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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再临饺子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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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车子在一处老式小区门口停稳,谢风晕翻身下车将头盔还给小哥,道了声谢,想留个联系方式以便日后还个人情,才反应过来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谢风晕,请问贵姓?”
“免贵,姒枢,你好。”小哥似乎也没意料到他会这么直白地自我介绍,顿了一下,笑着伸出右手。
“si”
“褒姒的姒。”
“这姓好少见啊!”谢风晕握上姒枢的手,晃了两晃,心里想着:这人牙真白,笑起来还挺好看,就是眼睛全给头发挡了看不真切,哇,刚刚骑车的时候头发应该会分开吧?中分?偏分?
“是挺少的。我先回去了。”简单附和几句,姒枢重新戴上头盔,谢风晕还神游天外,反应过来立马说道:“今晚谢谢啦!”
姒枢点了点头,调转车头离开。目送对方远去,谢风晕才一拍脑袋,“忘了问手机号!......”可是小机车早已经迫不及待地发挥出自己真正实力,一溜烟就不见影儿了,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谢风晕想着反正几天过后还要去一趟饺子巷,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杂格公司就在这个小区最里面,是间废弃车库改的小双层,一楼是两间并排的车库,一间改成住房,张七七偶尔会住在这里。另一间平时则一直锁紧空置着,有业务的时候才会打开,因为这里接待客户的地方--平时很少用就是了。从车库侧边的楼梯可以上去二楼,上边也是两间,不过比车库稍小些,因为得留出一条过道。二楼第一间就是杂格公司的办事区。说是办事区,其实里面只有一张茶几一套沙发,其他什么也没有。第二间常年都是拉紧窗帘的,其实这里才是杂格公司最重要的位置。里面并排有七个隔断架子,每个都是好几层直达屋顶,每一层都放满了大同小异的骨灰盒,可以说所有客户的最后一个家就在这里了。
其实杂格善后公司就是一家处理别人身后事的公司,但是一般家庭都是由自己的家人来举行正常的葬礼,哪里会交给外人,能找上这里的肯定都是些特殊服务,在这个圈子里知道公司联系方式的人都少之又少,更别说其他人了,所以杂格的生意从来都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说不定好些时候才开一次张。从谢风晕加入这个公司以来,接到的任务可以说屈指可数,距离上次张七七给他打电话都过去快一年了,难怪一开始会这么震惊,也不知道这个小老板到底是靠什么吃饭的。
看了看一楼的窗户,再望望二楼办公室,都是黑洞洞的,没有人。谢风晕再次一拍脑门,“七七出差了啊!我这脑子,今晚怎么迷迷阵阵的。”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嘟了几声以后,电话那头传来张七七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估计叼着烟。
“怎么?”
“七七,单子接了,不过是让三天以后去拿。”
“嗯?三天,奥,那就三天后再去一趟呗。”抖了抖烟灰,张七七重新将抽了一半的烟放到嘴边。
“昂,行。对了,七七你......”
“嘟嘟嘟......”
“......”谢风晕看了看突然被挂掉的电话,一时无语,再拨过去却是陌生女人的声音说着“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站着也没用,谢风晕来到街外准备打车回家。
几分钟后,手机叮了一声,是七七发的短信:“刚刚火车进隧道,没信号。”
“行吧.....”心里默念一句,谢风晕继续回家睡觉去了。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张七七也外出办事归来,整日就待在家里玩游戏抽烟,直到第三天凌晨12点左右谢风晕主动打电话过来告诉她自己要再去一趟饺子巷,才反应过来今天该接客户了,简单嘱咐了几句以后,又拨通了老吴的电话让他去接谢风晕。
老吴,也就是吴定波,杂格另一位员工,一人担起公司司机的重任,“接”客户就是他的重要工作内容,也是公司刚创立时应聘进来的,只比谢风晕晚来两三天。
吩咐完毕以后,七七放下手机刚在游戏里点下准备,撸起袖子要同对手再大战三百回合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又怎么了啊?”张七七看都没看就拿起来,还以为还是谢风晕打过来的,本有点不耐烦,但是听完对方自我介绍以后到电话挂断,张七七除了“嗯”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脸色从震惊到凝重,嘴角也越抿越紧。放下手机重重吸了口香烟,半晌才缓缓吐出去一团浓浓的烟雾,注视着屏幕上的“游戏结束”四字,她连烟灰掉在桌上也没在意。
穿着一本正经小西装的谢风晕在自家小区门口静静搓着手等老吴,从给七七打了电话以后没超过十分钟,他就发现右手边路口那里突然开始变得雾蒙蒙的,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两盏红灯在缓缓靠近他的位置。当雾气完全掩罩住谢风晕时,一辆黑色灵车已经停稳在他面前。
灵车驾驶室门一开,出来一位身高近190的大个儿青年,他面色苍白甚至灰中带青,眼窝深陷更显得五官立体,略微吊梢的眼角使这张毫无表情的脸略带了一丝性冷淡似的媚感,他的暗银色长发全部向后梳去拢成一条长辫垂在腰间,熨烫得展平的黑色西装将他身材衬的更加修长。一米八的谢风晕站在他面前竟然显得有点“娇小”,每次看见老吴谢风晕内心都要吐槽一遍:妈的妖孽。
“哟。”老吴轻轻抬手,算是打了招呼。
“哟,好久不见。”谢风晕也学着老吴的姿势和语气回应了他。
“尸体在哪儿?”
