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黄金】 ...
-
伊尔迷正在准备出差，他最近接到了一单大的，当然依旧是他家的老本行，只不过主顾的要求有点奇怪。
“我需要你刺杀一个人，但是不能真的杀死他。”
“对象是一名姆斯赫。”
“刺杀的场合是一场晚宴。”
于众目睽睽之下刺杀一个国家实质掌权家族的继承人候选之一，还不能致命，想也知道这背后有多少阴暗的算计，这其中有什么难说。
照理来说，这种明显是陷阱的单子伊尔迷是断不可能接的，毕竟对他来说，有命才能赚钱。
可是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预付款项十分大方，尾款更是相当诱人。
真的太多了，多到让他有点怀疑，他和对方是否并不是活在一个世界，还是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黄金已经通货膨胀到这种程度了？
伊尔迷并不缺钱，但就像是贪婪的龙科生物一般，追逐金钱是他的本能。
而夺人性命于他而言，不但不是难事，更像是他从小就适应的一场游戏。
自他掌握念以来，他几乎难有败绩。
他并不觉得这一次短暂的旅途会有什么大的不同。
世人皆知揍敌客的强大，但鲜少有人夸赞揍敌客的聪明。
就像是灯下黑一般。
每个揍敌客的骨子里除了傲气之外，还有着充分的谨慎。
超高的完成率背后一直是充分的准备。
作为这一代的长子，伊尔迷也是相当擅长算计的一个人。
他虽然强硬，有着相当强的控制欲，可他也很会审时度势。
不得不说，他的念能力所衍生的易容能力在前期调查方面相当便利。
当然，在某些时候，他那个不怎么成器的二弟也能派上点用处。
暗杀方案，最重要的是撤退方案，只有这些都具备的情况下，伊尔迷才会出手。
就如同他对最爱的弟弟奇犽的教育一般，他自己也很彻底地贯彻着不与强者对抗的理念。
因此他会接下委托，并且会在判断能够全身而退的前提下完成。
不管怎么说，去那个国家走一圈应该不会是个坏决定。
在知道那个地方富有的传闻之后，他就决定一定要去一次。
要不是那里太远，他的任务档期暂时又排不开，也不会轮到现在才有机会一探究竟。
而愉快的心情直到他的父亲找上门，戛然而止。
虽然从伊尔迷那张永远一个表情的脸上很难看得出来，但彼时的气氛至少不如现在紧绷。
他看到了父亲脸上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大概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当然，这一定不是因为他信息收集的不利。
家里人瞒了我什么。
这是伊尔迷当时的第一个念头——质疑。
然后他安静了下来，他决定听一听父亲的解释。
“伊尔迷，放弃这个任务。”父亲嗓音相当冰冷，前所未有的。
伊尔迷当然能够知道父亲的冷气并不是对他释放的，但他相当地好奇。
所以他说，“这是我的任务，就算是父亲，应当也没有权利干涉。”
在他没有请求帮助的前提下，他有义务，也有权利自己处理。
这是揍敌客一向的准则，他们是一个家族，但并不是那种柔和的、只会抱成团的。
他们团聚，只为了强强联合，每一个成员，就连仆人，都不能是攀附的藤蔓系生物。
因此，他们团结又独立，专制却开明。
伊尔迷是已经飞出巢穴的鹰，他并不会无理由听从父亲的指令。
除非那背后有相当有说服力的理由，那得让他知道才行。
知道了大儿子的意图，白发的家主沉下了脸。
双方对峙了片刻，年长者先退了一步，因为他充分了解自己儿子的固执和偏执，也因为他对家人的爱。
所以他说，“跟我来吧。”
伊尔迷从善如流。
于是他见到了一个揍敌客，一个，疯了的揍敌客。
神奇。
他在心里不由感叹，一个□□完好，唯独精神崩溃了的揍敌客，他是遭遇了什么？
伊尔迷感到了好奇，同时也在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这是巴克，从血缘上来说，他应当是你的叔叔。”
这是父亲的兄弟。
“巴克很强，也是和你一样的具现化系，但是在一次任务之后，他就疯疯癫癫地回到了枯枯戮山。”
“身体完好无损，可是智力宛如回到了婴儿时期，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无法沟通和交流。”
“而他执行任务的地点，就是那里。”
“当年揍敌客家收到了来自姆斯赫内部的委托，巴克成功完成了任务。”
“揍敌客完成了任务，也成功拿到了尾款，以失去一名成员为代价。”
伊尔迷瞳孔微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我觉得这还不够。”
仅仅是这点信息，绝对不值得家主这么谨慎。
这背后绝对还有什么。
席巴似乎也是知道自己瞒不了自己的大儿子，索性也没瞒着，只是在提及那个名字时，脸上依旧带着忌惮。
“我带着巴克去见了亚路嘉。”
时隔这么多年，他还是希望找出背后的真相，自然也不无最后一丝希望的意味。
“在看到巴克的第一眼，那个怪物就出现了。”
回想起那一幕，仍然让他感觉到发自内心的不理解和忌惮，而让他更加头皮发麻的却是怪物嘴里说出的话。
