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木头》坎儿耶

12、第二回面

　　点点头粟弘继续说道：“没错。其实，我本打算，打算处理好那怨鬼的事情之后，用自己的金丹重塑一谅灵魂与□□的结合，要复活一个人必须......”
　　“金丹！用金丹重塑？师父你这是糊涂！？金丹重塑必要将金丹剥离，脱离金丹，轻则一生修为尽散，重则便是丹毁人亡！你怎么能为了我......”粟一谅一听这话便激动地跳将起来，拉住粟弘。
　　粟弘拍拍他的手，轻轻说道：“一谅，我一生无妻无子早已将你视作己出，父亲救自己的孩子哪里有什么糊涂不糊涂，而且，你会出事本就是为师大意所致......”粟弘继续说道：“况且还有风晕在身边，有他为我护法的话，成功率虽说不能保证是百分之百，但是复活你绝不是问题。”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出现差错，至少能保住粟一谅能成功复活？谢风晕不由得也皱起眉头。
　　粟一谅“咚”地一声跪在粟弘面前，本来坐着的谢风晕此时也站了起来，看着师父和师兄。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粟一谅少见地语气平淡，但是这句话的重量却像是千斤一般坠在粟弘的心上，眼角一提，皱纹似乎都少了几条。
　　“哈哈哈哈。好孩子起来起来，我还没说完呢，这不是没救成嘛！”粟弘抬起粟一谅的手臂，想将其从地上拉起来，可是粟一谅却没有动，抬头时，甚至眼角都已经噙着泪，“师父，我本来就是父弃母嫌的孤儿，要不是师父怜悯收我为徒抚养长大，一谅怕是早已尸骨无存。我这条命本就是师父捡的，请师父以后再不要为了我做任何危险的事情。师父把我当做孩子，我又何曾不是将师父当做父亲，哪里有孩子会愿意接受父亲用性命交换来的生命？若师父今日为此丢了性命，一谅也绝不会独活。到天上，到地下，也要追着你讨个说法！”说完，一头磕到地上，本来包扎好的白纱布，此时又隐隐渗出一点血来。
　　谢风晕在一旁看着僵持的两人，这情况突变的，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帮忙，帮的话又该帮谁？只能呆立在侧不知所措。
　　粟弘没想到粟一谅会说这么重的话，内心是又喜又急，“好好好，为师答应你，你快起来！”一边努力将粟一谅扶起来，一边继续说：“话还没说完呢，你这孩子！”说完赶紧使了一个眼色，谢风晕立马会意，大步上前扶住师兄的另一侧手臂，同粟弘一起用力将师兄提了起来。
　　粟一谅还抿着嘴憋着泪，难以释怀的模样。
　　粟弘紧接转移话题，说：“之前还在祠堂里的时候，不知是谁将一谅同我瞬间转移到这个宾馆里，我正打算赶回去再帮风晕，那位大人千里传音让我就在这里安心等候，一听是这位大人的声音，我便放心了许多。”
　　大人？这句话成功吸引了谢粟二人的注意力，粟一谅一把撸掉眼泪，直接帮谢风晕问了出来：“师父，你说的是谁？就是救我的那位恩人吗？你认识那个人？”谢风晕带着同样的表情看向粟弘。
　　粟弘缓缓撩开额前的白发，顿了几秒才说：“十几年前有幸见过一次而已。”
　　“见过？师父，那人长什么样！”谢风晕迫不及待地问出口。
　　粟弘看了一眼谢风晕，接着说：“虽说是见过，事实上我并不知道他的长相，那位大人用术法隐藏了自己的外貌。”
　　“那，那师父你记得住十几年前并未谋面的人的声音？”谢风晕简直不敢相信。
　　粟弘说：“那倒也不是......只是我活这几十年，道行如此之深的，能瞬时转移两个大活人的，就只晓得这一位了。”
　　谢风晕垂下头心想：道行深不深不用说，那人神秘倒是真神秘......
