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五千万年》硬汉宋

56、五十四 打不赢的对手

　　我带着撞碎和飞溅的玻璃和窗棂，飞射进大厅。臀围位置身体内的反重力引擎喷射装置像陀螺仪般修正角度，我的身体就在大厅的半空中划了个弧线，转身猛扑向红光中心的HH。
　　把HH撞飞或是抱着她飞走，同时传音或者直接大喊一声：“老大快跑！”这是我的计划。虽然简陋一点，但也没别的办法了。
　　但是……
　　还没在刺眼的红光中找到HH的位置，劈头盖脸的红色高能光波又击中了我。所幸我预先举着双臂和手掌挡在前面，但依然被这股能量砸得倒飞回去，撞上大厅的一面墙。
　　我撞的墙是通向佣人餐厅走廊的那边，这里有一扇玻璃移门。我的腰撞在门上沿的金属门框上，屁股和双腿砸碎了玻璃，脑袋和后背撞裂了墙里的红砖。原子熔炉再次保护了我和它自己，同时也停止了向其他机能提供能量，我重重摔到地上。
　　这次我没有失去意识，还能抬起头去看大厅里的状况。红光的中心，HH站在楼梯前不远的地上，低头看着她的脚下。她红玉般半透明的腿，有着最青春可人的少女腿的形状，此刻已经踩进了那里的大理石地砖。破碎的大理石中，有一条手臂和一条大腿耷拉着伸出地面，显然它们属于E1。
　　和HH同来的那个叫小蒋的民警此时瘫坐在沙发边上。老大护着杨夫人在楼梯边看着HH，杨夫人躲在他身后闭眼抱着他。
　　HH暂停了动作，大厅里短暂的安静了下来。
　　“惨烈的重逢呐。”老大对HH微笑说道。
　　这句话一出，HH原本暂停的杀意又起来了，我心里一紧。
　　“我说的是你和她们。”老大不紧不慢地补充。
　　杀意又缓和了，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应能力，但我不知道它的判断方法。
　　HH的脸转向我，她的双眼是一对放着红光的亮点，顶上光溜溜地没有头发：“你是无辜的，做回过晓云可以吗？”她突然传音给我。
　　她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做回去？召回？可我还是过晓云吗？那老大会怎么样？我瞪着HH的那对红光眼，心里各种问题闪过，一时自己也没有答案，更不知如何回答她……不过她传进来的声音好好听。
　　“那老大会怎样？”我最终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我无法回传声音给她了，只能开口问她。
　　“他正抱着老婆呢，和你有关系吗？”我居然看到这张半透明的红水晶脸露出嘲讽般的笑容。
　　自从觉醒后，我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但是这与我和他的感情无关。这笑容激起了我的斗志，我要想办法恢复战斗力。
　　“你分不清暂时与永恒了吗？”刚哥对她说。
　　“不需要你来教我。”HH转向他开了口，这还是她变身后第一次用普通的音波发声。可能是为了节约能量，她身上刺眼的红光熄灭了。
　　“我们可不承认你就是……，更何况这样的家庭处理方式早就让我恶心透了。你看你都不管你选的人死活，只顾着她。”HH突然伸手指向夫人。
　　红光消失后，我能看清楚大厅里的情况了，心里的紧张也减轻了一分，熔炉开始偷偷运转起来，开始修复我的身体机能。
　　“情感关系是我们体验的重点，你忘了吗？以前你可不介意这些，是什么改变了你？”刚哥和她说话时的语气表情很温柔。
　　HH不回答，和他对视不语。
　　那个叫小蒋的，在地上慢慢向门口揶动，一块碎玻璃在地砖上被他带动，发出一声轻响。
　　HH反手一挥，从她透明的身体内肉眼可见地亮起光点，一通折射聚焦后，从她指尖一道红光激射而出，准确击中小蒋的眉心。他正因为弄出响动，惊恐地回头望一眼，红光洞穿了他的脑门。
