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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风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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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漩峰
云觉低飞至山脚,收了法术,徒步向山顶走去。
山间有一块花田,半边月季半边映山红,是风罗和云觉一起种的,现在正是花开的时节,花田的花开的十分艳丽。
云觉此时心情正好,山间花开的正艳,看什么都觉得十分顺眼。
等真的到达山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云觉抬头看了看清漩殿的牌匾,灿然一笑,轻车熟路的向后面的小院去了。毕竟住了这么多年,不熟也不行。
进了小院,云觉眼睛都没向别的地方看过,直接向着角落的槐树走去。
果然,他还是喜欢在这里呆着。
看到他,云觉笑得十分开怀:“师叔。”
他的师叔,风聆仙门的玄月长老风罗,风罗仙门最好的人。
六月的天气炎热,虽说修士不惧炎寒,但也是不愿意被晒的。
正值槐树花期,枝繁叶茂,树荫下是一个纳凉的好去处。
云觉在树下搭了一张摇椅,风罗近几日特别喜欢在槐树下躺在摇椅上纳凉。
风罗睁开眼,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从摇椅上起身。
高大修长的身躯映出了一地阴影。
云觉忙上前去搭手扶风罗起身。
风罗起身站稳后就松开他,理了理青色衣袍,长袖一挥,向不远处的的石桌走去。
云觉顺手在槐树上摘了一串槐花,用清水洗净后才跟随着风罗去了石桌。
风罗倒了一杯茶给他,温言问道:“今日招选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都弄好了。”云觉接过风罗递过来的茶,直接一口闷了,然后一颗一颗的摘着槐花吃。
风罗又为他倒了一杯茶,继续问:“这次留下的有多少位弟子?”
云觉没动那杯茶,还是摘着槐花吃,笑道:“92人。算是比较多的了,也不知道三年以后明堂还会留下多少人?”
风罗点点头,道:“人数确实是较往年多了些,不过是否能够留下来,不光要看天资,还得看品性,若品性不过关,仙门也是不会留的。”
“嗯嗯!我也是这样说的,我都跟他们说过了!”这一批的弟子,云觉也并不担忧,毕竟都是一群小孩子,心性未定,就算有一些恶习,经过明堂教化改正,长歪是不太可能的。
对于云觉,风罗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能力如何自己还是知道的,淡淡笑道:“那便好,若有什么难事,问我问掌门都可以。”
“好。”云觉随口应道,不过是当一次招生老师,也不是什么难事。
招生的事情不算问题,但是云觉还有另外的问题想问:“师叔,你说这世间修行之道,我该选哪一条呢?”
他这话题转了,风罗也就不再过问招选之事,随着他的问话说下去:“修行之道?这世间万物皆可为道,端看你如何选择?”
修士的修行之道都是由自己选的,选好了,就一条道走下去,坚定不移,绝不动摇。
并且,此事关乎一生,关乎道途,如何选择,全看修士自己的意愿。
所以,风罗在这件事上帮不了他,宽慰了他一下:“你可以慢慢选,这事不急!”
“我自然知道。”云觉也是知道这件事是不能随便选的,如果他还想在这修行大道上走得长远,就必须小心着来。
况且…云觉看了一眼风罗,手指无意间掐碎了只剩一根筋的槐花叶脉。
况且,他心中早有一丝想法,只不过,他还没想好…没想好自己是否能坚持住。
风罗问:“你对道途的选择是否有想法了?”
风罗一点也不担心云觉的选择,云觉自小就心智成熟,做事都有章法,是非得失他都明白。但这道途一事事关一生,怎能让他不担忧?
“有过一点,但是还不确定。”
“嗯?”有想法了?风罗有些好奇,“能对我说说?”
“……”云觉有些为难,这让他怎么说,只得一脸笑。
“师叔,我并非是瞒着你,而是我真的不知该如何说。”
看他这样,风罗也知道他不会说了。于是点了下头,表示了解,也没觉得奇怪,毕竟道途一事,最好不要与他人述说。
风罗道:“云觉,你要是选好了,就不要放弃。”
“不要放弃?”听了风罗的话,云觉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喃语。
“对,不要放弃!”云觉拿起手边的茶直接就往嘴里灌,心想:也许有一天他所想所思的就能成真了呢!
风罗又泡好了一杯茶递给他:“给,在想什么呢?”
云觉接过茶,放在身前,笑了笑,道:“没什么。”
微风轻轻吹过,树枝枝叶颤动,连影子也在跟着晃,落叶在空中飘荡。六月的天气炎热,连着带过的风也是热的,一阵风过,叫云觉的心口也是一阵热意。
云觉伸手接住了那片乱飘的叶子,捏在手中仔细的看着。也不知是在看叶子,还是在看叶子后面的那人,尽现痴态。
目光穿过指尖,云觉痴痴的望着他,心想这个人啊,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云觉来到这个世界到如今,已有二十年了!
