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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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驿民绕了好多圈，最后找到的，唯一的黄色的车，是载着小学生的校车。
可以不要吗？可以换颜色吗？
「走走走，跟上去！没有反悔的机会。」孟方完全猜中他的心思，在后头大喊。
陈驿民简直想把自己刚刚被美色迷惑的大脑挖出来，放在孟方手上，再将两个祸害人的东西踢下车。
不知道是该怪谁呢。
校车左拐右弯，一路上传出小孩们唱歌的声音，实在是五音不全，不堪入耳。同为司机，陈驿民为校车里的难胞感到哀痛。
就在校车拐上山路时，轻档车上爆发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孟方：「这是…」
陈驿民：「不会吧？」
「这是去动物园的路！」
尽管看到了诺大的路标上写着「桃山毛毛朋友动物园区」，陈驿民的心里还是不断发出否定的声音。
不是动物园的，可能是上山泡茶吧，或是采草莓？
一群小学生在夏天里到山上，怎么想都不会是泡茶或是采草莓。
孟方提醒他：「要跟丢了。」
陈驿民倒希望能跟丢，或是在这座山绕一整天都出不去也好，但还是不争气的催了油门。
这他马真是载了一个不明物种去动物园户外教学。
孟方感叹道：「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陈驿民就是逃不过动物园这个劫。
停车场门口就附设了售票亭，因为陈驿民的钱包压在座垫下的置物箱中，他们商量好孟方先付钱。
「欢迎来到桃山毛毛朋友动物园区。两张全票，一张机车停车券吗？」售票员问。
「一张优—」陈驿民将话吞回喉间，赫然想起自己早就没有优待票的资格了。
孟方：「你说啥」
「没什么，把你想成身心障碍了。」陈驿民语气淡淡的，没有回头用懒散的眼神看他，对售票员说：「对，两张全票。」
「你才人格崩坏。」孟方边咕咙着边掏钱。
从小缺乏关爱的孩子总是特别敏感，尽管陈驿民尽力掩饰了，孟方还是一下就看出他的情绪在某个瞬间突然低了下去。
他不想让人发现，孟方也就没特别说甚么。
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到停好车前两人都没说话，陈驿民脱下面罩，抹了把脸，呼出了一口气。
「行了，走吧。」他说。
孟方看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喔没有正常，平常的样子，就放下心来快乐地前往入口。
门口巨大的匾额上写着「桃山毛毛朋友动物园区」，字体间夹杂了诸如长颈鹿，兔子之类的动物图案，十分具有童趣。
门口前，两名小学老师领了一队低年级的小学生在点名，因为户外教学而十分兴奋的小孩们正叽叽喳喳的讲话，每个身上都背了装满零食的背包和水壶。
「我小时候最讨厌列队时老师叫我们手牵手。」孟方等陈驿民也跟上时，笑着跟他说：「因为我隔壁的人手汗很重，每次牵着牵着都湿得快滑掉了，他还使劲抓我。」
陈驿民想象了一下，还真有点恶心。
孟方说：「尤其是夏天。」
这时老师吹了哨子，要小孩和隔壁的把手牵起来。孟方看到有个小女生偷偷把手在裙襬揪了揪才去牵他旁边的同学，不禁笑了出声。
陈驿民瞅了他一眼，说：「笑甚么？赶紧进去，一直看小孩怪猥琐的。」
「你心思很不端正啊同志。」孟方终于肯踏进去了，回头问他要不要拍照。
陈驿民说不要。
第一站是一群猴子，在园区里吱吱吱的叫。
孟方不喜欢猴子，觉得他们和人长得很相像，这种感觉很奇怪，所以没多做停留。
陈驿民倒是观察了一下猴子从同伴身上抓出虫子再吃掉的行为，老实说一点都不可爱。
他往鸟类区域走时，孟方正拿手机拍开屏的白孔雀。
「很漂亮吧。」他说：「真可惜，你没看到他开屏的时候。」
白孔雀步伐骄傲地在笼子里走动，时不时抖抖尾翎向众人展示，让陈驿民突然想起了尘封已久的回忆。