　　他倒地的身体又带动着玻璃碎片在地砖上划动，发出最后一次尖锐的刮擦声。
　　HH向后挥动的手在空中转了个圈，又转向前方。
　　夫人在红光消失后，也在紧张地看着HH了。看到刚才激光杀人的一幕，又看到HH的手指向她，立刻失声叫了起来。
　　HH的手越过他们的位置，指向楼梯上的二楼走廊。
　　两声激光的轻响。
　　走廊往厨房方向的通道里，刚才在大厅打扫的两个女佣应突然出现。她们应该是才探身出来查看大厅的情况，就被预判发射的激光射中了脑门。
　　杨夫人回头看到了佣人倒地，再回头又看到了HH脚下的E1，一边发抖，一边开始流起了眼泪。
　　“别怕。没事，别怕。”刚哥抱着她的手轻抚她的背。
　　HH等他抚完两下，才开始说话，不过这次她又转成了传音：“老规矩，我不会把事做绝，你告诉她们和平的解决方案。”这句话显然我和刚哥还有E1都能接收到。
　　“好，你想让我们都放弃神格，执行逆觉醒程序是吗？”老大的传音。
　　“作为补偿，我可以答应任何其他条件，包括让你们的生命延长到一千年，以及把你们的记忆写进宇斯文明胶囊。这样即使千年以后，你们的精神也可以永远存在。另外我可以保证，你们这一千年都能过得非常幸福。”
　　“嗯，这些条件很牛逼了。”刚哥边传音边笑着点头。
　　“君未必无戏言，而神没有。”她的声音平淡威严。
　　“我们都有这些待遇？”刚哥问。
　　“你和十七个已经觉醒的人。”
　　“那正好十八罗汉……哦，不对，是一个罗汉，十七个比丘尼。”
　　都这样了，他还有心说笑。
　　HH显然被激怒，头一抬就要动手。
　　这时她脚下的E1突然动了，在碎石块中猛地抱住了踩住她的那条腿……
　　对于两个拥有原子熔炉的“人”来说，让对方探测自己体内的熔炉运转情况，属于社交礼节。熔炉运转的超强能量场，可以轻易扰乱和隔断来自另一个机体内的电磁探测。所以自战斗开始，我们在场的“人”都无法得知其他人体内的情况。不过HH的红光场属于例外，它的情报收集精度太高，可以通过细微的变化推算出只有HH知道的诸多情报。当然红光场也不可能长时间不间断施放，她不得不在重伤了我和E1之后停止场的布置。这也让我、E1，都有了治疗自己的机会。
　　一道白光亮起。
　　当HH被激得抬头时，老大双眼中忽然射出白色光柱，准确射中了HH的双眼。同时他放开杨夫人，向HH直飞而去。
　　HH双眼被击中，立刻闭眼转身回避，但白光好似已经被吸收了进去，同时她身上又响起一串奇妙如风铃般地声音。
　　白光好像分解了她结晶质的身体，使她又变回了血肉之躯。这种变化从她的眼睛开始向下一路扩散，一瞬间整个人就变成了一个妙龄少女。
　　她的身体在大厅里一览无余，如P过图的PLAYBOY杂志封面女郎，粉嫩光滑，不见了结晶态时的坚硬，柔软的部分也随着她的动作轻颤了起来……除了没头发，别的都完美，还有就是看不到她的眼睛。
　　这时刚哥已经一把把她抱住，猛地加速往外冲，欻地一下两人消失在窗外……
　　“逃！”他扔下一个字给我们，还有一阵起飞留下的大风。
　　我最快速度发动曲率引擎移到E1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
　　她的手握着像个水袋，软软地不成型，里面的骨头已经全都碎了。我心里一阵不忍，但她已经站起来了。她用反重力引擎托起了自己的身体，胸前的黄裙早已烧空，露出一大片被烧得焦烂的身体组织。
　　“快，荷鲁斯。”她传音给我，声音已经变形了，机能受损严重。
　　我明白这时候只有打开空间裂缝才能逃走。但我现在的身体状态……我需要能量和时间。
　　E1体内的熔炉正在全力运转，但并没有用来修复身体，反而全力吞噬她的内脏做为能量来源，胃、肝、肺……同时她正在将能源输送到我这里。
　　没别的办法，只能如此了。我扶着她，集中精神准备打开荷鲁斯之眼逃命。
