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木头》坎儿耶

13、傀儡酒店

　　姒枢？？？他怎么在这里！谢风晕惊就惊在这儿。本来还有一丝怀疑，但是一听张七七介绍，谢风晕才证实自己的感觉没有错，果真是他。
　　粟弘在张七七介绍完以后，主动抱拳弯腰示敬，粟一谅拉了拉呆立的谢风晕，二人赶紧附和也抱拳弯腰，张伯夫这才笑出声，站在楼梯口说道：“久仰久仰。”张矍卿也随着自己父亲笑才丢掉刚刚脸上没有掩饰的冷漠，微微点头。姒枢倒是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稳稳站在最后，什么表情动作都没有。
　　“曼卿啊，好好招待，都是贵客。”张伯夫微笑着侧首对张七七说道，眼里却谁都没看着。
　　“好的，大伯。”张七七温温柔柔一声答应，谢风晕顿时鸡皮疙瘩都要起来，这哪里是他平日里见着的在电脑面前抠脚大骂网友的七七小老板。话说，原来她叫张曼卿啊，名字还挺好听的。
　　“那么各位，张某就不多陪了，有请。”张伯夫嘴上说着“有请”，但是大肚皮却一点没动弹，粟弘微笑点头，让身给张家一行人，粟一谅和谢风晕也就老老实实排在后边让路，张伯夫又是意味不明地一笑，拾阶而下，他的儿子张矍卿随即跟上，张七七抬手邀姒枢先行，姒枢却摆手表示女士优先，张七七也没客气，只是路过粟弘面前时轻道了一声抱歉，粟弘笑而不语。
　　就在姒枢路过谢风晕身边时，谢风晕本低着头，发现那双马丁靴就在自己脚边站定时，心里咯噔一下，抬头正好对上姒枢的眼睛。
　　上次匆匆一面，姒枢又是不修边幅的模样，谢风晕没能看清他的眼睛，这次四目相接，明显打理过自己的姒枢此时整个五官都暴露在眼前，谢风晕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天，比吴定波还好看。
　　姒枢主动打起招呼：“你好。”
　　谢风晕慌慌张张：“啊！你好你好，你怎么......头发剪了啊......”哇，自己在说什么！
　　看着谢风晕结结巴巴的样子，粟弘和粟一谅反而奇怪了，粟一谅问道：“师弟？原来你们认识啊？”
　　“啊啊，之前因为工作，见过一次。”谢风晕答到。
　　姒枢看了看他们，点点头，没有说话。
　　粟弘暗暗打量姒枢，回敬一个微笑，粟一谅则是跟着点了点头。
　　“姒先生？”这时张矍卿倒转回来找姒枢，唤了一声，姒枢没再多留，转身下楼。
　　“哎，师弟，你怎么了？”等姒枢身影消失之后，粟一谅发现谢风晕整个人都呆呆的，忍不住问道。
　　“......没事”谢风晕说道。
　　见谢风晕欲言又止的样子，粟一谅也不再问，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干脆追上师父，又问道：“师父，这可算是第二天了？”
　　这张老先生一去世，张家第一时间就发了讣告出去，从昨夜凌晨到现在，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按日头算，确实该算是第二天了，可是，他们却连张真人的灵堂都未曾见到，香都没上一柱。
　　粟弘自然明白自己这个大徒弟想说什么，低声回道：“少言。”
　　粟一谅一听师父这么说，赶紧闭了嘴，慢行一步，重新回到谢风晕旁边。

