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HP同人)》清暄

5、南有乔木

　　事实上，布兰特传说中的离开并未真正成行，因为布兰特小姐终于还是病倒了。她的病来得如此凶猛，很快便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一天也不一定有一两个钟头清醒。
　　斯内普看着她咬起的唇和红得异常的双颊，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忧虑。

　　这样的状况使布兰特家的上上下下彻底进入了战备状态——梅格管家每过两个小时便向本家报告一遍布兰特的病况，并接手了所有平时由布兰特经手的日常事务；库塔妈妈紧张地关注着布兰特的任何异变，不停手地为她熬制着复杂异常的魔药；克罗莫不得不将各种进补的食材加工成不同口味的流质食物，以便布兰特小姐即使在昏迷中也能够保持摄取充足的能量。斯内普对于这样的局面多少有些疑惑，他们默契地承担着各自地工作，就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并且早有准备一样。

　　但是他并没有心思在这个时候去作更多的追索——他被请求在莲醒着的时候陪着她，为她读些书，或者，和她讲讲话——库塔妈妈觉得也许这会使莲至少能够保持心情开朗。好吧，斯内普在心里说，至少有那么一件他能做的事情了。在其它的事情都完全插不上手的情况下，如果这真的能够对布兰特有所帮助，那么他其实很乐意效劳。

　　现在，所有工作围绕的中心，莲•布兰特小姐正难得地醒着。她正舒服地靠在层层叠叠垫在身后的靠枕上，听斯内普念一首长诗《当你走过》。
　　不得不说，斯内普动听的声音其实很适合干这个。虽然他只是平静地照着书上的字句读下去，但是一旦配上那潺潺的嗓音，诗人简单的吟哦就好像变成了对上苍冷静自持的叩问，沉静而孤郁。
　　这样的声音，等到变声以后，会更加有磁性也更加有感染力吧。当然，那也意味着会有更强大的杀伤力——毕竟教授大人如此温良的时候可是不多见的，莲满意地想。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这把子声音已经好听到她都快要睡过去了。

　　虽然，其实对她来说，睡着和昏迷比保持清醒要轻松了许多，但是想想每次醒来时斯内普来不及收回的担忧的目光，莲难得良心发作地想，他大概，很担心吧——对越来越多的时间都昏迷着，看上去生死不知的自己。

　　这么想着，于是便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眨眨眼道：“很动人的诗歌，不过你如果愿意放下它给我讲个故事，我想我会更加感激不尽的。”
　　她的声音有些喑哑，斯内普看着她蹙起的眉头，居然真的合上书开始讲起了故事。

　　“在我还小的时候——”斯内普停了一下，将莲抗议的眼光瞪回去，有些无奈地接着说道，“好吧，是比现在还要小一些的时候——我那时是个很计较的小孩儿。邻居中有一个特别喜欢占人家小便宜的胖夫人。她总是跑到我们家借走各种各样的琐碎的小东西，今天是针线，明天是油盐，妈妈也总是一笑就拿给她，从不认真计较。有一天她又来敲门，这次是我开的门，她拿着一只碗热切地对我说：‘哦，是小斯内普。你看，今天我们家吃蟹呢，可以借我些醋么。’我没说什么，也照妈妈那样拿给了她。”
　　斯内普顿了一顿，这才慢慢地说道：“过了一会儿，我也拿上一只碗去了她家，对她说：‘哦，是赖里斯夫人。您看，我们家今天吃醋，您可以借我些蟹么？’”

　　莲根本没有想过有一天斯内普竟然会给她讲了一个笑话，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不由得笑得直打跌。斯内普却完全不为所动，伸手替她将歪掉的靠枕扶好，拢好被子，平静地任她笑饱，态度柔软得莲几乎以为自己发生了另外一场穿越。

　　“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斯内普静静地说，“我，很高兴能见你醒着，跟我说话，笑得这么开心。我很高兴。”

　　莲默默地握住他的手。想了一想，轻轻笑道：“那么要说生日快乐咯！要让克罗莫给你做一个大大的蛋糕，我们晚上吃蛋糕，唔，还要许愿。许个什么愿望比较好呢？斯内普，你有什么愿望吗？像是，成为天底下最帅的男巫？”

　　斯内普看她一眼，问道：“你呢，有什么愿望？成为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巫？”莲转了转眼珠，托着腮慢慢道：“我么，随便当个巫师，随便赚点钱，找个不美又不丑的男巫嫁给他，生两个孩子，第一个是男孩，第二个是女孩。等到长子独挡一面，小女儿也嫁出去的时候，就退休回布兰特庄园过隐居的生活，然后比老公还要早老死——如果梅林能够保佑我这样过一辈子的话，这就是我一生的愿望了。” 说完瞥见未来的教授大人抽搐的额角，彻底笑倒。

　　好不容易被斯内普从层层的枕头和被子里把她挖了出来，莲顶着他凛冽的低气压缩了缩脖子，轻声讨饶道：“开个玩笑嘛。”
　　眼见斯内普并不打算放过她，只好无奈道：“好吧，这次是认真的。——我想，长大以后要是能留在霍格沃茨当教授就再好不过了，生活又简单又平静，永远跟充满活力的年轻人打交道。当然，要是能做个旅行家或者美食家也不错，可以拿着公费名额满世界跑，总是把这世间最美、最好玩、最好吃的东西介绍给别人。不过，长大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保不齐我半路遇到一个男巫，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管，跟着他跑了……唔，我真的就这么点追求了。”说完便又将脑袋缩回了被子，只留一双眼睛偷偷观察斯内普的神色。

　　斯内普这次大概是满意了，帮她整了整枕头，然后便拿了一本书坐到一旁，放她睡去。
　　看着女孩子的睡颜，斯内普叹息地想，她现在连笑声，都细弱得像只营养不良的小耗子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注意到莲在睡梦中好像不安又好像难受的轻声呻吟，斯内普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书。
　　挣扎了一会儿，斯内普终于做了一件也许是他这辈子干过的，最温柔的事——他握着莲的手，一遍一遍地轻声安抚：“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对，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
　　时间慢慢地过去，布兰特的房间里，男孩子溪水一样的声音缓缓地说：“莲·布兰特，你带给我的愉悦和欣喜，要十倍偿还也许并不容易——但是我决定一直陪着你——你要是想当教授，我就陪你留在霍格沃茨。你要是想要满世界跑，我就陪着你上天入地。你要是想跑——”斯内普忽然想起布兰特跟着某男巫跑掉的那段玩笑，登时火起，磨牙道：“你跑不了。没人能捡回家一个普林斯又把他丢掉。”

　　而当终于从布兰特庄园厘清事务忙忙赶来的塞尔默•布兰特和安德鲁•布兰特抵达布兰特家的宝贝公主的房间，听到的便是这一段既缠绵悱恻柔情似水，又咬牙切齿恶声恶气的告白。于是布兰特家的老老小小，华丽丽地风化在了公主大人的房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