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个恋爱，可好？》达不了思思

121、二十五

　　二十五、太自信的人

　　“怎么可能不在乎！”王平嗤了一声，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浅浅抿了一口，道：“人生在世，有所得必有所失，不过是两相权衡之下，取我认为更值得的而已。”
　　“比将军衔值？”
　　“是。”王平道：“于我而言，那只是个头衔。好了，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该你了。”
　　“……”申漾哑然，怎么这就问完了？他可还没想明白呢！
　　什么叫“只是个头衔”而已？
　　那可是将军！
　　少将也是将，那不是某些人穷尽一生的追求吗？！
　　可她显然不会回答了，不仅不回答，她在等他的诚意。

　　“就这么简单？”王平似乎根本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古怪的看着申漾，似乎他在耍弄自己。
　　“还能是什么？或者说你以为有多么复杂？”申漾道，其实真的不复杂，简单来说，违规操作也是一种权衡利弊，取“值得”二字，而已。
　　他道：“我师父说，步入社会的第一个阶段就是顺应社会，遵守社会规则。我不认为他说的不对。如果不遵守社会规则，我可能跟我师父一样，在实习期就被人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一场官司耗三年，然后……折损一辈子。我不知道你们那儿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可我们……非常现实，当年如果不是师父护我，我大概会像他一样，一辈子只能看似风光无限的窝在一医院里，也只能战战兢兢的仰人鼻息。”
　　“必须自强，随时自保，否则就会被社会洪流淹没……”
　　“……”申漾不语，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他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不能自保的人。
　　虽然……
　　事实就是这样。
　　就像这一回的事，如果没有殷宁等人帮他，快刀斩乱麻般来一番大刀阔斧的着力劈砍，如果只靠他自己，根本不能这么轻松过关。
　　如果没有他们，他大概过不了这一关。
　　“有人跟我说，后勤的作用就是让技术工能心无旁骛的潜心技术，管理就是辅助，是为了让老师们能教出更多好学生，让医生能救治更多病人……”申漾道：“我认为他说得很对，虽然这想法似乎很天真，很难实现。可他在做，他不是一个人。”
　　“你认为这样有用？”
　　“是的。”申漾颔首，捧着咖啡杯，一口喝尽，放下空杯子，道：“虽然很难，可是我们并没有因为依旧有人闯红灯，不走人行横道，而撤销交通灯和道路标识，不是吗？并且，现在闯红灯的人比以前少了，乱穿马路的人也比以前也少了，这些就是进步，不是吗？我想有些事情是需要做，得有人去做，不计个人得失与后果的做，而不是瞻前顾后，举棋不定，或者怨天尤人。”
　　“所以你最终还是愿意告诉我这些‘秘密’？”
　　“是的。”申漾浅浅一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部门，以什么身份来调查这件事，也不知道你的上峰是谁，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可我愿意一搏。如果你们能重视这件事，愿意为杜绝这种不正常关系持续发展下去而做些什么，那么我赌对了。如果你们只是想走个过场，了解一下我究竟有多么傻大胆，到底会坦白多少，究竟做过多少违规治疗，那么你们的目的也达到了。我做了很多，多到我自己都数不清楚，并且全都是军院的活儿。就算让我从此消失，我也不后悔捅开这种不公平的关系。”
　　“你——”
　　“我说完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家。”申漾说着要起身。
　　“还有一件。”王平先一步站起来，抬手按在申漾的肩膀上，让他慢慢坐下，勾着手指示意续杯，待侍者离开后，她道：“我不会给你保证。”
　　“我不介意。”申漾道：“我差一点像我师父一样，一辈子被一医院锁住，任人操控。这一仗有多惊险，我心里有数。”
　　“所以我不要求你保证什么，”申漾道：“能改，我做了对的事，不能改，也会有别人提出这事。只要这种‘规则’一直被默许存在，就一定会有不公平发生，也一定会有人反抗。我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这话听起来有点‘生生不息’的意思。”
　　“哪里有镇压，哪里就有反抗，就是这么简单。”申漾哂，道：“还有什么事？”
　　“佛弥的事。”王平道：“他……”
　　“以什么身份？”听见这话，申漾舒适的往后一靠，就像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样自在，道：“他是个个例，关于这一点，我坚持原来的想法，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申请相关课题研究，但是我要知道自己在为谁服务。”
　　“如果是我呢？”
　　“殷佬知道你在打他徒弟的主意吗？”申漾一哂，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平，道：“老爷子那关你过得了吗？”
　　“……”
　　见王平不说话，申漾知道自己又说中了，她过不了老爷子那关，确切的说，她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这么看着王平，申漾心里又安三分。她虽然亦正亦邪，做事没有什么规矩可言，可她有底线。
