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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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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书玉,”姜蒙初唤了一声,书玉立时就跑了过来。自从他醒了之后,这个小妮子一整天笑都没停过。
“你让写墨出去打听打听外面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帝后只是感情出现了裂缝,那么一切算得上容易,只是他们中间还有难以跨越的鸿沟。
书玉向来心直口快:“公子,你就是想问皇上吧。当朝皇后醒了,皇上也不来看看。”
“书玉,皇上日理万机,更何况……。”
“哼。”书玉撅噘嘴,“什么日理万机,还不是被那个狐媚子绊住了。”
“书玉!”这时不等姜蒙初开口,碧水就呵斥道,“瞎说什么。”
“本来就是嘛!”书玉不服气,“那个如妃自从进了宫,哪有一天消停的?前几日不过是被皇上训斥了两句,就闹到她哥哥那里去,搞得皇上都得给她低头。今天也是……”
书玉正准备继续数落如妃的不是,却见书墨突然闯了进来:“公子,皇上来了,还有……如妃……”
宫里的礼节总是差不多的,姜蒙初赶紧带着众人迎了出去,但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都没见有人进来。
书玉忍不住问写墨:“写墨,你不会看走眼了吧?”
“如妃那巴着皇上的姿态我还能看错?”写墨和她顶嘴。
听到这句话,虽然早已知晓,但是姜蒙初还是能感到原身一阵心痛。“我们出院子看看。”姜蒙初不由皱眉,这个皇上到底在做什么?
刚走到院门口,姜蒙初挥手让大家停了下来,院门外不大不小正能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
“朕来看望皇后,你还跟着做什么?”
“臣妾也来看看皇后不行吗?”如妃一把嗓子娇滴滴的,但被他挽着的皇上脸色却不是很好。
“皇后不会想见到你的。”皇上眉头越皱越深,他推开如妃的手,想大步流星地独自进去,却被如妃又一把拉住。
“皇后怎么就不想见臣妾了?”如妃一双柳叶眉好看的皱起,“皇后病了,我们做臣妾的本就应当前去探望,皇上为什么如此推拒?”说着说着她又如泣似诉,“还是说臣妾就这么见不得人?既然如此,不如让哥哥将臣妾接回去,也不碍了大家的眼。”
“你!”大概想起了什么,皇上的脚步顿住了,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潮涌,“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一起就一起吧,但你可得管住你的嘴。”
“怎么会?”如妃眉眼弯弯,再次亲密地挽住皇上的手,还把半个身子倚在他身上。如妃本来年纪就很小,一团娇气,娇嫩得就像初初绽放的玫瑰花。只是皇上身在福中不知福,看起来有些抗拒,但还是默许了她的行为。
也难为他了。姜蒙初又叹一声,皇上不敢对她发火是情理之中。如妃闺名徐卉,她的哥哥是当朝最炙手可热的大臣徐辉。皇上年少登基,大权旁落,为了夺回权力,皇上挑中了当时还默默无闻的徐辉。现在皇上清理他亲政路上的拦路虎,徐辉自然就成了他最得意和依仗的左膀右臂。更何况,如今皇上正在推行改革,赢得以徐辉为代表的新兴派的支持尤为关键。
而徐卉是徐家护在掌心里的宝贝,在全是男丁的徐家这唯一的掌上明珠赢得了全部的宠爱。听书玉八卦,皇上当初为了迎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最后是如妃一口咬定非皇上不嫁这才成行。
多么熟悉的剧情啊。
当年白瑾也是一手遮天的权臣独子,也是一口咬定非皇上不婚。
思及至此,原身不由再次伤心动神,低声咳嗽起来。
“公子。”碧水担忧地着他,姜蒙初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抬头却对上一双眼睛。
人的眼睛是灵魂的眼睛。一眼看进去,姜蒙初就认定,这双眼睛漆黑透亮,却少了原身皇上的工于心计,而多了一份坦荡正直。想想刚刚门外听到的对话,也难怪之前会把事情搞砸。
“皇后,不是才醒吗?怎么就起身了?”明明是关心的话语,从这位皇上口中说出听来怎么更多是教育的口吻。皇上皱眉,挥挥手:“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皇后扶进去?”