“额,先上车先上车,我来指路。”谢风晕拍了一下老吴肩膀,绕过他去了副驾驶,老吴依旧面无表情回到驾驶位上,启动了车,带着雾气又开出这个街口。
“我说......”
“怎么?”老吴按照谢风晕所说的路线稳定地驾驶着,目不转睛看着前路。
“咱能不能把这雾收了?”
“不能。”
“你不觉得有点......”
“不觉得。”老吴依旧目不转睛。
“......”谢风晕劝说无果心情复杂,只希望路过路边摊的时候那些喝着夜啤酒的人别注意到他们,注意到也当自己喝醉了吧,这么大一堆白雾在街上飘着怎么看都不正常啊!
不过也还好,幸好老吴还知道走人烟少的小路,没吓过几个人。据老吴自己说,他在几百年以前还是个老实巴交做冥婚抬轿人的小僵尸,那时候就喜欢在轿子周围撒点雾气凑个气氛,这一不小心就成了职业病,就算是现在已经不做“红事”做“白事”,也还是没能克制自己撒雾的欲望。谢风晕每次坐老吴车都要委婉提示这雾气的问题,但是老吴犟的跟他脸一样硬,丝毫不为所动。
这两人一车一团雾就这么平平静静地来到了西河街,还好无事发生,有也被老吴无视,谢风晕直接捂脸当自己看不见。
将灵车停在巷口后,谢风晕下车就悄咪咪往姒枢的修理店方向望了一眼,发现店门紧闭。“也对,都这个时候了。”应该已经睡下了,谢风晕这么想着,带着老吴拐进巷口里。
“什么?”老吴听到了谢风晕的自言自语,随口问了一句。
“嗷嗷,没啥没啥。”谢风云尴尬地摆摆手,带路往巷子里走去。
“哦。”老吴不再多问跟在背后,反正也不是真的想知道。
两人无话,一前一后七拐八拐地到了白老人家门口,谢风晕在收手电前又看了一眼门上的符,好像新了一些,用相同的字迹新写的镇宅,符文也是用朱砂新画的,红灿灿的。
没想到这老人还有闲心给自己家门换张符呢。“等等!”谢风晕没急着敲门,凑近灯光仔仔细细地看着,老吴垂眼看了看一本正经的谢风晕,微不可查地也靠近了一些。
谢风晕看了一眼符咒,心里顿时一惊:这不是上次自己看到的那张驱邪符,符文不对!这是......是锁魂符!这种秘咒为什么贴在这里?
谢风晕眼神一凌,敲了三声门,没人应答,加重手劲又叩三声,还是没有任何声音。谢风晕同老吴对视一眼,看了看这扇目测并不结实的木门,肩膀一歪正准备撞开,谁知道老吴大长腿抬得更快,一脚就蹬在门锁位置直接给踹开了,谢风晕就保持歪着肩膀的动作盯着老吴僵硬的侧脸,老吴眼睛微微斜视了一下他,又迅速地转了回来,说:“我来就行”。
没再多说,他俩大步一跨踏进房里,谢风晕摘下眼镜,瞥到墙边一条细绳子,伸手稍用力一拉,一盏老式的白炽灯闪烁了几下才亮起来,这时老吴才彻底看清整间屋子。
这就是套一室一厅的小屋子,房间摆设陈旧,充斥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风格,之前谢风晕所看见的那些花盆仍旧在,只是里面装的只有枯叶,不复绿意,窗边的老人椅也已经不见,替换的是一具没有盖住的黑色棺材。
他们直接走向棺材,谢风晕抬手抚着棺材的边缘,里面躺着的正是上次那位白老人,穿着深蓝色薄棉衣、黑色长裤和黑色布鞋,面容安详,双手向下交叠静静置于心口。
“就是这位吗?”吴定波淡淡问道。
“嗯,是的。”谢风晕伸手触了触老人的颈,又轻轻碰了碰脸,“走了,时间不长。”说完,他又抬头看了看四周。
锁魂?可是这个房间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锁谁的魂?谢风晕再次看向老人的脸,难道是锁的这位刚去世的老人的魂?可是老人看起来走得安安稳稳,又刚走不久,魂魄肯定完完整整待在壳里,难道另有蹊跷?
“事不宜迟,先将老人尸体挪回杂格去,在这里不方便。”谢风晕迫不及待。
“嗯。”老吴应了一声,在棺材旁边找到棺材盖给老人合上,身体一沉,双臂一用力,竟然一个人就将这具不小的棺材扛了起来,谢风晕绕到一旁给老吴让路,想着老吴不愧是抬轿子出身的,这么大的事物这么大个儿的他,也不知用什么办法,轻轻松松就出了房间。
等老吴出去以后,谢风晕走到门边关了灯却没急着出去,而是又看向了之前放棺材的位置,他眼睛微微一眯,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