他老家旁边的公园里有一只绿的，还是小学生时，每次放学走路回家都会特地绕去看牠，有些小孩会调皮地拿石头丢孔雀，陈驿民作为打得过所有同龄人的孩子王，只要出个声就能让那些小孩安分下来，他们还会规规矩矩的站好，对着他说「老大，对不起」。
现在想想还挺好笑的，自己以前也算是鹤立鸡群过。
此时隔壁笼的绿孔雀受不了邻居不断显摆，也刷地一声开了屏。
孔雀开屏看起来迅速，又像是慢动作一般，色彩斑斓的羽毛先是一片片的在后头舒展，孔雀身子一抖，比牠宽上好几倍的尾巴就完全展开在身侧，露出了好多双蓝紫色的眼睛。
孟方一开始因为美丽而盯着看，越来越觉得那些眼睛晃得头晕，赶紧走到下一个笼子。
走走停停看了许多稀奇古怪的鸟类，两人比后头的小学生队伍先是走到了下一站，可爱动物园区。
里面是开放式的饲养区，养了兔子，乌龟等无攻击性的小动物，孟方和招待处拿了红萝卜和小白菜，分了一半给陈驿民。
陈驿民抓着一把小白菜，盯着里头蹦蹦跳跳的兔子，面有难色的说：「兔子的屁股都是…」他停顿了一下：「…大便。」
孟方：「喂嘴巴啊。」又不是喂给屁股。
陈驿民反驳：「兔子吃大便。」
「那你和乌龟玩去。」孟方心里毫无芥蒂的喂起了兔子。
陈驿民不想走进泥巴里，就蹲在草地把手里的小白菜伸出去，等着体型庞大的苏卡塔尔龟从牠的窝里一点一点的走过来。
从等牠注意到食物后开始动作，到苏卡塔尔龟的嘴巴碰上菜叶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孟方都喂完兔子跟着一起来看乌龟了。
「牠吃好慢。」孟方说。
等了大半天的陈驿民：「不只吃很慢。」
苏卡塔尔龟嘴倒是动得不慢，可能是牙齿不发达，动一次嘴都不一定有咬下一口，反而常常将口中的菜叶往外推。
陈驿民垂着眸，竟然有耐心看牠吃完整根才站起身子。
「乌龟根本不是毛毛朋友。」他说。带点抱怨的意思。
孟方被逗乐了，总觉得「毛毛朋友」从这个青年口中说出意外地有喜感：「我们去洗洗手。」
洗完手出来发现，动物园区竟然就这样逛完了，可爱动物园区就是最后一个景点。
孟方掐指一算，说：「亏了。」被几只猴子，几只鸟和几只兔子骗走了门票钱，都够吃个二三十碗甜粥了。
陈驿民倒是不怎么在意：「出来玩果然就是把钱往火堆丢。」
正是太阳开始变得凶猛的时候，天气变得又湿又热，两人都出了点汗。孟方合着掌祈祷：「下台车让我们去吃冰吧。」
陈驿民感觉自己像在拍某种综艺节目，明明可以随心所欲的事却要守着规则自虐。他说：「要不就直接去吧。」
孟方：「行啊，走走走，快热死了。」
这么容易妥协的吗？陈驿民有点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游戏是好玩才玩的。」孟方察觉到，开始辩解：「把自己玩得那么累，我又不是智障。」
陈驿民不置可否。智障才不会觉得自己是智障。
虽然认识不是很久，甚至开始接触聊天也只是上个礼拜的事，孟方总是能看透他的眼神，猜到他想说甚么。
尽管大多时候都带点玩笑的意思，并不是甚么深沉的事，陈驿民却总感觉孟方的洞察力大得惊人，大到偶尔他会感到一丝丝心事被发现的害怕。
毕竟有些事他只想带着入土，一辈子都不要再提起。
陈驿民感觉自己矛盾的很，一方面不想坦承，一方面又希望可以被理解。
这可能是现代人的通病吧。
想要改变现状，却又害怕受伤。
就好像是一座名为进步的巨大牢笼，所有人都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
在山路上骑车其实是一件危险的事，去程有一台大游览车在前面开路保护，回程时陈驿民秉持着小心谨慎的态度缓缓下了山。
凉爽的山风吹的身体降了点温，虽然头还是套在闷热的安全帽里，心情也是跟着更轻松愉快了。
孟方一直是想说甚么就说甚么的个性，此时感觉身心灵都倍儿棒，就也想说出来。
「陈驿民。」
声音被风吹的模糊了，孟方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嘿。」他笑了下：「毛毛朋友真可爱。」
陈驿民盯着蜿蜒的山路，悄悄分了一点心神在心里回应。
恩，尤其是乌龟。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