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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血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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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主城内,歌舞坊,隐王的侍卫守在厢房外,听着里面的动静,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
“还没结束呢?”
“贵人可真会玩……”
两人不知道的是,房间内早已换了人,本该在里面的言珏,此时已经潜入了一处秘密之所。
……
季闲云小心翼翼将脖颈旁的匕首挪开,露出个讨好的笑:“无冤无仇的,你可别伤着我。”
应凉逼问道:“什么方子?说清楚。”
季闲云嘴唇动了动,表情很是苦恼:“这……不能说的,说出来他会杀了我。”
“说!”应凉将匕首逼近,“你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季闲云一副被吓住的模样。
言珏嘴角勾起,表情很是无害,抬手将应凉的刀挪开,温和道:“别吓着神医。”
“为何神医说了方子的事,隐王就要杀你?”
季闲云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抱怨道:“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秘密,要是我说出去,小命就没了。”
应凉:……
此人竟毫无心机,被人轻而易举就套出了话。
季闲云没反应过来,好奇道:“你怎么知道隐王的事?”
“我?”言珏笑容越发温和,“我原本不知,现在知道了,是隐王绑了耀族圣女和将军长子,让神医替他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季闲云瞬间卡了壳:“你方才……你骗我。”
应凉吓唬他:“你将隐王的秘密抖露出来,被我们知道,恐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季闲云害怕起来,乞求道:“那怎么办?你们能不告诉别人吗?”
“可以。”言珏点头,“不过我的好奇心很重,若神医将隐王的秘密完整的告诉我,我满意了,就不与别人说。”
“此话当真?”
言珏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自然当真。”
季闲云眼巴巴看向自己勾画了一半的图纸,犹豫片刻,答道:“那好吧,我告诉你,隐王找我来,是想救活他的夫人,这个方子,是我替夫人想的。”
夫人?隐王妃不是已经过世多年吗,季闲云居然说,隐王是为了救夫人?
应凉神色闪烁,觉得不可置信。
……
黑暗中。
凌萱伸手摸索,在顾非云的搀扶下,寻到了一处石床,勉强坐下。
“我们在什么地方,怎么到处都冷飕飕的。”她忍不住抱紧肩膀,打了个喷嚏。
顾非云四下打量,道:“房间连窗户都没有,我们应该在地下。”
四面都是石头垒起来的墙壁,只有前方多了一扇门,上面有气孔,勉强能看到外面,是进来时的通道。
关在这种地方,简直是插翅难飞。
“不想冻死我的话,就拿些被褥来!”凌萱朝门外喊道。
没过多久,有人进来送了被褥,还放下了水和食物。
凌萱心中又凉了半截,门口有看守在时刻看着他们。
“非云,我们怎么办?”凌萱靠近他,小声说。
顾非云脸色有些苍白,撕下一块布条,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忍着痛说:“只凭我们两个人走不出去,先养足精神,恢复体力,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有了不好的预感,对方表明了想抓的人是小圣女,耀族血液的神奇之处他也有耳闻,若这就是对方的目的,恐怕……
“萱儿,不管发生什么,都先坚持住,言少君还在外面,他一定会找到我们。”
凌萱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唯一的希望竟然是言珏。
“好,我听你的。”她默默低下头,心中有了猜测,手指忍不住微微发着抖。
她前世的最后记忆,便是被人吊在墙上,割开手腕一点点放血,日渐虚弱,直至死亡。
想到此处,身心俱疲,凌萱缩进被褥中,缓缓闭上眼睛。
言珏会来吗?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里?
……
“萱儿……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焦急的呼喊,凌萱睫毛颤了颤,睁开眼,依旧是一片漆黑。
“我……”她觉得身子十分沉重,嘴巴里像是要冒烟。
“你在发热,先起来喝口水。”
顾非云将她扶靠在床背上,给她喂了些水,朝门外喊道:“季闲云那庸医还有多久才到!叫他快些。”
门终于被打开,季闲云慢慢悠悠地走进来,听见了他方才说的话,很是不满道:“明明你们之前还叫我神医的。”
顾非云瞪了他一眼:“你给她吃什么了,怎么会突然发起热来。”
“解毒丹啊,都说过好几遍了。”季闲云满脸无辜,指着凌萱,“你可别瞎说,她发热和我的药没有关系,是你自己不中用。”
顾非云不明所以,还以为季闲云是在说自己没照顾好她,烦躁道:“这里潮湿阴冷,要不是你们把人关进来,她怎么会生病,你既然来了,就留下退热的药再走。”
季闲云脱口而出:“送进来了呀,药不就是你吗?”
