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天下》苦乐自在

3、第3章 父子母女

　　一身龙袍的龙行歌和一身凤袍的凌思并肩走到大殿之上，听着太监宣读皇上皇后的继位召书后，下面的文武百官跪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原本该慷慨激昂、志得意满的心情，却因为身边多站了个和自己平分天下的人而导致不满。
　　登基大典结束后，马上就是大婚典礼，全部按着章程走完之后，两人累得都要虚脱了。可惜这并没完，双方长辈都谈好了，帝后登基和大婚的章程，只是给百官和百姓看的，之后他们要像普通人一样成亲。
　　行歌回宫等着迎接他的新娘，凌思则回到玥都的府宅。她换上嫁衣后，任由着婢女为她上妆。婢女想为她梳发时，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母亲无双从婢女手中接过梳子，轻声道：“你先下去，头发我来就行。”
　　无双一边梳发一边念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为凌思梳好发后，无双没有唤人进来，也没有说话。
　　凌思知道娘亲有话嘱咐她，便先说道：“娘，思儿已经听您的话，嫁给龙行歌，与他共执江山，您怎么好似并不高兴？”
　　无双在女儿脸上看不到一丝新嫁娘该有的羞涩和幸福，不由得叹息道：“思儿，你从小到大都是个有自己主意的孩子，娘亲也从没干涉你什么。今天我想劝你一句，别被权利迷失了心智，高处不胜寒！”
　　“娘，虽然这些年思儿在您面前装得乖巧懂事，但思儿的本性想必您也是清楚的。思儿最喜欢的是您，最佩服的是月姨，最羡慕的是情姨。我有您的才智，有月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狠绝，有情姨情感淡泊的冷漠、还有你们所没有的将世间的一切撑握在手心的控制欲。这样的我，是无法一直伪装成你理想中的女儿的。思儿只能答应你，在不危害我利益的前提下，我会尽量多为别人想一些，也多为百姓做些好事。”
　　娘亲的仁慈和正直，是她这些年不得不把自已伪装成聪慧善良、淡然优雅的人的一部分原因。
　　无双没有再劝什么，她给她戴上凤冠、盖上盖头，扶着她一步步走向那八抬大轿，再看着薛念领着迎亲队伍敲锣打鼓的把她送入皇宫。
　　“无双，你怎么啦？”
　　回过神看着身边一脸担忧的丈夫，无双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靠到他怀里，低声说道：“凌霄，我是不是个很失败的人？”
　　“怎么这么问？”凌霄不解。
　　“以前我认不清母皇的狠，也看不到月色的苦，现在我又无法理解我们女儿想要的东西。人人都说思儿像我，其实一点都不像，她不过是戴着我所希望的面具来面对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所珍视的亲人都不肯拿真实的自己来对我，是我不值得吗？”
　　凌霄抱住她，轻声安慰道：“不是的，是你太好，好得她们都不忍心把自己的阴暗面暴露在你面前。思儿很聪明，她有足够的才智和勇气去走她选择的路，你不必太过忧心。”
　　无双微笑道：“凌霄，还好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凌霄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紧了她。
　　轿子里的凌思心烦气躁的拽下头上的盖头，随手扔到一边。此刻她心里正懊恼不已，她就想不通她好好的干嘛非要跟娘说那些话。她本意是想让娘知道，她聪明狡诈，在皇宫绝对不会吃亏受罪的，好让她放宽心。可现在不要说宽心，只怕娘这会正伤心呢？她都装了这么多年，怎么偏偏在出嫁的时候忍不住破功？想到这，凌思忍不住用力的踹了下轿子。
　　前面的薛念听到声响，立刻停住马，问道：“思儿，怎么啦？”
　　薛念是卫州卫王薛孝云独子，他母亲萧情就是无双口中的情姨，萧情与月色无双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薛念与凌思都是家中独子独女，两人关系比亲兄妹还要亲密。
　　“没事。”
