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打脸竹马了吗？》禾见青山

16、惩恶扬善

　　苏小笼记得刚才白鹄给的那条咒语，眼睛一转，把裹成粽子的海螺塞到柜子里，提溜着一个小背包就出门了。

　　奈勒学院西边是苏琅河的一条小分支，河上架着无数座简易的小桥，对岸是一个大公园，公园再往前过两条街区，是在一片高低不平的岩石坡地上建起来的社区，这是划给啮齿类妖兽的居所——只因这附近岩石众多，方便一些还未觉醒的幼鼠打洞。

　　暮色四合，社区里一片漆黑，只零星亮着几点灯。

　　啮齿类的妖兽不喜光，所以连附近的路灯都安得少，连食光兽都不大愿意来这儿。

　　西南位置上有一个小房子，窗户上映出一大片光，比周遭的灯都要亮上许多，一个穿着长风衣压低了渔夫帽帽檐的影子蹭着夜色溜到了墙角边上。

　　奈勒学院的自治流程一直很完善，昨天被临时关了禁闭的那些蠢货们都被留下了联系方式和住所地址，苏小笼仗着跟保安室的象保安们哥俩好，随便一套话就套到了。

　　她现在靠着的这个房子就是昨天闹得最凶的那只田鼠的住所。

　　乐汉老师说，凡事要学以致用。

　　屋里的人似乎在收拾什么东西，哐哐当当动静不小。

　　苏小笼四顾左右，掐了一个隔音符将房子罩住，猫在窗户边，朝里望去，确定屋里就田鼠一个，悄悄往里扔了一个幻术火球，催动火球往前行了几步，赶紧念了下午在白鹄那儿学到的咒语。

　　屋里“砰”的一声巨响，随即一声尖利高亢的吱叫。“起火了——！”

　　到底是如白鹄说的自身修为不足，苏小笼作为施术者，隔着墙也能感受到屋里的滚滚热气，更不必说处在屋内幻术包裹中的田鼠了。

　　不知他感受到了什么，吱叫声不停，嚎得越来越厉害，裹在火焰里分不清东南西北找不到门，脑袋却哐哐砸了数下墙。

　　到底是幻术，田鼠饱受折磨，中气十足地叫了半个小时，终于在火焰渐熄的时候找准方向，夺门而出。

　　“救命啊！起火了——！”

　　苏小笼收回幻术，悄悄躲在暗处。

　　四下来了人，奔到田鼠屋前。

　　“怎么了这是？”

　　“起火了——！好大的火！”田鼠喘着粗气，舞着肥壮的胳膊，“我屋里起火了，快帮我救火。”

　　众人冲进屋，又转回来，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屋里完全没有被火烧过的迹象，连田鼠身上也一丝烟火气也无，除了额头上几个明显是撞出来的新伤口，其余地方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

　　大概是田鼠平时在自己家门口的风评也不好，原本邻居们听到起火也是怕火烧到自家门口，此刻明了是“狼来了”，当即携家带口，赶紧溜了。

　　苏小笼在暗处直呼过瘾，待在远处想等着众人走远了就离开。

　　田鼠惊魂未定，小心翼翼地回屋，屋里一片凌乱，全是被自己撞出来了。田鼠端着自己肥厚的双下巴，目光发愣，不知道是自己魔怔了还是出现幻觉了。

　　夜已深，门口的地上突然出现一道颀长的斜影，双手揣着兜，飘忽得像鬼魅。

　　苏小笼心下一惊，她没看到来人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悄悄探头，隔着侧窗，除了能看到屋内一脸颓像的田鼠，只看到门口方向一双脚，穿着黑色的鞋子，浅口，锃光瓦亮，倒是很少见的材质。

　　“干嘛呢？”一道男声。

　　田鼠明显被吓到了，身子一颤，带着桌上的瓷器相撞，发出一声脆响，随即转过身，十分谄媚，“您来了。没，没干嘛，我在收拾过两天要用的东西。”

　　来人没进屋，屋里的吊灯一晃一晃，照得来人的影子映在地上也来来回回，明明灭灭，飘忽不定。

　　“这是昨天的酬劳，过两天继续，把水搅得越混越好。”来人丢了一个小包过来，田鼠赶忙接住，看样子酬劳不少，顿时又哈低了些腰。

　　“晓得晓得。”

　　苏小笼皱起眉。

　　昨天的酬劳？欺负李婉的酬劳？

　　搅浑水？哪片水？

　　最近能被搅浑水的除了蜥蜴巴士，还有什么事吗？

　　可今天上午纳茶院士不是已经给了坠河原因吗？好像是因为蜥蜴喝了酒？

　　不对，不对，哪里有点不对劲。

　　苏小笼看着神秘人慢慢离开，觉得事情有点诡异。

　　屋里田鼠收起了桌上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藏在了贴身的收纳盒里，苏小笼见接触无望，抿了抿唇，操起红砖头，顺着神秘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今夜无月，街边的路灯也不怎么敞亮，神秘人并未走远，苏小笼很快就跟上了，缀在神秘人影子身后，手里捏了一个隐身幻术，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幻术维持得并不稳定，苏小笼没敢跟太近，只随着前面那个黑衣男人七拐八弯，又绕进了一个小区。