“是。”碧水和书玉赶忙扶着姜蒙初进屋,皇上则是远远地跟着他们身后,脚步飞快,如妃一时竟没跟得上。
这个憨憨真的是没有一点情商吗?这种情境不应该他来搀扶着自己进屋吗?挽着美人倒是知道不拒绝,这边任务悬在头上都不知道把握机会。
三人依次坐定了,却是面面相觑,场面有些尴尬。还是姜蒙初清清嗓子,开了口:“皇上今天怎么有空到臣这里来了?”
皇上刚想开口,却被如妃抢了先:“皇上今儿正和我下棋,听说皇后醒了,我们便一起来看看。”
她说得真切自然,听来却像是一对寻常夫妻来探望一个生病的朋友,弄得场面又迅速冷了下来。
“如妃。”皇上眉头似乎就没有松开过。
如妃立时就委屈巴巴地看着他:“难道臣妾说错了?”
这皇上是个不会撒谎的,顿时就哑了声音,也不知该怎么辩解。
唉。这不知是姜蒙初第几次叹气了,要按他这个做法真不知帝后猴年马月才能重修旧好,看来自己得好好谋划一番,今日便索性说道:“皇上大可放心,太医早上来瞧过了,臣并无大碍。这寻芳殿里冷,皇上没有什么要紧事还是早些回去吧。”
他接这段话也有想让皇上体会到自己吃醋之意,好做出点该有的反应。
听了他这话,如妃也温婉体贴地接道:“皇上,我们就让皇后好好休息吧。臣妾那边准备了皇上最爱吃的菜,再晚可就要凉了。”
皇上的目光在姜蒙初脸上扫了扫,似乎见他真没什么大碍,竟然真就顺势应了:“嗯,就让皇后早点休息不打扰了。”
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开,如妃欢快地重新挽上他的胳膊,末了还朝姜蒙初和善地一笑。
“恭送陛下。”姜蒙初屈膝行礼,再抬头时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唉。
其实刚才姜蒙初是想挽留皇上的,但是原主的意志制止了他。原主的父亲还在天牢里,皇上来看他一眼已经是仁至义尽,他不能再和皇上扯上任何关系。
就像他把自己囚禁在这个寻芳殿里一样。
北泰,开国至今已有二百余年,早就过了最繁盛的时期。上一任皇帝更是荒唐无比,夜夜笙歌,亏空了身体,竟不足三十岁便去了,留下刚刚过了十岁生辰的太子萧翊。
萧翊年幼,兄弟也不少,他能坐稳这个位置,敬国公白恩泰功不可没。白国公当初和现今太后秉烛长谈了一夜,次日便坚定地站在了小皇帝的身后,本就位极人臣的他从此更是把握住了朝堂的命脉,没有人敢对他说一个不。上梁不正下梁歪,北泰的百姓更是陷在水深火热之中,深受剥削欺压。
而萧翊并不是昏庸无能之辈,他从小勤奋苦读,励精图治,想要改变北泰的状况。他的改革之路首先对上的就是以白国公为首的守旧派的阻挠。
忍辱负重多年的萧翊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他运筹帷幄,步步为营,苦心经营多年终于将白国公发下大狱,瓦解了守旧派的核心势力,真正开始了他的改革之路。
虽然知道自己不过是皇帝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但是白瑾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他们曾经是共图变法的亲密无间的战友。
即使自己是白国公唯一的儿子。
话虽这么说,把自己的父亲亲手打进大牢,把自己的家族搞得妻离子散,说是一点愧疚懊悔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身为白家子,他丢了自己的爱情,赔上了自己的未来,还打垮了自己的家族。这些都日日夜夜煎熬着白瑾的心,无法释怀。
当听闻皇上日日陪伴如妃、恩爱无比之时,他才会连道三声“真好”昏厥过去。
姜蒙初披着外衣,坐在书桌前,就像白瑾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那样。因为是男皇后,寻芳殿的布置更为简洁大方,书卷气更浓。白瑾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的书籍,每一本都被翻阅过无数遍,烂熟于心。姜蒙初从架子上取下一个锦盒,缓缓打开,里面一叠一叠地放满了白瑾为国事写的策论。就算是在白家被问责、自己不再离开寻芳殿的日子里,他也不曾懈怠,把内心所有的狂澜都宣泄在纸上,只有人民得以安居,自己的一切牺牲才值得。
姜蒙初一张一张地看过去,不觉便看到半夜三更,直到碧水催了几次、隐隐有些发怒,他才重新把那些纸张整理好。
锦盒的盖子“嗒”的一声轻轻合上。如果不能直接见面,总有间接联络感情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