　　“E1……你们……”夫人在楼梯口不知所措，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看着我们。
　　“她能一起进虫洞吗？”我问E1。本能告诉我要尽力保护她，但她能不能通过荷鲁斯之眼，似乎历史也没有留下答案。
　　“一起……”E1闭着眼开口，刚张开点嘴唇，血就顺着下巴往外直淌。
　　她人类身体的内脏器官已经一团乱七八糟……
　　我赶紧闭眼集中精神，将她传递给我的和自己的能量全部充分利用起来。
　　虽然只要做到这一件事，现在也很复杂，首先要将磁感应系统全部修复。然后在身边的空气中寻找过滤出地球磁场的脉络，循着脉络分向定位磁极，任意找一个远离这里的磁点，建立四维空间连接……
　　HH随时会杀回来，时间太紧迫了！S组的战斗本能却驱使着我绝对不能忙中出错……
　　我熔炉里的光斑没能来得及吸附进四维连接，整个磁场突然被不知何处侵袭过来的高能磁力扯乱了，荷鲁斯之眼没法打开了。
　　杀意又向我传递而来，我只能中断动作，睁开眼。E1用手肘支撑，靠在我身边，闭着眼，整个人摇摇欲坠。
　　我望向杀意传来的方向，正对着窗口四十五度角的半空中，大约离我们一百五十米距离的地方，在朝阳下闪着红光亮晶晶的HH面朝着我们悬停在那里，她又回到了结晶态的身体。
　　她的亮度突然提升，双手交叠向我们一推……
　　“不好。”我心里猛地一动，这样范围的攻击夫人必死无疑。
　　原子熔炉的自我保护机制足够强大，在三维空间中几乎无法彻底摧毁，所以HH这是以杀夫人为目的的攻击无疑。
　　在这一瞬我和E1不约而同转头去看夫人。事已至此，我们无能为力了，杨夫人……
　　谁也没想到，就在此时，她身后无声无息出现一个正圆型的空间裂缝。是的，没有电流声，并且是正圆形而不是眼睛的形状，但我和E1确定这是空间裂缝，一个四维空间通道的入口。
　　裂缝起，杨夫人被吸入，裂缝收。
　　“轰”然巨响，满眼的红光。大范围的冲击波从窗外斜打进来，我和E1瞬间被击飞冲散。墙、天花板被击得粉碎砸进大厅里，粉尘密密地扬满空间，房间里的器物更是被冲击得粉碎乱飞。一瞬间这里就成了爆破拆除旧楼时的一楼施工现场。
　　这是一道以夫人位置为圆心的直径约十五米的冲击波。这栋楼这一面的一、二、三层被击碎了一多半，大厅有部分坍塌到了地下一层。这一面的承重墙被打穿，中心柱被打弯，整栋楼开始倾斜。
　　这样的攻击对我和E1来说没什么伤害，我在废墟堆中感应到了E1，她在十多米外的水泥下。战斗中我们无法感应对方的能源使用情况，但如果我是她，现在应该开始治疗受损严重的身体了。至少我正在继续修补刚才战损的身体。
　　老大怎么样了？我很想知道这个。
　　楼上突然传来电话接通的声音，紧接着是话务员的对白：“你好，这里是无锡市110，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喂？我被困在大楼里，我这里楼塌了！”
　　接着电话那头传来边敲键盘边说话的声音：“好的，请问你在哪栋大楼……”
　　陈明管家还在，看样子他倒没受伤。
　　又是一声轰然巨响从他所在的房间传来，紧接着正在通话的手机信号中断了。
　　“卧……槽……”陈明惊疑不定的喃喃自语，然后是他倒在地上的声音。
　　应该是他看到了HH，然后可能被杀了。
　　“嗒、嗒、嗒……”高跟鞋走路的地轻响，有人从楼梯上慢慢地走下来。哦，不对，那不是高跟鞋，是HH结晶态的脚踩在地上的声音，她为什么要慢慢走下来？她完全可以用更快的方法。是要给我们心理压力吗？
　　不会，她不可能不知道S组的心理素质有多强大。我们早就在战斗中习惯了恐惧，然后把它转化成了冷静思考的意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