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可盼，花影难期》冷月照雪痕

6、问天饮血

　　我似乎从哪里听过这诗，可怎么也想不起是在何处，又是听何人吟诵过的。想来，这些也都埋葬在我那失去了的记忆中。再向雁回打听我之前的事，只怕是徒劳无功。若她真想要告诉我实情，一开始就没必要扯谎。刚来就遇到我遇险，世间怎会有这般巧合？几月前已经知道我的下落，看她那般心急的模样，恨不得接着就带我动身，又怎么会在今天才寻到我？至于动身去哪里，找的又是什么东西，她到时定会对我说明，也不必现在着急询问。
　　用过饭后，我自回房中收拾行囊，却见雁回仍立在花旁，呆呆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也不愿去管她，回房中将柜里的那些药瓶取了几样出来，就手放入怀中。又将匕首悬在腰旁，出门去叫雁回“也不必明日了，今晚就可动身，只是我不名一文，路上诸多费用，都是你出。”“清云取笑了，自然该是我出。”语音中似掺了蜜糖，让人听了不觉沉沦。
　　我轻咳一声，将那过快的心跳掩饰。“走吧。”雁回却未挪步，双眼紧盯着未锁的大门。
　　“清云这一去甚久，倒也放心，不怕遗失了物品。”
　　“此间也无什么重要东西。再者，如非有心之人，也寻不到此处，如若寻到了此处，纵然门上了锁，怕也拦不住。雁回你说可对？”雁回微微一笑，避而不答“走吧，今晚怕是要露宿在荒郊野岭，只是苦了清云，瞧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怕是两年来功夫都搁下了，不知，还禁不禁得住奔波？”
　　我听她嘲弄，心头虽已是十分不悦，却也不想逞口舌之快。当下只做没有听见。她见我不应，也就不再言语，迈步前行。我紧跟其后，哪知走了一段路，雁回又对我说，“其实几日前便已见到了清云，只是看清云天天翻阅书籍，侍弄花草。若不是昨夜见到清云和日沉阁之人交手，只怕我还要以为清云是位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
　　我心头无名火起三千丈，停步而立，右手两指向腰间匕首按去。“那不知雁姑娘还有何指教？不妨一并说了。”
　　雁回见我不走，回头看见我搭在匕首上的手指，笑容未有丝毫收敛，“不如何，只是感觉清云和传言有些不符。”不等我问她什么传言，她继续说道：“我与清云相识也有些年头，只不过清云两场成名之战却无幸目睹，清云武功真正如何也不清楚。但传说六年之前，五大家族各有顶尖高手进入幽都取往生果，最终只有清云一人全身而退。那时你武功想便已独步天下。至于两年前，世间强者为往生果围杀你，葬神渊一战后，竟无一个活着走出。自那一战后，无论谁提及轩辕清云四字，无不侧目这两年里你就算未有寸进，可就清云昨夜武功来看，与当初却有云泥之别。”不等我回话，她已将手压在纯钧剑柄，“莫不是清云当初受伤失忆，武功也忘了个干净？”
　　“传言而已。六年前我还未及笄，豆蔻之年，如何能有此功力？”
　　“那今日，我这故友，倒要看看清云武功究竟如何？”
　　话音甫毕，一道寒光已划破长空，直袭我前心。我虽有防备，但匕首太短，纯钧这种惊世神剑，应对稍有不慎便会血溅当场，我哪敢用匕首硬接？我侧身进步，匕首出鞘，向雁回持剑手肘截去。她宝剑回转，无边剑影将我笼在其中，剑气已刺的我遍体生寒。我已无退路，右手轻送，一抹流光穿过剑网，冲向雁回。双脚同时在地上重重一点，如离弦之箭，向旁直射出去。毫无声息，那匕首已穿透雁回左臂，直没至柄。这匕首割裂血肉竟比撕裂纸帛还容易几分！
　　我见雁回重创，心脏竟不由自主狠狠一缩，好似自己身上更遭受千百倍痛楚。此刻，那柄纯钧剑已划破我衣裳，压在我背上。雁回并未用力，可我却觉得一座无形大山压在我身上，让我喘不过气来。她只需一放手，凭纯钧之力足以将我劈成两半。我不说话，她也不发声，四周是死一般的静寂。突然，我觉得身上一凉，原来雁回已经收剑，但剑锋回转之时，却将我衣裳的裂口扩大了几倍。我心下一阵羞怒，却奇怪她为何不躲开我的匕首，这和我交手一番，她受此重伤，真的只为了试探我武功？
　　却听雁回又是一声轻笑，笑中夹杂了几分痛意，却掩饰不住她的喜悦。我心下更是不解，“两年未见，清云身手不及从前，心狠手辣却犹有过之。故友许久不见之间切磋一下，何必让问天沾了血气？”

作者有话说

　　1 待字闺中指的是留在闺房之中，等待许嫁。旧指女子成年待聘。 闺：女子卧室。字：女子许嫁。出自《礼记·曲礼上》。
2 云泥之别语出自《后汉书·逸民传·矫慎》：“﹝ 吴苍 ﹞遗书以观其志曰：‘ 仲彦 足下，勤处隐约，虽乘云行泥，栖宿不同，每有西风，何尝不叹！’”云在天，泥在地。后因用“云泥”比喻两物相去甚远，差异很大。
3 及笄亦作“既笄”。古代女子满15周岁结发，用笄贯之，因称女子满15周岁为及笄。也指已到了结婚的年龄，如“年已及笄”。
4 豆蔻年华出自杜牧《赠别·娉娉袅袅十三余》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后因称十三四岁女子为豆蔻年华。
5 不名一文出自姚雪垠《李自成》第二卷第十六章：“老兄明白，弟半生书剑飘零，寄食江湖，囊中不名一文。” 形容极端贫穷，一个钱也没有
6逞口舌之快 馆陶长公主刘嫖是景帝同母的亲姐姐，景帝的几位美人都是靠刘嫖而见到景帝的，十分受宠。栗姬一日比一日怨怒。而刘荣虽已年满十八岁（因前154年五皇子刘非已年满十五岁 [1] ）却并无正妻，有一日，刘嫖来拜访栗姬，提出想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太子刘荣做太子妃。在刘嫖看来，以自己长公主的身份，这桩门当户对的亲事肯定能成。孰料，嫉妒起来的女人是不会考虑后果的，想起刘嫖数次给景帝进献美人，栗姬干脆一口回绝了刘嫖的提亲，这让刘嫖颜面扫地。栗姬为逞口舌之快失去了皇后之位。
7 侧目指斜眼看人，不以正眼看人。有敬畏、戒惧、怨恨、愤怒等不同的含意。本文取不敢从正面看，形容畏惧的意思。如 乡之行劫缚者，侧目莫敢过其门。——唐· 柳宗元《柳河东集·童区寄传》
8 文中轩辕清云住所外布有阵法，非有精通阵道者不能入内，除非像日沉阁杀手或雁回这样早有准备知晓阵法之人，而这种人来了，岂是门上的锁能挡住的。
9 文中一场交手，雁回得到了想知道的信息，雁回不是怀疑轩辕清云是冒牌的，只是想确认轩辕清云是否失忆，同时检验以前的一些事，之后会在文中写到。
10轩辕清云是失忆了，但好多东西也通过翻阅书籍在这两年间学会了，并不是像一张白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