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袅》六出轻吕

19、药难喂

　　羽族的煎药器具远比齐袅想象得高级，在她的设想里本该煎煮一个时辰的药，因着特殊阵法，只消半个时辰就能便可沥汁出炉。

　　“我不在时，你先研究药炉阵法吧。”临走前，齐袅打开树枝摆件旁的窗户，吩咐问柳，“若是福福来了，也替我招待它一下，告诉它我不知几时回来。”

　　随后她带上药罐，去百草殿外乘专车。

　　令她诧异的是，这回的车驾里不仅坐着凌素柯，就连岚梧也在。

　　“岚使节你……”

　　“多谢君后关怀，臣已无大碍。”岚梧惨白着一张脸截住话，“有位刺客的伤是臣亲手为之，臣想去看看她。”

　　齐袅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坐到她们让出的软垫上，跟往常一样歪靠着车厢，欣赏窗外风景。

　　刑罚殿地处偏僻，车驾飞了好一会儿才到，底下一片低矮的殿宇黑瓦灰墙，方形窗户窄小，瞧着格外阴森，像个大棺材，和空濛城别处生机盎然的景象截然不同。

　　齐袅提着药罐下车，唤出妖君给自己的传讯令，一捏，那枚小巧的令牌竟化作赤红的小鸟，尾羽携着绯色灵力，拍着翅膀飞入殿内。

　　不过她并未乖乖等在殿外，而是和凌素柯、岚梧一起进了门。

　　令她意外的是，刑罚殿前殿打扫得很干净，妖君独自坐在一把精致的红木椅上，正慢条斯理喝着茶水。

　　齐袅走近就闻到熟悉的茶香，是新鲜冲泡的“雾露青”，第三泡口感最好、茶香最盛，灵鸟福福最喜这口，每回她泡雾露青，都会将第三泡茶汤喂它。

　　雾露青实在不适合有胃疾的妖君喝，齐袅立刻拿出一只隔热的特制药碗，将冒着热气的汤药倒在碗中，推到妖君面前：“君上，该喝药了。”

　　“糕饼呢？”妖君却问。

　　“饭后半个时辰左右服药正好，不需要吃糕饼。”齐袅认真道。

　　“孤早食吃的匆忙，现下腹中已经空了。”妖君看着她。

　　齐袅：“……”

　　凌素柯在旁侧看不下去了，拱手道：“君上，臣先与岚使节去看看刺客的伤势。”

　　岚梧还没开口，就被她拽着袖子一把拉走，只来得及道：“君上，臣告退！”

　　偌大前殿很快只剩一片寂静。

　　“糕饼？”妖君又问。

　　齐袅叹了口气，拿出早已备好的松软糕饼递过去。

　　“君上，臣也想去看刺客。”她道。

　　“那不是君后该去的地方。”妖君边吃糕饼边婉拒了她。

　　“臣听说刺客以身饲蛊，所以才特意来瞧瞧。”齐袅正色道，“凌医师不擅长蛊术，臣也是怕她出事。”

　　“孤昨天审问刺客大半日，也不见出什么事。”妖君声音忽然冷了几分。

　　齐袅却莫名感觉到一股酸意，对上妖君不悦的目光，顿时有些好笑。

　　这鸟人怎么连臣子的醋都吃？

　　“是臣疏忽了，未能及时为君上分忧。”齐袅不慌不忙地顺毛，“今日臣陪君上一起审，可好？”

　　妖君仍不答应：“那地方肮脏，你不许去。”

　　“臣愿意喂您喝药。”齐袅试图谈条件。

　　妖君一怔，神情复杂：“这么想去？”

　　齐袅用力点头。

　　“孤不饿了，喂吧。”妖君将半块糕饼往茶盏上一放，朝药碗做了个“请”的手势。

　　齐袅怀疑妖君是气饱的。

　　但蛊毒在妖界十分罕见，她着实不愿放过接触特殊例子的机会。

　　她舀起一满勺药，用灵力在汤面上过了一下，便将温度降到不烫嘴的温热，随后举到妖君唇边。

　　汤药一凑近，她就见妖君瞬间皱紧眉，不情不愿地张口。

　　齐袅毫不客气地把勺子送进去。

　　药汁刚倒在舌面上，还没流入咽喉，妖君脸色骤变。

　　她一把抓住齐袅的手腕，匆忙推远勺子，偏开脸捂住嘴，干呕了声。

　　“这药是凌医师看着煎煮的，您放心喝。”怕她瞎起疑心，齐袅无奈解释了句。

　　妖君没吭声，缓了片刻才松开捂嘴的手，一个净污咒将掌心和唇边的药液清理干净。

　　“继续。”她再次张口。

　　这回齐袅再喂，妖君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了，只是吞咽时非常慢，瞧着也十分痛苦，好像咽下去的不是药，是岩浆。

　　确定她把药喝完了，齐袅再去舀下一勺。

　　其实这种苦药一勺勺喝反而折磨人，就连齐袅自己也更习惯一口气喝完。

　　还没喂几勺，她又见妖君捂住了嘴：“太苦！孤要吃口糕饼！”

　　“喝完再吃吧。”齐袅移远茶盏和糕饼，尽可能放柔声音，“我们人族有句古话，‘长痛不如短痛’。更何况，君上若喝一口苦药吃一口糕饼，以后再吃这块糕饼时，想到的反而是难喝的苦药了。”

　　虽热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个有耐心哄人的性格，哄出来的话也总是起到反作用，但现在要是什么都不说，这碗药只怕真的喂不完了。

　　对上妖君幽怨的目光，她仍舀起苦药，用灵力降温，执着地递过去：“请君上张嘴。”

　　扶瑶沉默几秒，谢绝她的好意，主动端起药碗，屏住气，闭紧眼睛，只管咕咚咕咚往下灌，当真实践了“长痛不如短痛”。

　　药刚见底，她就抓起剩下半块糕饼大嚼，顺手要去拿茶盏。

　　齐袅眼疾手快，先她一步夺走茶盏：“雾露青性寒伤胃，服药期间不许喝！”

　　旋即取出一壶温热的白开水，先将药碗荡了荡，洗去药液，再倒了半碗水递上：“君上改喝温水漱口吧。”

　　扶瑶：“……”

　　她们就喂药之事折腾了将近一刻钟，齐袅收拾药罐时，已经热出了一头汗。

　　好在妖君言出必行，漱完口就带她走向后殿，去往关押刺客的地下囚室。

　　她们穿过两道灵力屏障，又穿过一道有守卫的机关石门，血腥味与恶臭顿时扑鼻而来，即便齐袅早已有心理准备，也差点被呛着。

　　“这里是关押重罪者的地方，姑且算个死牢。”妖君淡淡道，“你要见的刺客们因着以身饲蛊，被关押在深处，单独隔离开。”

　　说话间，她挥手张开一道隔绝气味的屏障。

　　齐袅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想了想，还是取出消毒过的面巾戴上，跟着妖君往深处走去。

　　一路看过去，她忽然有点明白妖君为何没吃太多早食。

　　转而又想到妖君刚喝下满满一碗苦到干呕的汤药，她忍不住抬眼，悄悄观察妖君的神情。

　　……应该不至于在牢房里吐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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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扶瑶：？能不能盼孤点好！！
一走剧情你们就不留评了呜呜，只有我自己每天都嗑上头qwq
（丢下随机数红包）（一头钻进码字软件）（继续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