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成长》知更殿

7、新的起点

　　接下来的三天，陈禹的境遇很糟糕，可以说是经历了他有史以来的第一大低谷。
　　就在发现秦紫洋消失的那天早上，本来秦紫洋远在海外的亲人是要来认尸的，结果，尸体不见了……面对仅剩的几张血肉模糊的照片和秦紫洋公寓那一屋子的狼藉，情绪崩溃的秦妈妈怎么也不肯承认女儿已经死去的现实。秦妈妈的要求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本来是很合理的诉求，可是眼下……
　　在媒体采访了秦妈妈之后，秦紫洋消失的消息彻底的包不住了。秦紫洋的粉丝在第一时间撤下了黑白色系的哀悼话题，口径一致的宣称死的人不是秦紫洋，他们的爱豆只是心情不好，需要消失一段时间，等她调整好了就会回归，任何说秦紫洋跳楼身亡的言论都是不负责任且恶毒的诅咒。连续三天，微博热搜的头三条稳稳的都是秦紫洋。舆论乱成了一锅粥，说什么的都有，简直就是五花八门。这三天里，分局今年已经四十九岁的一把手常老局长直接高血压进了医院，市里调派了另一个以铁腕著称的领导下来镇场子，铁腕领导来的第一天封锁了主流媒体的消息发放，同时停职了陈禹；第二天劝退了秦妈妈；第三天让陈禹交了辞职报告。不愧是个能人！
　　秦紫洋的死是板上钉钉的事，她尸体的消失是则另一件刑事案件，一码归一码。但是秦紫洋尸体的消失，目前来说是个悬案，最悬的一点就是被陈禹以志愿者身份带进来的程小柯被卷了进来，这个身份不明的、疑似精神病患者的女孩子是怎么被卷进来的，犯罪分子又是如何将秦紫洋的尸体运出去的，程小柯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法医室？陈禹又在这个案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锅，肯定是需要有人背的，陈禹本来就升得太快根基不稳，这次又确实事情办得欠考虑，理所当然的成了背锅侠的不二人选。而程小柯，在经过了四十八小时的拘留后，最终还是进了救助站……
　　陆申再一次看到程小柯的时候，隔着救助站的铁栏杆，她正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剥豆子，左手边是一大袋绿油油的豆荚，右手边的小篮子里已经积了半篮剥好的蚕豆。当时大概是上午九点多，阳光是暖的，但风还很冷，金色的阳光透过黄黄绿绿的树叶点点洒在程小柯的脸上，她鼻尖和指尖都冻得红红的，身上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深蓝色呢子外套，袖子有些长了，半个手掌匿在袖子里，两个小孩蹲在她脚边戳地上的泥巴玩。一只半大的土狗滴滴哒哒的走了过来，围着程小柯的脚嗅了嗅，似乎是挺满意，正准备挨着她找个合适的姿势窝下来趴着。一只橘猫无声无息的窜了过来，骄傲的冲着土狗“喵——！”的叫了一声。土狗可能是在街上流浪时被欺负得狠了，胆子格外小，被这一声猫叫吓得夹着尾巴“呜呜”叫着一溜烟逃了。
　　程小柯手上的活被打断，低头看着正蹭着她裤腿的橘猫，嘴角荡起一个笑容，她开心的一把捞起橘猫：“是你呀！”
　　被举高高的橘猫一点也不害怕，又温顺的冲着她喵喵叫了几声，乐得程小柯把她抱在怀里蹭了又蹭，咯咯笑个不停。
　　“程小柯，看来你在这里过得挺好的啊。”陆申双手插在口袋里，笑看她们一人一猫互动。
　　程小柯循声望去，发现了站在栏杆外的陆申，立刻高呼：“老板！”
　　喜悦如此鲜明的呈现在她的脸上，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幸福。
　　陆申愣了片刻，回答道：“是啊，是我。”
　　“老板，你是来接我的吗？”
　　“我看你在这里过得挺开心，怎么，不想待在这里？”
　　程小柯把剥好的豆子拢了拢，拍拍膝盖站起身，三两步跃上前来，和陆申隔着栏杆对视，她笑眯眯的说：“这里很好，可我还是更喜欢圈圈点点。”她说着，脸上的笑淡去了，眉尖微微蹙起：“老板，我都等了九天了，你再不来，我就得去找你了。”
　　微风拂起程小柯的额发，细细碎碎的，像是几只黑色的小脚丫在随风起舞，每一脚都踏在陆申的心上。