　　粟一谅问道：“师父，你说那人救的我？一个陌生人......怎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来救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呢？”难道那人代替师父用自己的金丹来救的自己？这么一想，粟一谅突然心里又开始不好受了，这样的大恩该如何还啊！
　　粟弘沉吟片刻，继续说：“那人道行太深，我根本没有看见他出手，一谅的灵肉就已经完好结合了。”说完，粟弘回忆起他与这人初识的时候，那似谪仙一般的模样，他突然看向谢风晕，轻轻说道：“或许只一位路过的神仙，到凡间布功德来了。”说完垂眼不语。
　　谢风晕心乱如麻，根本没注意到粟弘这句话是对着他说的。
　　粟一谅维持着震惊的表情，心里也在暗想：看来我之前路过土地庙子都要拜是对的！神仙会知道的！
　　一时间师徒三人各怀心思，房间里顿时陷入寂静。
　　粟一谅率先反应过来，又问道：“师父，那他......那这位神仙是怎么做的！”满怀期待地盯着，师父会怎样描述那绮丽的仙法！
　　然而......粟弘说：“我不知道。”
　　“啊？”粟一谅呆了一呆，“嗯？”
　　“为什么会......”谢风晕搔搔头。
　　粟弘说：“反正记不起来刚刚发生的什么，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谅已经没事了啊。这不是仙法是什么？”
　　“那......那人是何面貌呢！”谢风晕急问。
　　粟弘又说：“这也不记得......”
　　......
　　谢风晕和粟一谅都有些失望，没能从粟弘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时也无话了。
　　师徒三人虚惊这么一场后，困意袭来，粟弘张罗徒弟将两张小床拼凑在一起，自己寻到床边和衣而睡，粟一谅跟着躺下睡在中间，谢风晕换了一身干净的好衣裳才躺下，看见床头自己之前叠好的白外套，又起身将它藏在自己随身的旅行包里，才又重新躺好睡觉。
　　第二天一早他们起身，粟弘就去退了房间，三人顺着道路继续前进。无事，到了晚上，粟弘再不提说要住旅馆的事情，寻了个破屋就要将就，说明日就启程回店去。
　　说起来，谢风晕这晚怀着心事做了一个美梦，梦中的他酩酊大醉了一场，快活无比。可是越快活的梦，醒来那一刻就越怅然。
　　更糟糕的是，醒来便寻不到师父和师兄了。

　　这一晃就是五年，谢风晕不是没调动过灵识想与师父对话，可总是寻不到粟弘他们的踪影，兜兜转转到了杂格，本打算凑够车费就回桥头镇找师父师兄，过惯了颠沛流离的游道生活，谢风晕也有心想安稳下来，虽说中途请了假回去找过，想告诉师父自己一切安好，却发现那里是大门紧闭，他仍旧是联系不上师父，便没再上路，老老实实呆在了这里。
　　谢风晕和粟一谅陷入回忆这么一阵，两人也真切地感受到了疲倦，安安静静休息起来，没人再开口说话。
　　迷迷糊糊中，天已大亮，手表指针落在八点十六分的位置，谢风晕戴上放在床头的眼镜，起身开始洗漱。流水声惊醒了浅睡的粟一谅，眨了眨大眼，穿好衣服开始叠被子。
　　师兄弟两人都收拾完毕，准备到大楼饭厅吃点早饭，顺便找找师父在哪儿。刚巧到门边，就传来“咚咚”两声叩门声。在前的粟一谅轻轻拉开门，门口正是粟弘。
　　“师父？”
　　“昂，你们起来了。走，带你们去吃早饭。”说完粟弘便慢慢转身，带着俩徒弟往楼上走去。
　　“师父昨晚没有休息吗？”粟一谅问道。
　　“有，张家安排了房间。”
　　“嗷嗷，那就好。”粟一谅还担心师父一把年纪还通宵会吃不消。
　　看似随性又好像确有安排，这倒是像张七七的性格。谢风晕暗想。
　　“对了，风晕，”粟弘转身说道。“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谢风晕反应过来立马说道：“对不起师父，这些年......”说完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道歉。