双眼空洞的，来自黑暗深处的怪物，天真而又残忍地玩弄着生命，那一刻就像是看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控制着亚路嘉的身体，迫不及待地冲上了前。
TA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狗一般，低头嗅了嗅，然后兴高采烈。
“你的身上，有戴米安的味道。”
有点熟悉的，但暂时想不起是谁的名字。于是席巴继续问，“告诉我，戴米安是谁？”
这是怪物嘴里第一次冒出的一个全新的，不是TA出生后的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人会和怪物的过去有关吗？那么这个情报就相当有价值了。
上次用来实验的愿望很小，这次的请求应当是最低等级的，实在不行的话，就用门外的囚犯来顶替，问题也不大。
但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怪物很轻易地松口了，就像是很乐意与人讨论这个话题似的。
“戴米安，戴米安，”TA重复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诡异的嗓音像是含了糖一般，“戴米安是天蓝色，自由的灵魂。”
“是我不要，但也什么都能够给我，全部都愿意给我的，是‘朋友’。”
席巴皱了皱眉，“那她连心脏都能给你吗?”
还是说这个怪物身上还有什么他们没能探索出来的规则?这倒也不奇怪。
“戴米安的心脏，” TA像是在回忆什么，手指缓慢地合拢，笑出了声，“红色的，鲜艳的，柔软的，炙热的……像戴米安。”
猛然间，强壮的家主面对瘦弱矮小的孩子，被激起了无限的杀意，只因他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危险，就像是拿尼卡第一次对他提出强求却被他拒绝时。
他猛地退后一步，浑身肌肉紧绷。
而怪物只是耷拉着眼睛说，“…..我很喜欢。”
喜欢、喜欢着、爱、爱着、那个人，想要和她在一起，想要、出去。
“请让我见见戴米安。”
一个他无法答应的请求——“我拒绝。”
“请让我……”
白发的家主动作迅速地拎着无意识的巴克走出了大门，然后在第二次无理的请求到来前，将一个死囚扔了进去。
怪物看了看那扇不对TA敞开的大门，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转过了头，看着面露恐惧的囚犯说，“请给我戴米安。”
没有人能够带给TA的，TA的戴米安，到底在哪里？
想念，想念天空的颜色，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和黑暗大陆的区别又在哪里呢？
拿尼卡心中依旧充满了好奇。
“所以，‘戴米安’到底是谁？”伊尔迷好奇地问。
“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我原本见过这个名字，在我还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
伊尔迷下意识看向了席巴身后的巴克‘叔叔’。
席巴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所以他点了点头。
“是的，那项委托。”
“那是对揍敌客委托的一次暗杀计划，委托人选择匿名的形式，但是报酬相当丰厚，同时相当爽快地预付了一半的委托金——以黄金的形式。”
“相当熟悉的手法，不是吗？”伊尔迷不置可否。
“而刺杀目标正是姆斯赫家族的下代继承人，帝国的明珠，戴米安·姆斯赫。”
“于是我想起来戴米安是谁了，但是那是一个早在亚路嘉出生前就死掉了的人，一个怎么看都和黑暗大陆扯不上关系的贵族。”
有趣，相当有趣，一种超脱掌控的有趣。
这在伊尔迷的人生中并不多见。
一个姆斯赫，一个富有且成功的姆斯赫，一个浑身是迷的姆斯赫，一个本该不存在的姆斯赫。
“叮铃。”此刻，铃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室内响起，短短一声显得格外刺耳。
伊尔迷低头看了一眼短信，然后抬起了头，他依旧是那样没有表情。
“我本决定接受您的提议，但是现在情势发生了一点变化。”
“什么?”席巴有种不妙的预感。
“您相信死而复生吗？”
伊尔迷举起了手机，那无疑是一封来自彼岸的信，“这算得上是不得不去的情况了吧。”
席巴看着落款，眸光闪烁，最后点了点头。
戴米安，戴米安，伊尔迷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缠绵却又充满了杀意。
从地狱回归的亡者回到人世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呢？
准备夺回原本的一切？还是想要报仇？
只是很抱歉，猎人和猎物的身份，至今还不能明确吧？
现在唯一确定的是，伊尔迷提前打包的行李并没有浪费这件事。
而此刻，距姆斯赫家晚宴，还有四天。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黄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