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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三十五 ...

  •   三十五、甘心情愿

      张正义却不赞成,道:“他爱这个国家!”
      “只是因为你爱。他只是爱屋及乌。”申漾冷漠道。想了想,他又小声道:“那天,王平说拜托我,只要能救你,她什么都答应。”
      “!”
      申漾轻易从张正义的脸上看出几不可见的细微变化,进一步道:“我当时没多想,可我后来再想起这事时后怕,你不觉得她太紧张了吗?”
      “什么原因能让她这么紧张,对我说拜托,对我说什么都答应?”申漾接连几问,见张正义若有所思,申漾不再打扰,那个人可不是袁华,不是她几句话就能敲打压制下来的!
      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
      自己都能想明白的事,申漾想,他一定能想明白自己的言外之意,他可是张正义!
      申漾站起来,准备告辞。
      他找他就是想知道他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其实张正义也是个极好的案例。然而因为他是张正义,这个人、这件事注定不能写在论文里当作案例分析了。
      “你想好了,就找个信得过的医生协助你调养身体,我言尽于此。”申漾颔首,关上卧室的门,轻轻走出主建筑,他站在姒宅的院子里,深深呼出压在心口的那口气。
      脑海里飞速闪过陈氏能源大堂里那个看起来十分熟悉的巨大的“静”字,想起张家墙壁上那个泼墨般张扬洒脱的“俭”字,也想起张泽皓给他的那个碗底印着的那个规矩得紧绷束缚的“张”字,还有张正义的指环上那句因为紧张而失手飞扬的最后一笔回锋……这些全是一个人的字,是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不同心境,不同年岁写下的,写给张正义的,也是自己的。
      那个人,是跟张正义许了一生的陈皓清。
      是西北商会第一人,八零后首富陈皓清。
      是全国闻名的“京城双秀”之一,陈皓清。
      他是天生的商人,是国际陈,中国陈,社会陈。
      真没想到作为代表一中和X大附中争了那么多年的王不见王的死对头,张正义和陈皓清两人……他们居然是情侣!
      申漾忽然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居然是恋人!
      不能忍。

      申漾:小东!
      申漾:小东!
      申漾:小东!
      骆骁:哟,围观小漾儿夺命连环call
      老白:咋了?
      申漾:老白,小东的新老板是谁?他跟新老板来阿房,你居然不吃醋?!
      老白:原先醋过了,已经不醋了。
      老白:新老板是他大学室友,信得过的人。
      老白:你忙完了?
      申漾:心情有点茫然,缺少精神食粮,我想听小东嘤嘤嘤。
      众人:……
      殷宁:哈哈哈哈哈,我来嘤。
      袁华:我来才对!
      殷宁:嘤嘤嘤!
      袁华:殷老师你走开!
      袁华:哥哥,你忙完了怎么不回来!
      袁华:哥哥,我没脸见人了,老师说我声音太大,他都听见了!嘤嘤嘤,怎么办,你要负责!
      众人:……
      骆骁: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骆骁:不瞒你说,师弟,我也听见了。今天有好几个投诉呢!
      殷宁:现在我相信了。
      申漾:你相信什么?
      殷宁:相信他说你在床上勇猛啊!
      申漾:……
      袁华:你!!
      骆骁:哈哈哈哈哈!!
      老白:@殷宁,你再这么没下限,我举报去!
      殷宁:分明是他们先的!学长你偏心死了!
      老白:人心本来就是偏的,不信你问小漾儿!
      小东:什么偏?我错过了什么?嘤嘤嘤,你们居然背着我聊天!
      众人:……
      申漾:哈哈哈哈,小东,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小东:来吧,我在……诶,小漾儿!你怎么在这儿?
      ……