　　师徒三人终于到达四楼大厅，大厅也是餐厅，稀稀拉拉有一些人正坐在一张张铺就着白色桌布的小餐桌前，在吃着简单的早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三人的到来。
　　粟弘选了一张靠近厨房的桌子直接坐下，俩徒弟跟着就坐，刚一坐下，就有人问道：“请问三位需要点什么？”
　　粟一谅和谢风晕微微抬头，发现问话的正是昨晚在大厅迎接客人那位小姑娘，仍旧是那身小西装。
　　“稀饭包子，随便上点，三人的量就行。”粟弘抬起桌面的茶水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头也没抬地说道。
　　“好的，请稍等。”小姑娘拿起笔几笔记下，微笑离开。
　　“哎，师弟，这小姑娘挺辛苦啊，昨晚怕是通宵在大厅工作，现在一大早又来餐厅帮忙。这个酒店这么压榨员工的吗？”粟一谅感到一丝心疼。
　　谢风晕看着女孩离开，目光又扫了一遍厨房的透明玻璃，才回身说道：“师兄，这酒店可不简单。你仔细看看。”
　　粟一谅又顺着谢风晕之前看过的地方，也扫了一遍，回头嘘声大惊：“妈呀，怎么十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
　　粟弘吹了吹茶杯边，浅啄一口，说道：“桩生傀儡术。我师父最擅长的。”
　　粟一谅还没反应过来，谢风晕倒是大吃一惊。
　　粟弘将茶杯拿起又放下，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布上草书几笔，停笔那一刻，桌面上的水字自动浮起，轻轻的脆声一响消散开来，形成一个无色的屏障将师徒三人罩住，正在吃饭的客人以及厨房里转悠的傀儡们一点也没有发现。
　　“避声术？”谢风晕暗叹。
　　“师父？”粟一谅摸不着情况，问道。
　　粟弘继续喝着：“就这样说吧。”
　　粟一谅想了想，问道：“那这些女孩子......这些傀儡都是师祖做的？”
　　粟弘头也没抬：“嗯。”
　　粟一谅心中默默赞了一声厉害，继续问：“既然这人都是师祖的，这么说，这家酒店就是师祖开的？”说完，又回头看看正在别桌记菜的那个女孩，忍不住感叹道：“这也太逼真了，跟真人没区别啊！”
　　谢风晕笑了笑，说道：“师兄，你忘了，师父捏娃娃的手艺可也不差。”
　　粟弘说道：“那还是不一样的，我捏的终究只是个泥娃娃，必须赋了灵才能动不说，那灵还必须得是我本人养的才能听使唤。”
　　粟一谅问：“那这个桩生傀儡术是怎么回事？”
　　粟弘不答反问：“一谅说说你知道的傀儡术是什么？”
　　粟一谅答到：“我知道的傀儡术分木傀儡和泥傀儡，师父你常用的就是泥傀儡，那木傀儡是术师自己雕刻木偶，一边雕刻一边将咒雕满壳内，木偶成时以术师的鲜血点睛，这傀儡基本就算是成了。”
　　粟弘点点头说：“傀儡的材料会决定傀儡的质量，操纵线的不同也会影响傀儡的灵活度，而且术师法力越高傀儡的品阶也越高，品阶越高的傀儡越难控制，但是却越是方便。这品阶较高的便是桩生傀儡术做出来的木傀儡，首先是它的材料。”粟弘停顿了一下才说，“做这傀儡的木头必须是死人木，就是从坟上长出来的树，那树是以死人的血肉为营养的，自然而然就带着不一样的灵气，而且这种傀儡没有操纵线，完全就是靠术师的灵魂力控制。若是术师的灵魂力受损或是中断，那这傀儡便很容易失控，所以术师要在这傀儡里注入人的灵魂，那么他只需要下特殊的指令，傀儡就会自己去完成了，不需要耗费过多的灵魂力。若是注入的就是生这木的死人的灵，傀儡说不定会带有这人的生前的性格爱好，再赋上皮囊，那可真是与真人没差。”
　　谢风晕给粟弘续杯茶，又给自己和师兄各倒一杯递到面前，说道：“那张真人确实不一般。不过，师父，可是张真人已经去世......这傀儡又是谁在操控呢？”
　　谢风晕这话一问，就连粟一谅都恍然过来，看着粟弘，没敢说话。
　　“其实，昨夜张小姐告诉我，她并没有找到张真人的遗体。”粟弘脸色凝重地说道。
　　“什么？”师兄弟二人大惊。
　　“具体的，可以等张小姐自己告诉你们，我并不是特别清楚。”
　　“师父，这些傀儡活动自如，张真人的遗体又找不到......会不会张真人根本没有......”粟一谅心怀侥幸地说道。
　　“不，他死了，我知道。”粟弘脸色愈加凝重，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的。”
　　粟一谅不敢再说，师父那晚伤心的样子他记忆犹新。
　　谢风晕提醒道：“师父。”
　　原来是那傀儡此时端着三碗清粥和两笼包子正朝这边走来，粟弘左手放到桌下，抽出一张符箓，一转指符箓无火自燃，这无色的障也瞬时跟着破掉。
　　“三位请慢用。”丝毫没有察觉的傀儡放下食物又是微笑着离开。
　　之前不觉得，现在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但是三人还是将早饭一扫而空，匆匆下楼。