　　神秘人绕了半圈，敲响了小区深处一座房子的门，半晌才有人开门，瑟缩谨慎。神秘人没进屋，站在门口说了刚才在田鼠屋前一样的话。

　　眼前的房子比刚才田鼠的房子要大，且门口是一个玄关，绕过玄关才看到客厅。

　　苏小笼心下有了计较，溜到侧面窗边，探头望去，屋里没人，左右一扫，果然在客厅桌上看到了一个半敞开的小包裹，跟田鼠屋里那个颇为相似。

　　玄关处两人还在说话，半边客厅是视线死角，没人看得到她。

　　苏小笼悄悄推开窗蹑手蹑脚地溜进屋，快速地翻了一下桌上的小包裹，是个小盒子，左右摸了一圈，在底端找到一个小按钮，不小心按进去，清脆的一声“搭嘎”。

　　盒子开了，玄关处的人也反应过来，转身往屋里走。

　　苏小笼暗道不妙，来不及看盒子里到底是什么，捏了一个揣进口袋，关了盒子，一边施了一道障眼法，一边快速地把桌子复回原样。

　　屋子的主人进了客厅，苏小笼堪堪施好幻术，悄悄贴在了墙边，前面是个落地台灯，光照在前面刚好能挡住自己。

　　神秘人也跟在后面走了进来，是个模样十分普通的男人，看不出原型。

　　苏小笼跟两人只隔了一张桌子，相距不足五米，捏紧了幻术，悄悄屏住了呼吸。

　　“怎么回事？”

　　蚂蚁走到桌边略微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样，好像怕引起神秘人什么不满，赶忙回，“没事，许是我听岔了。”只是从苏小笼的角度看过去，蚂蚁眼中分明还有些许疑惑。

　　蚂蚁转过头，安抚神秘人，“都安排妥当了，您放心吧。”

　　神秘人没搭腔，微微皱眉，在屋里扫了一圈，掠过苏小笼的时候，苏小笼一度以为他看到了自己。

　　苏小笼微微梗直了脖子，心里发慌，要憋不住了气。

　　“你刚才在屋里，窗户是打开的吗？”神秘人看着开了半扇的窗，盯着蚂蚁，目光灼灼。

　　蚂蚁似乎也有点慌，不知道是真的记不清了，还是不想让神秘人知道自己这儿不安全，斟酌着开口，“啊，大概是的吧？”完了又补上一句，“刚才屋里挺热的。”

　　神秘人没说话，也没走。

　　苏小笼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她只知道，两人再不走，她要么不是要被憋死，要么就是幻术维持不住，被人当场抓住个人赃并获了。

　　两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可见这种抓住只怕比正儿八经闯民宅被抓住还要糟糕些。

　　苏小笼心里发慌，踌躇之际，终于憋不住气，悄悄放开了鼻翼，轻轻吸了一口气。

　　乍一下呼吸，气声都不怎么平静，两人像是察觉到什么，目光一凛，朝小笼的方向慢慢走过来。

　　门外传来“哐”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猛地抽在门上。

　　两人俱是一惊，蚂蚁收好桌上的小包裹，跟着神秘人赶忙出门察看。

　　苏小笼终于缓过气，赶紧顺着半开的窗户翻了出去。

　　没敢仔细去瞧屋前发生了什么，只猫在屋后另一座房子的墙角边躲着。

　　视线不好，半天才看到神秘人离开，慢慢向东面走去。

　　今晚苏小笼幻术使用得够多，有点怕继续跟踪隐匿不好踪迹，且方才咫尺间，也能瞧出神秘人是个谨慎的。

　　还没看出来对方是什么原型，不知道能力怎么样。

　　可今天晚上的事有点奇怪，听起来跟李婉和蜥蜴巴士坠河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真要放弃追踪，不知道回头又要发生什么事情，这点又挠得苏小笼心痒痒。

　　正在追和不追间犹豫，一只凉凉的手，从苏小笼侧面伸出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苏小笼头皮一炸，呼吸一窒，压住喉咙里的尖叫，僵着头，慢慢转过去看。

　　骆乔方好眉好眼，正在冲她笑。

　　苏小笼这才忍不住叫出声，你他妈要死啊！

　　很不幸，这句话被骆乔方眼疾手快地堵在了喉咙里。

　　手指凉凉，带着一股青草的涩味，就捂在苏小笼的下半张脸上。苏小笼眼睛冒火，并没有觉得这个触碰有多么美妙。

　　“嘘——跟我来。”

　　苏小笼压住一腔怒气，半拖半拉地跟着他离开。

　　出了小区往西，街道渐亮。

　　苏小笼终于爆发了，伸出手，干脆利落，猛地拍在骆乔方的背上。

　　“你他妈是要吓谁？”

　　骆乔方冷不丁被拍了一个趔趄，此刻十分冤枉。

　　“要不是我在前面弄出点动静，你就要被那两个人发现了。”

　　苏小笼把牙咬得嘎吱响，“你怎么会在那儿？”

　　骆乔方把手一摊，“跟你一样。”

　　苏小笼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太好，还被骆乔方气得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