云觉本是现世的一位豪门小少爷,父母自幼双亡,他是由他的大哥养大的,他从小患有心脏病,体质娇弱,他的大哥对他极为宠爱,为他找来了最好的医生,让他的生命延缓,但还是没能度过三十岁。
云觉在他三十岁生日那天病发,他倒在了他哥哥为他精心准备的生日宴会上,他看到他哥哥满脸崩溃悲戚的抱着他,他看着宴会的人慌乱的打翻了食物,酒水。他似乎听到了他们尖叫的声音,事实上,他听不到,他就像与世界分割了,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很痛,很痛,跟以往发病时不一样,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知道他就要离开了。
云觉并不害怕,他知道自己的病,知道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他想抓住哥哥的手,安慰他,让他别哭了,但是他做不到,他的思维逐渐混乱,呼吸越来越重,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在最后一刻,他好像听到了一阵嘶吼,极其悲痛。
云觉本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去了,没想到还会有再次醒来的时候。
再次醒来时,云觉发现自己在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中,自己还变成了一个婴儿,他就知道自己穿越了。还没等他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就看见一个一个气质清冷的长发男人向着他走来,那人长的极其好看,青衣乌发,面如白玉,眉眼清俊,身姿挺拔。这人正是风罗。
风罗见他醒来,笑着抱起他,道:“醒了?大师兄把你交给我已经三天了,真能睡!”
就这样,云觉在风罗的照料下慢慢长大。
……
云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风罗,唤道:“师叔。”
风罗回以一笑,应道:“嗯。何事?”
“给你!”
云觉拿出一泥人,捏的就是风罗的模样,很是精致,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的。
这不是云觉第一次送风罗泥人了。
风罗没有马上接过来,他抬头看着云觉,打量了云觉周身,最后对视着云觉的眼睛,他看着风罗眼中映出的全是自己的面容:“你……”
风罗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云觉也不知道风罗到底想说什么,他有些紧张,往日师叔都是直接接过的,今天为什么就不一样了?是不是师叔知道了什么?生辰时师叔难道没醉?那我做的事是不是被师叔知道了?
看了一会儿,风罗像是妥协了的接过了云觉手中的泥人。
这种泥人,风罗屋里多的是,全都是云觉送的。云觉五岁以后就喜欢上了捏泥人,还只捏风罗和自己,捏完了,就送给他。
风罗拿着泥人细看,倒是做的比以往的更加精致了。
想到云觉前不久18岁的生辰时的事,风罗想问清楚:“云觉,你是不是…”
“师尊!师兄!”
风罗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呼唤声打断了。
言笑急匆匆的跑过来,见云觉与风罗在一块,连忙行礼,道:“师兄,掌门找你。”
风罗看着他冒冒失失的,说了他一句:“别这么急躁。”
言笑:“好的师尊,我下次会注意的。”
下次注意不让你看见。
云觉点头表示知道了,道:“知道了,我这就去找掌门师叔。”
云觉起身,走了几步后还是没忍住,回过身问道:“师叔,你刚刚,想说什么?”
云觉笑容灿烂,眼神甚是明亮,带着某种期盼。
有些事,他怕说清了,也怕不说清没机会。
风罗看着云觉,像是被他眼中的光刺到了一般,避开眼,轻声道:“没什么,你先去忙吧!”
“……”
云觉的笑容淡了,什么也没说,就看着风罗,好一会儿才有动作,默默的对风罗行了一个礼,便大步走开了。
看着云觉离开的背影,言笑不解的挠头,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师尊,师兄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风罗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看他,不发一言泡茶。
言笑也没觉得奇怪,毕竟师尊一直都是这样,除了对师兄好一点以外,对其他人都是爱搭不理的。看着冷冷清清,只及待云觉真心。说起来,他能做师尊的徒弟,还是拖了师兄的福呢!要不是师尊怕师兄一个人太冷清了,也不会找他做弟子。毕竟言笑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好动话多。
言笑也没管风罗怎么冷淡,自顾自的在那说着:“师尊,师兄现在有十八了吧。师兄打算找道侣吗?仙门中的那些女修有好多都很喜欢师兄的,我听到她们最近打算去勾搭云觉师……”
十八,云觉生辰宴。
又在提醒他云觉生辰晏上的事,那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言笑,去练剑。”风罗高声打断了言笑的话。
言笑大惊,道:“为什么啊?师尊,这都要日落了,练什么剑啊?”我不会又说错话了吧?
风罗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置于石桌之上,声音更大:“去练剑。”
“可是……哦哦哦,好吧,我这就去。”
言笑本来想反抗的,但是风罗看了他一眼,他就说不出话来了。其实风罗也没怎么样,就真的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见往日温和而已,只不过言笑对风罗这个师尊很是崇敬,所以有点怕他。
言笑委委屈屈跑去练剑,边走还边嘀咕道:“我又怎么了?师尊为什么要罚我呀?不只师兄今天怪怪的,师尊今天也很怪!········”
怪吗?
风罗捏着茶杯映着茶水看自己的面容,茶水微有波澜,杯中的人影也看不太清。
自云觉十八岁生辰晏后,他就静不下心来,那日发生的事究竟是自己喝醉了的幻觉,还是真有其事?他有些不敢去求证。
是幻觉的话,他就有点没脸见人了,那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幻觉!
是真的话,还是那句话,那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会做出那种举动?
风罗的耳根通红,周身灵气彪长,卷起院中落叶乱舞。
他什么时候这样憋屈过!
他总不可能直接去问云觉:是你亲我的吗?你是对我有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