　　短短两个字，别人只觉得淡然悦耳，薛念却能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骄傲如凌思，嫁给一个比自己小的少年，她的不甘心可想而知。但是有什么办法？羽大哥急于退位，他们和龙行歌势均力敌，双方真的要一较高下的话，只会落得两败俱伤。这样对朝廷、对百姓都是场灾难。
　　再说，他也无心皇位，会答应思儿争一争，不过是想成全思儿的野心，以及防止其他人继位会对他们爹娘造成的危害。
　　龙行歌的长相、才智、武功、医术都是屈指可数的，思儿嫁给他并不委屈。说起来，他还比较担心龙行歌，要知道思儿恶劣的性格，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再说行歌这边，才刚回宫，就被他爹龙天行拽着换了身新郞官的喜服。
　　换喜服时，他爹就在他耳边叮嘱着等会拜堂时要注意的事。他那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让他爹忍不住一个巴掌拍在他头上，道：“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既然答应了娶凌思，以后就给我好好对待她。帝王之路是你自己选的，责任和后果你也要一力承担！”
　　看他爹真怒了，行歌只得保证道：“爹，我敢接下这个皇位，就有信心成为千古一帝。至于凌思，我会尽量让着她。”
　　行歌的保证，天行还算满意。他拍拍他的肩道：“行歌，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皇位感兴趣？我让你娶凌思，给她一半的天下，你肯定是觉得爹是为了朝阳的幸福，才这样委屈你对吗？”
　　行歌不答，心里默认了他爹的话。对于朝阳，他除了羡慕还是羡慕！他爹娘以及六王他们，对朝阳都不止是个好可以形容的。打个最俗套的比方，他和朝阳一同落水，他爹娘绝对是毫不犹豫的先救朝阳。在他拒绝了朝阳提议的他和凌思成婚、共掌天下后，他爹娘又来要求他同意时，他心情确实低落了几天。
　　天行摇头叹息道：“二十多年前，我跟着月色四处争战，已经造了太多杀孽。二十多年后，我不希望我的儿子为了这个皇位又再造杀孽。你要明白，鹰谷和莲心教几百年所建立的势力不是为了你争夺皇位而存在的。只有你和凌思结为夫妻，一人掌握一半的天下，才是最和平的解决皇位继承的方法。”
　　“爹，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辱没鹰谷的。”是他的错，他没有体谅爹的难处。
　　别人只知道他爹是才情、长相、医术举世无双的莲花公子，却不知道莲花公子出自鹰谷。
　　鹰谷，传说中的存在。传闻，鹰谷的人都是文韬武略、举世无双的人才，他们的势力遍及全国各地，没人知道鹰谷的人都有谁，都在哪，却都无比虔诚的相信着他们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其实几百年以来，鹰谷每代最多只有五个传人，这些传人都是几百年前创立莲心教的两位教主的直系血脉后人。
　　遍及全国各地势力的不是鹰谷，是几百年来一直隐迹的莲心教。鹰谷是两位教主后来隐居的地方。只是一代人一代人的积累，让鹰谷的收藏足以巅复天下。所以后来不是所有的后人都能进入鹰谷，只有骨骼极佳，智力超群，心性坚定的人才能进入鹰谷学习。
　　这一代的鹰谷传人刚好五个，他，裘碧，司马如云、司马如玉、司马如梦三兄妹。
　　裘碧是六王之一的离王裘离和他姑姑水天心生的女儿，比他年长几月，是他表姐，她已经从姑姑手中接任了莲心教主之位。
　　司马如云是天龙城少城主，玥朝未成立前，天龙城是四国之中最强大和富足的一国，国主司马游曾和月色约定，如若她统一了其他国，天龙国立马奉上降书，改为天龙城，所以它是乱世之中唯一未经历战火的国。司马如玉、司马如梦两姐妹也接任了莲心教左右护法之位。
　　他们祖上父母辈一直都处得跟亲兄妹似的，他们五人又一起在鹰谷学习生活，彼此默契信任，无条件相互支持。
　　现如今，他成为皇帝，那鹰谷和莲心教相当于变成了皇帝的暗势力。这对传承了几百年的鹰谷和莲心教不一定是好事。正是因为相信他，他爹才没有阻止他去争夺这个皇位。
　　“明白就好。”
　　天行也不多说了。儿子现在还小，没有经历过打击和伤痛，他有热情、有冲劲、有野心，身为父亲，他不能干涉他的选择，只能适时的提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