　　陆申眼中的光忽明忽暗，他悠悠的说道：“我那里不过一个小破店，你一个打黑工的，被剥削阶级，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你是不知道，救助站对我这样的人只能收容最多十天，现在还是找不到我的家人，今天都第九天了，明天我就不知道要被送到什么地方去了，与其面对未知的未来，圈圈点点是我最好的归宿。”
　　程小柯说得坦坦荡荡。陆申一口气终于还是吁了出来，他眯起眼笑了笑，整个人都松弛下来：“那就好……你不知道刚刚那样说，我还以为你怀念的不是我的小店，而是对我起了什么心思似的，害我紧张了半天。”
　　程小柯没心没肺的笑弯了腰。橘猫栏杆内外来回窜，绕着两个人跳得欢腾。
　　“我们什么时候走？”程小柯隔着栏杆扯陆申的袖子。
　　“要走什么程序吗？我一个你打黑工的老板，能把你领走？”
　　陆申尚在犹豫，程小柯听出他话语间同意的意思，立马雀跃的回答道：“不需要程序，我是自动离开拒绝救助的，救助站不会拦我。”她十分笃定的又添了一句：“我都打听好了！”
　　陆申忍俊不禁：“那去吧，收拾收拾，我在这里等你。”
　　程小柯应声而去，不消片刻又两手空空的出现在陆申面前，穿着的是之前的身衣服，深蓝色的那件也不知道是借的谁的，估计还回去了。
　　这个孩子在哪里都能过得挺好的吧，陆申默默的想着。
　　推开咿咿呀呀的大铁门，程小柯终于无阻隔的站在了陆申面前。
　　“这个铁门原来没锁啊，里面的人跑出来了怎么办？”陆申诧异道。
　　挽着陆申的胳膊，程小柯一走一蹦、边走边说：“我们又不是犯人，为什么要被限制自由，而且你是不知道，好多人想进这个救助站，里面床位紧张得不行，我说我要走，管理人员根本就不拦我，问都不多问一句。”
　　陆申把程小柯的胳膊扯开，站定。
　　“还有什么事？”程小柯疑惑的问。
　　“哎，走错了，车在另一边。”陆申伸手一指，果然，圈圈点点的小面包车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小橘猫已经在趴在引擎盖上等他们了。
　　“呵呵……走走走！”程小柯尴尬的笑了笑，转过身拉着陆申接着往反方向走。
　　再次回到圈圈点点，程小柯感慨万分，她这十来天辗转了几个地方，从街头流浪到公安分局再到救助站，唯有圈圈点点才是真正接纳她的地方。在她看来，到目前为止，对她而言，圈圈点点是最接近家的地方，而陆申，虽然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但却是实实在在前后两次把她从困境中救了出来。
　　能得到一个这样的老板，员工该怎么表现？觉悟很高的三好员工程小柯自觉的吃了两块蛋糕，然后火速奔向陆申上次指给自己的小阁楼储物间，果不其然，那套恶趣味工作制服正平整的叠放在床头。程小柯心头一暖，看来陆申接她回来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并不是临时起意，她迅速的换好衣服下了楼，正好赶上陆申开门营业。
　　重操旧业的程小柯工作很顺利，而且工作热情很高、服务态度很好，一直笑脸迎客。有可口的甜食，有养眼的帅哥美女，圈圈点点也仿佛华丽转身提升了咖位。客人们诧异着，这家甜品店很不错嘛，怎么先前没留意到，以后必须常来。
　　一个微胖的小哥在点完餐后腼腆的和程小柯搭讪：“小姐姐，我上次来吃东西的时候见过你一面的，我觉得……觉得你越来越漂亮了……”他说完，害羞的低下了头。
　　突如其来的赞美让程小柯有些害羞，她脸颊上泛起了一丝红晕，有些尴尬的把头发撩到耳后：“谢谢您再次光顾我们小店，也谢谢您的赞美。”
　　小哥比她更害羞，他满脸涨得通红，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好的好的，我会一直光顾你们店的，这里的东西很好吃……”
　　结束了尴尬的点餐环节，程小柯摇摇头继续投入其他工作中。不过，她最近样貌上确实有些变化，不用别人说，她自己照镜子时就能发现，脸似乎变小了一圈，头发也长了些，还带了些微微的自然卷，加上皮肤更白了之后整张脸就像是被美颜相机微微过滤了一般，虽然她还是她，但是变得更好看了点，而且，这种好看，有些眼熟。但是程小柯并没有在意，这种程度的变化，化妆或者是减肥都可以轻易的达到，救助站清淡的伙食让她成功减重了五斤，所以她决定将这种变化归功为减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