      席小东推开姒宅的大门,忽然看到站在院子中央的申漾,意外道:“诶,小漾儿!你怎么在这儿?在回忆和殷宁争霸的光荣过去吗?”
      “也没过去多久嘛!”申漾在姒宅见到席小东也是一讶,转而明白了,他的新老板是张正义,所以他会出现在这里!而他的工作内容肯定、也只有那一个:陪着张正义。
      原来席小东几次三番含糊其辞说到的大学室友,是他!
      申漾恍然明白了,怪不得认张正义的照片时,殷宁会喊席小东来确定呢!
      不,也有可能是陈皓清安排了这一切,席小东的室友是陈皓清,请席小东陪着张正义的人也是陈皓清,所以席小东的新老板也极有可能是陈皓清!
      可这两个人有什么差别呢?
      他们是情侣,他们不分彼此。
      “你们呀!!”申漾无语凝噎,隔空点了点席小东,还说他藏得深呢,这帮X大的个个都比他藏得深!连席小东这个看起来像摊开的面团一样的小傻瓜,都比他会掩藏自己,先前居然愣是没让他看出一点破绽联系!
      后者转了转眼珠子,转瞬也明白了,申漾是来看张正义的。既然已经撞见了,那他就已经没必要对他隐瞒张正义从一中毕业后去了X大的事,更没必要隐瞒他们是大学同学,是室友的事!
      席小东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身份特殊,我就没好说什么嘛!”席小东先歉了一句,亲昵的拉着申漾往主建筑走,转眼两人在堂屋的榻上坐下。两人很熟悉彼此,也都不见外,各自半靠在腰枕上闲话。
      “我傻,老顺嘴说错话,他们就不敢让我多说。”席小东又道:“好几次我都差点说漏嘴了!幸好我没拖后腿,是你自己发现的,不是我弄错的哦!”
      说着,席小东嘤嘤嘤的把他和室友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些,说他们的绰号,说白平云误会,跟陈皓清打架……见申漾并不真的因为他的刻意隐瞒而小心眼,更放心了!他嘿嘿直笑,末了道:“他俩大二只念了一半就各自出国了,殷宁说,X大不认他们……”
      原来不止一个,他们两个都是!申漾惊得嘴角抽搐,他险些给自己扎针。
      “所以他们的履历里都没有X大?”震惊过后,申漾恍然,结合早几年那个惊人传闻,他心里倒是明白了,这很有可能是他们自己要求的,为了防止那个传闻再次出现,让旁观者有迹可循。
      怪不得张正义一脸有恃无恐,他不说进过他的房间,见到两个小孩成长的痕迹,他就死活不承认他们之间的情侣关系呢!
      “我们的群才建!开始还没有我呢!他们坏死了,幸好我哥聪明,让小学弟去打滚!”席小东道:“至于殷宁他们……我就不知道了,你得自己问他们。”
      “……”那确实才建!申漾回忆了一下,老白怂恿骆骁打滚进群不过是上个月的事而已!
      申漾哭笑不得,他又没有追究什么,为什么这么坦白!
      “你别气,”席小东道:“虽然我和我哥没有跟你说他们,可我们也没有跟他们说你,我觉得这挺……公平的。”
      “确实公平!”申漾啼笑皆非,长叹了一气躺在塌上,不吐不快道:“小东啊,你知道我有多么羡慕嫉妒恨张正义吗?你知道我有多么羡慕嫉妒恨书记的儿子吗?就算这些你都知道,那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敬我第一次在军院救治的那个病人吗……”
      “结果他们是同一个人,他们都是张正义。”席小东讪讪,确实有点无法接受。如果自己发现一直以来被当作心中的明灯对待的人,其实一直是自己羡慕嫉妒恨想踩在脚底下的那个人,自己大概会纠结死!
      这种情况的狗血程度绝对不亚于我的白月光居然变成我必须打倒的敌人,我必须打倒的敌人其实是我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这种正常人都无法接受的剧情。
      可这么对比似乎也不对,席小东纠结得脑子都成蜂蜜麻团,黏黏糊糊密密麻麻又乱七八糟了,毕竟张正义不是申漾的白月光,虽然他一直想打倒的人只有张正义。
      “我不知道怎么说。”申漾又是一声长叹,他已经习惯在茫然时找敏感而敏锐的席小东说话,听他嘤嘤诺诺的说话,就像正面对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自己一样!
      他疲惫道:“他们都问我,医生这么辛苦,为什么要从医。我也经常想,我为什么要从医,为什么要连轴转,为什么要硬撑,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适合过劳,经不住折腾……可我一上手术台,就什么都忘记了。一发现什么就立刻提出问题、反复验证、得出结论并公诸于世,生怕自己晚了一点,就多死几个人……我总是这样,就像这就是我的全部一样。”
      “可你不觉得累,你愿意为此付出。”
      “是的。”申漾浅笑,他愿意,他甘心情愿,他在所不惜。所以他喜欢对席小东说这些不便对自己以外人说的话,就算他不理解,可他总能耐心的从他的角度去体会他的想法,并捕捉到他那点无法言喻的深意。
      “我奶奶是病死的,所以我选择了医大,说白了,我原本只是希望如果再遇上那种病,我可以做些什么,至少不会让同样的病人死得那么痛苦。”
      “我师父寿终正寝,可他最后那几年的飞速退化与极速衰竭,让我心惊胆颤。”申漾喃喃道:“我一直害怕,怕我会重复他的一生,我怕我会一个人孤苦无依,临死前还被迫上一台又一台不留姓名的手术,死后顶多被人念一声‘原来已经去了’。所以我连一医院分的职工楼都不要,不仅仅是因为两室的房子对于我一个人而言太大,也不仅仅是因为那是我师父住过的房子,而是因为……我不想重蹈覆辙。我不怕付出,不介意奉献,我可以在一线奋斗十年,自然不怕二十年,四十年,可我怕一眼看得到头的结局。”
      “你不想六十岁时突然衰竭,还得一个人面对……”
      “嗯。我不想。”申漾直言道:“我师父有我,他到最后只记得我,我很感动。可我呢?我不一定像他那么好运,遇上一个像我这样的徒弟。”
      “……”席小东不说话,知道他要说真正的中心了,他侧身支着头,认真的看申漾。
      “和你们做朋友前,我正处于一层不变的瓶颈期。我去相亲也只是因为想改变一层不变的现状。然后……”申漾默了片刻,用手臂盖着自己的眉眼,道:“书记给我一份文件,一份我一定会答应的文件。”
      “下家?”
      申漾颔首,是的,下家。
      他的下家,和张泽皓有关。
      从他第一次跟着师父去军院出诊那天起,他的心里就被种下一颗火种,被那个求生欲超出常人的人。
      五年来,支撑他任劳任怨的,不是不能拒绝军院的邀请,也不是必须遵守医者本分,更不是精进医术,而是……
      而是那个他第一次救治的人。
      他想成为那样的人。
      他想离那样的人更近一点。
      他愿意救那样的人。
      如果那样的人只去军院就医,那么就算违规跨院治疗,就算无名无姓做白工,他也愿意。

      “殷宁说,他一直以为我很世故,是个圆滑无底线的人,说我冷漠而无情,所以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想过和我做朋友。”申漾苦笑,殷宁是第一个不是因为怕他畸形双眼所以不和他做朋友的人。
      殷宁抗拒的不是他天生畸形的眼睛,而是他在这畸形的世道生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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