　　粟弘笑笑：“哪里的话，你知道为师的，率性惯了，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为师又怎可能干涉。”
　　谢风晕便将那日醒转之后寻不见师父师兄以及之后来到杂格工作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完以后，粟弘反而疑问道：“你为什么没有留在那位大人身边？”
　　这次换谢风晕疑惑了：“大人？什么大人？”
　　“就是那位复活一谅的大人......”粟弘转身停驻。
　　粟一谅也上前一步说道：“对啊师弟，师父和我等了你三天，寻了你三天，遍山都不见你的踪影，师父说你应该是被那位神仙接走了，我们这才离开神木镇。”
　　谢风晕抓抓脑袋：“三天？我......我不是就在草垛上睡了一晚吗？再说，接走我？没理由啊。”
　　粟一谅哈哈大笑：“什么呀！我们一早就没看见你了，你哪里在草垛上，肯定是神仙请你喝酒去了！”
　　谢风晕一脸茫然，这下完全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位大人？除了在祠堂见过一次，他确实没有再见过呀。
　　粟弘看谢风晕确实是一无所知的模样，便有心岔开话题，说道：“那肯定是一场误会，还好风晕你没出什么事情。”
　　“就是就是。”粟一谅也赶紧附和。
　　“师父，师兄，这几年你们还在外游历吗？”谢风晕想到什么突然就问出口，粟一谅还没接话，粟弘倒是顿了一下，说：“很少了。”
　　粟一谅接着说：“师弟，这几年你不在身边不知道，师父在落山镇上重新置办了一家店，很久没外出了。就是隔壁镇子，不如这次事情结束后你跟我们......”
　　“风晕，”粟弘打断粟一谅的话，回头说道：“你在这里生活还习惯吗？”谢风晕此时听师父师兄这么一说，心中顿时明白，点头说道：“师父，风晕在这里一切都好，等空闲了一定会去拜望您。谢谢师父。”
　　粟弘转身继续上楼：“说什么谢谢，臭小子收回去。”
　　谢风晕笑笑，抬腿跟上，粟一谅云里雾里，悄悄问谢风晕：“师弟，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跟我们......”
　　这话又没问完，粟弘停下上楼的脚步，谢风晕也瞪大眼睛看着楼梯口，粟一谅闭了嘴顺着目光也看过去又是一阵迷惑。
　　在这大楼二楼楼梯口上，两队人马狭路相逢。
　　下面是一脸淡定的粟弘带着震惊中带着疑惑的谢风晕和疑惑中带着懵逼的粟一谅。
　　这上面，是穿着黑色立领连衣裙披着黑外套的张七七，她身边还有一位年近五十的体型有点肥胖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背后跟着一位看起来眉目与张七七神似，但似乎要稍年长几岁的青年男子，这青年男子身边又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的五官极其俊美的另一位青年，头两位都是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后面的男士就套了一件深灰大衣一件白衬衫外加一条黑色长裤，裤脚扎在马丁靴里，看起来十分随性。
　　“粟老先生，粟大哥，风晕，早啊。”张七七率先打招呼，回身对中年男子讲到：“大伯，这位老先生就是我刚刚提到的，爷爷的得意门生，也是爷爷的好友，粟弘粟老先生。这位是粟老爷子的大弟子粟一谅先生，后面这位是二弟子谢风晕先生。”张七七似乎刻意没有提杂格的事情。
　　中年男子抿着嘴微微一笑，稍稍屈身点头。张七七接着介绍说：“粟老先生，这位是我的大伯张伯夫，这位是堂哥张矍卿，”张七七头转到更后面一点继续介绍，“啊，这位是堂哥带来的朋友，姒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