顾非云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季闲云乐了,指着他道:“原来你不知情,你不是她的情郎吗,连耀人的血毒都不知道?”
听见“血毒”二字,顾非云眼中震惊。
耀族中,血脉至纯的女子,在成年后若无阳性男子的调和疏导,体内阴性的血液便会生出血毒。
他知道此事,但凌萱信誓旦旦说过,她的血毒不会发作,顾非云不太解耀族,便一直信以为真。
“行了,多大的事。”季闲云摆了摆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转身要走,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顾非云,不确定道:“你是不是不会?这样吧,我找人给你取些小册子来,你看过就会了。”
“滚!”顾非云抬头,虎目中杀气四溢。
季闲云被他吓住:“我走,我马上走。”
说完,脚底抹油,跑得飞快,在他走后,大门便又紧紧关上了。
顾非云看向身侧体温渐渐滚烫,瞳孔都有些涣散的凌萱,表情复杂。
他该怎么办?
……
季闲云离开后,没有急着回房间,悠哉悠哉地巡视了一遍鼠房,无人阻拦。
“鼠房”只是代称,里面也是石室,有许多隔间,都住了人。
里面的人见季闲云来了,纷纷从门洞中伸出手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样子十分怪异,仔细一看,便能发现,他们口中都缺了舌头。
“不错,很有精神,恢复得不错……”
他一路念念有词,眼中发出奇异的光彩,又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晃晃悠悠回到了房间。
身后两位看守打扮的男子也跟了进来,这回,季闲云总算发现了不对,诧异道:“怎么进来了,在门口守着就好。”
“是你们!你们怎么还没走!”
面巾摘下,露出熟悉的面容,赫然是言珏与应凉主仆,方才两人跟在季闲云身后,将此处几乎逛了个遍。
季闲云委屈道:“你不是说,我说了秘密你们就走吗?”
言珏微笑:“我只说过,不会将秘密说出去,况且,我说的是,将全部的秘密告诉我。”
季闲云跺了跺脚,急道:“你这人好奇心怎么这么重啊?”
言珏引诱道:“那不如,神医一并告诉我,刚才石室里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你说鼠房?”季闲云眼中闪过些得意,“那些是我的病人,送过来时都快死了,我将他们治好了。”
“哦?”言珏不动声色,“神医可知,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都没了舌头。”
季闲云毫无心机答道:“是些死囚,隐王送过来的,给我当小白鼠试药用。”
应凉皱眉道:“你怎么能用人来试药?”
季闲云不服:“药就是用在人身上的,人来试怎么了,再说了,这些死囚是自愿来试药,他们来的时候都快死了。”
“是隐王说的?”
“不错。”季闲云点头。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有些凝重,这些人恐怕不是死囚,而是最近岐山失踪的普通百姓。
言珏问:“既然神医已经将病人治好了,为什么还把他们关着?”
季闲云露出些尴尬:“算是治好了,只还有点小毛病,他们见不得太阳,但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见不得太阳是什么毛病,两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们不信?”季闲云来劲了,翻出他的小册子,指着一片鬼画符说,“我用仙阳草治好了他们身上的伤,中毒的,断胳膊断腿的,只要人还有一口气,我都将他们救回来了,记着呢。”
仙阳草?这名字好生耳熟,言珏瞬间联想到了一种和耀族有关的草药。
“不知神医用的仙阳草,和炎阳草有什么关联?”
季闲云见他还知道这个,赞许地点头:“你懂得还挺多,不错,仙阳草是长在炎阳草下方的一种奇药,效用比炎阳草好上数百倍,但极难存活,只要见到阳光就会枯死。”
他忍不住炫耀:“当年,祖师爷用炎阳草制出了有特殊功效的药人,我比他胜一筹,不仅找到了让仙阳草存活的方法,还制成了更了不起的药人。”
他的这番话信息量极大,若是不知内情,恐怕一头雾水,但言珏并非常人,迅速在他的只言片语中找出了重点。
炎阳草,仙阳草,药人,耀族人……其中必然有不为人知的联系。
言珏曾听李先生说过耀族的起源,百余年前,耀族横空出世,随后举族迁入天启,异族人自有一套规矩,因为耀族出生的多是女婴,男婴短寿,便以女子为尊,一妻多夫。
这倒不算稀奇,九州之大,无奇不有,北方的白虎国与天启国是友邦,白虎国同样也是女子为尊。
耀族最为特殊的就是他们的血液,这是否和季闲云提到的祖师爷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