　　一边下楼，粟一谅忍不住又开口：“师父，昨夜我们来时，门口停那么些车，少说这次也该来了几十号人，为什么这会儿根本没见到有几个人影。”
　　谢风晕凝神听了听，确实安静得出奇。
　　粟弘停下脚步，回身说道：“我去这附近看看，你们回房间去。”
　　“啊？师父，要不我和师弟陪您吧。”
　　“不用，我一会儿就回。”粟弘说完，老骨头又是一蹦一蹦速度奇快地出去了。粟一谅眉头锁了一下，看着师父离开。
　　每次师父要做什么都不会带上他们，让人担心不说，真要出什么事情，总是令人措手不及。随着年龄增加，粟一谅这种烦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但是他从来也不问。
　　谢风晕捕捉到师兄情绪的小变化，安慰道：“没事，有什么师父会用灵识通知我们的。说起来，师父现在还是不用手机吗？”
　　“嗯，他总说带着手机会影响他感应灵的磁场。”粟一谅回答着，“不过我有用，店里有生意的话现在都是我在应酬了。”
　　于是师兄两就地交换了手机号码，谢风晕感觉总算踏实了一点。
　　谢风晕收好手机说道：“我们就听师父的话，就待在房间吧，这栋酒店确实有点古怪。”
　　粟一谅垂了眼，应了声“嗯”，跟着谢风晕回到108。

　　两人回房间没多久，看着无聊的电视剧，刚困意来袭，就传来几声敲门声。
　　“谁？”谢风晕坐直身。
　　“是我，张七七，开门。”门外传来张七七的声音。
　　靠门近一点的粟一谅一听是张小姐，赶紧起身开了门。
　　张七七还是穿的之前那身黑色裙装，一进门朝粟一谅道了声谢，顺手就解开立领裙装的第一颗纽扣，粟一谅呆了一瞬，张七七往谢风晕的床边走过去，手还没停，又解开第二颗纽扣，粟一谅更呆，看向谢风晕，谢风晕却什么表情也没有，还往床上后躺了一点。
　　粟一谅脑子顿时又卡壳：“张小姐你干什么？！”
　　“啊？没什么啊，就是忍不住了。”张七七一脸不耐烦回头回了一句，与昨晚会客室里的那副干练和今早上的温柔一点都不同，粟一谅彻底惊呆。
　　“忍......忍不住......张小姐，您是女生，不可以这样！”粟一谅大步上前拉住张七七的手臂。
　　张七七也懵了：“啊？那我出去抽完再进来吧。”
　　“抽？”这次换粟一谅懵着。
　　“哈哈哈哈哈”从头到尾都没吱声的谢风晕此时大笑出声，看着眼前脸色通红的师兄，还有正在从兜里掏烟盒的懵神的张七七，不知为何感到特别有意思，在床上笑的打滚，根本停不下来。
　　“误.....误会误会，对不起对不起！”粟一谅赶紧松开手，脸更红了。
　　“奥......哈哈哈没事没事，哎呀，那我可以在这里抽根烟吗？”张七七随即也笑出声，摇了摇手中的烟盒和打火机，问道。
　　“请便请便。”粟一谅红着俊脸坐回自己床上，身板端端正正地，眼睛却在偷偷看张七七。
　　张七七路过谢风晕的床，来到窗边，打开窗，掏出一只银色小火机，抖出一根细细的烟凑近嘴边点燃，她脸窝稍稍一陷，吸了一口，左手干净修长的食指与中指轻夹拿下烟，未施口脂的淡唇缓缓吐出一股白烟。
　　粟一谅再次看呆：女孩子抽烟也可以这么好看。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时，脖子都红了一大截，赶紧转头，不敢再看。
　　谢风晕这时终于缓过劲儿，双手向后撑着，坐起身问道：“你来这儿不会就是为了躲着抽根烟吧？”
　　“顺便而已。”
　　“那是什么大事还劳烦张大小姐亲自来通知呢？”谢风晕揶揄道。
　　“少跟我扯皮，都是自己人，就别装熊。”张七七往窗外抖抖烟灰说道。
　　粟一谅一听自己人，重新抬头看过来，张七七也注意到了，抬起右手的打火机，做了一个嘘的姿势，说道：“粟先生，帮我保密啊。”
　　粟一谅感觉自己天灵盖被什么力量从内到外冲击了一下，顿时无法思考，顺势回答了一声“好”就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