在里面......不必担心。”
      金凌才不跟他废话,“不担心你个头啊!我要见我舅舅!”
      “泽芜君好本事,”江澄冷笑,左臂搭在右臂上,指尖轻点,“莲花坞的结界不知道怎么换成蓝氏的就算了,连江氏弟子都不得见师父,蓝医师要我这个做首徒的不担心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蓝昀对江氏的首徒江澈早有耳闻,知道他不比江晚吟好说话多少,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诚恳道,“两位公子见谅,宗主并无恶意。”
      “何况江宗主尚未清醒,恳请两位公子,让宗主陪他一会儿吧。”
      江澄如何不知这些,他只是不满蓝曦臣这颇有些霸道的做法,并不担心他会对江晚吟怎么样,于是转而问道,“我师父情况如何?”
      蓝昀小心道,“江公子放心,江宗主是积劳成疾,好好休息调养就好。”
      “舅舅老是这样,”金凌苦着张脸往房间里张望,“是得好好养养。”
      江澄闻言却一点也没有放心的意思,师父一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废寝忘食是常有的事,他和李婶张老劝了无数遍也还是那样,果然攒到现在“数罪并罚”了,眼下云梦局势不稳,这个消息传出去不知道又要生起多少事端了,何况师父才不会因为“调养”这种事就乖乖吃饭睡觉,也许蓝曦臣在还能好好规劝规劝。
      江澄想到最后干脆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来,支着脑袋认真思考起问题,蓝昀见状松了口气,去后院张罗着煎药了。
      “阿凌,你来。”江澄看着还站着一个劲儿盯着房门看的金凌,他有些事情要说。
      “怎么啦?”金凌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江澄,最后坐到他身边,“澈哥有事?”
      “.....没什么,”江澄其实没有什么很特别的话要说,只是语重心长道,“阿凌,师父他真的很累很辛苦,可他还有好多事没做,有一些我能帮他,有一些我不能。”
      “我说这些的话的意思,也不是要你帮江氏什么。”
      江澄琢磨着自己的说法,缓慢道,“我希望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能相信他。”
      “不是相信云梦宗主、三毒圣手那样相信他,是相信他作为你的舅舅那样相信他。”
      “澈哥?你什么意思?”金凌看着他带着几分规劝的眼睛,猛地站起来,心跳得极快,话也说得乱,“我,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不懂事,娇生惯养的,可是...”
      江澄叹了口气,去拉他的衣角,“阿凌,你坐下,我只是......”
      “可是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舅舅。”
      “我不信他我信谁?”
      “我为什么不信他?”
      金凌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眶,眼见着又要哭,抽噎道,“我对莲花坞比金陵台还熟,没见过爹没见过娘,只有舅舅。”
      “是他养我成人的,我难道还害他嘛...我是不争气,也爱惹他生气,可是....”
      江澄站起来按着他坐下,“你是不是傻?”
      “谁说你只有师父的?”
      “不是还有我和莲花坞、金陵台的大家吗?”
      江澄轻拍着他还在颤抖的肩膀,是这样啊,那个出了事只会喊‘舅舅’的稚气少年,已经长成明辨是非、懂事明理的好孩子了,已经是就算哭得难过还能抱着账本慢慢看的好宗主了,已经是就算怕的双腿都在抖但还是要跟着他一起上乱葬岗的岁华新主了。
      是不再怨天尤人,不再尝试寻找恨意的出口,成熟地自己站起来,自己消化咀嚼他同样悲惨人生的成年人了。
      是能和他站在一起,陪着江晚吟面对这人世凄风苦雨,仙门波云诡谲的金氏宗主金凌了。
      江厌离,金子轩,你们看啊,江晚吟把你们的孩子教成最好最优秀的孩子了,尽管他笨拙得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尽管他完全不懂什么叫温柔,尽管他还担着一身的苦难和伤痛,依旧毫无怨尤的把金凌带成最好的样子了。
      因为他自己就是最好的江晚吟,因为他自己就有那样赤诚的内心。
      “阿凌,”江澄揉揉他的脑袋,“你听我说,云梦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太平了....”
      “你是不要赶我走?”金凌挂着泪珠子的眼睛看着他,“我就在舅舅这,哪儿也不去!”
      “你就这么想你澈哥我啊?”江澄揪住他的脸。
      金凌委屈巴巴道,“我没有!可是澈哥和舅舅你们都是一样的,出了事从来不告诉我....”
      “行行行,我的错,别哭了,有正事和你说。”
      江澄俯身在金凌耳边说了些什么。
      金凌慢慢地听着,眼睛瞪大了一会儿最后又恢复平静,一言不发,只在最后问了一句。
      “如果不成呢?”
      江澄摇摇头,“不会不成的,你也不想想你舅舅是谁?”
      “云梦江晚吟啊!”
      两人异口同声,最后相视一笑。
      是啊,他是云梦江晚吟啊。
      “你们说什么那么开心?”
      江澄和金凌抬头往院门口看去,只见魏婴倚着拱门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澈哥,”金凌挤挤眼,在江澄耳边小声地问,“清哥真的是你师兄吗?靠不靠谱啊?”
      江澄望着魏婴,清瘦的少年倚着拱门,腰间是今日刚领回的佩剑,他知道这具身体可以为自己迸发多大的能量和决心,于是清浅地笑。
      “靠谱,放心。”
      怎么不靠谱呢。
      他可是我的魏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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