　　无论这件事将来会得个什么结果，可申漾就是莫名相信一件事：他没有选错。
　　“虽然我想不出比将军衔还重要的会是什么，”申漾道：“可姚晓旭喊老爷子一声师伯，佛弥是她师弟……所以你说‘值’，我相信。”
　　“你太聪明了，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王平也是哂，改口道：“不为佛弥，为‘自我封闭’。我需要有人做这项研究，而你接触过相关个例，有丰富的医学经验和心理治疗经验，年轻有奔头，可以加班，最近又失业中，是个不错的人选。”
　　“目的呢？”申漾道：“该不会要推广使用吧？”
　　“怎么可能推广，”王平道：“后续的事你不要多问。只告诉我行还是不行，行的话，你需要多长时间？不行的话——”
　　“杀人灭口吗？”申漾嗤嘲一笑，拿出手机，她若是随口说个什么目的，他反倒不敢信她了！
　　他打开文档页面，推给王平，示意她自己看，道：“这是第一阶段的结果，还没发表。我确实在接触佛弥，进度跟他脱不开关系，所以我无法向你保证时间。我只能说，我不是个拖沓的人，只要有进度，就会有相应结果。”
　　说着，申漾又提一事，道：“我个人没有成立研究室，申请课题这方面可能没那么容易批复。”
　　“这个好说。”王平翻看着申漾的论文，从手边的公文包里摸出一个档案袋，推给申漾，道：“我也不想你用一医院或者医大的名头申报。签上名字，这就是你的，你名下的医疗设备都可以完全收回，所有权也完全在你。附件里是我这边统计到的详细列表，包括这些年当中，你和你师父做的那些，你仔细看看，没有什么异议的话，就签吧。”
　　“我的？可这……”
　　“觉得不可思议？”王平扬眉，轻易看出他的疑惑，道：“你觉得看起来我什么好处都没得，只是在付出？”
　　“是的，”申漾坦言道：“这有点假。”
　　“我不是个会给自己惹不必要麻烦的人。”王平道：“所以我不会和我不信任的人合作。当然，辜负了我的信任的人，通常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我很相信我的眼睛，我不会看错人，也不会用错人。”
　　“太自信的人，往往自负。”申漾拿出随身携带的钢笔，一边在文件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一边意有所指的打趣道：“太自负的人往往容易犯下不可挽回的错。”
　　“那你还签，就不怕跟我走上不归路？！”王平嗤笑，见申漾签好文件，她留下属于申漾的那部分，把余下的那些装进公文包里，道：“这件事是你和我两个人秘密，我不希望你对任何人说起。”
　　“我突然多了个研究室，我家人会问吧！”
　　“那是你的事，”王平摆手示意自己不管那些，推卸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别把我也当你的兵对待！”申漾剑眉飞杨，示意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合作，这是他刚刚给自己争取到的“平等”。他倨傲的强调道：“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而已，并不是附属。你可不能对我又打又骂的。”
　　“哈哈！”王平笑，嘲道：“你投诉我，就是因为我打他？”
　　“……”
　　“那小子是个欠虐的，不打他不知道轻重缓急……”王平说着，见申漾面色不虞，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这么维护袁华！她摇头叹道：“算了，你的人你自己管好，别让他犯到我手上。”
　　“……”这话在申漾的脑子里多转了一圈，他伸手挡住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的王平，道：“我很好奇，你是人大的，怎么会知道X大的老故事，北京和X市之间的距离还是蛮远的。”
　　“别否认了，是你在教他求偶吧！”现在，申漾可以笃定那个在袁华背后教他谈恋爱的人就是王平，可他想不明白，喃喃道：“城中村的砂锅面，校园里的小树林，‘成长之路’，‘告白之林’等等，尤其是谈判般蛮横无理的说话方式，他这一点和你很像……”
　　难道王平也是X大人？
　　可他查不到，关于王平的消息，他一点都查不到，X大的校史里也没有她半分痕迹。可她如果不是X大人，怎么会知道席小东说的，因为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所以已经没有人再提及，甚至没有人在知道的故事？
　　“是啊，我怎么会知道呢？”王平留下这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侧身越过申漾，离开咖啡厅。
　　“……”申漾讪讪，忽然有种输了的感觉。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他又觉得是自己搞错了，在袁华背后教他谈恋爱，搞那么多小浪漫的人，怎么可能是这个冷冰冰的王平？！
　　他心思十分复杂的也离开咖啡厅。

　　申漾带着迷惑不解回家，一路上都在想眼下几件事，却没有整理出个所以然来。
　　家里，空荡荡的。
　　“？”申漾找了一圈，家里很干净，显然袁华起床后又打扫过，可他没有看到袁华。
　　去哪儿了呢？
　　不是说好在家里等他回来的吗？
　　申漾换下身上的正装，冲了个澡后，他已经不想袁华的事了。申漾很想得开，他总不能拘着他，让他像个深闺怨妇一样必须足不出户，坐在家里等他。
　　穿回自己喜欢的汗衫长裤，申漾推着眼镜走进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