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成长》知更殿

10、和肖老板谈生意

　　肖楚带着两人走进了第一扇隔间，还很绅士的站在桌边帮程小柯拉了椅子。这是很简单的红木桌椅，但是包浆很厚重，感觉都是有了年纪的老货。桌子正中放着一只小巧的红铜香炉，肖楚坐下之前揭开盖子挑了挑炉灰。
　　随着肖楚的动作，屋子里的香味简直甜得发腻，陈禹抽了抽鼻子，压抑住恶心想吐的冲动，他不耐烦的身体前倾、双手压在桌沿上：“肖老板，就照你刚刚说的，我们开门见山，你先说说你知道的，我弄丢了什么，你又知道什么线索？”
　　“呵呵”肖楚轻笑两声，眉梢一挑：“急什么，茶都还没上呢，这可不是我们的待客之道。”
　　语毕，那个杀马特少年捧着一个茶盘走了进来，盘中放着一个壶，三个杯子，正好一人一杯，壶中似乎是绿茶，正散发着清香的热气。少年走路的时候也没骨头一样，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但是他的手很稳，单手稳稳的将茶盘放在桌上，然后一声不吭的又退了下去。肖楚给两人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比了一个传统的“请”的手势，然后老神在在的看着陈禹。
　　陈禹强压着破门而出的冲动，在心中默念了三遍“既来之则安之”，然后壮士断腕一般闭着眼睛喝了一口茶。他对这家店的品味实在不敢苟同，谁知道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茶水，喝了会不会拉肚子，而且他这么嗜甜的人，平时是坚决不碰绿茶的，奶茶还差不多。
　　相比较而言，程小柯的反应就自然了很多，她拿起茶杯，试了试温度，一饮而尽，对肖楚道谢：“老板，你家的茶很好喝，谢谢。”
　　肖楚向她竖了个大拇指：“小妹妹有品位！”
　　“行了吧！”陈禹的五官扭曲得和门口橱窗的山寨大卫一样的，他忙不迭的打断两人的寒暄：“肖老板，说好的开门见山呢？”
　　肖楚眼波流动，掩口笑了笑，不再逗他：“好，我们进入正题。”
　　“快说！”
　　“首先，秦紫洋不见了。”
　　肖楚的这句话一出，陈禹所有的不耐烦都消失了，他的世界观都开始动摇了，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或者特异功能的存在？这个神棍竟然一语中的，还真是开门见了山了。
　　“……肖老板怎么知道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陈禹说话的语气有些发颤。
　　“呵呵，”肖楚抿了一口茶，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笑着说道：“这个问题，你身边的妹妹可以回答你。”
　　陈禹闻语眉头一皱，侧过头去看程小柯。
　　程小柯点点头，答道：“是的，我大概知道。这位老板在秦小姐出事的那几天，总是猫在分局门口，我看到过他好几回了，他还乔装来接待处冒充记者想探我的口风，被我挡回去了。”
　　……
　　“哈哈哈哈哈！”肖楚得逞的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抽风一样没有正型：“对对对，那就是我了，小妹妹记性真好！陈先生你别忘了，我的主职可是私家侦探，在我的老窝方圆五公里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会不清楚？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实话跟你说吧，我的眼线多到你想不到！那个大明星的案件，你们分局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哈哈哈哈，你服了没？”
　　陈禹简直无力吐槽，他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羞耻，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警校出来的优秀毕业生、一个年轻有为的前刑侦队副队长，自己竟然差点被这点小伎俩骗了过去，着了封建迷信的道。
　　陈禹把涨红的脸埋在双手里，低着头不想再看这个姓肖的一眼，闷闷的问：“那线索呢？”
　　此时此刻，他真是一点也不指望这个不靠谱的赤色杂货铺了，如果按照肖楚刚刚介绍的情况来看，这家店几乎就是个兼职卖手工艺品的半吊子侦探所，他们所谓的刑侦技巧学的是狗仔队的那一套，这种地方，是帮不了他的……
　　“哎哟~”肖楚拔高一个调门，语气有些调侃：“我们的费用都还没谈呢，怎么就直接问答案了呢？陈先生懂不懂规矩啊？”他说着，又侧过头问程小柯：“妹妹你说呢？”
　　陈禹已经忍无可忍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能删除自己今天下午的记忆，那么，他就还是那个英明神武、英姿飒爽的陈sir。想到这里，陈禹扶着脑门，就准备起身离去。起身到一半，陈禹发现袖子被人扯住了。
　　程小柯定定的坐着，扯住陈禹的袖子不让他走，认真的说：“我觉得这位肖老板的话，说不定会很有用。”
　　有些话，程小柯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从走进这家赤色杂货铺，她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她刚刚喝茶的时候达到了顶峰。拿起茶杯的那一瞬间，她又出现了幻视，就像曾经碰到陈禹的衣服时看到口红和那对男女一样。……或许，她的病又要开始发作了？程小柯对自己的病十分忌讳，她想像个普通的正常人一样融入这个社会，很担心会被人嫌弃排斥。如果被人发现她会时不时的发病，看到些不该看见的东西，陆申会不会开除她，陈禹会不会联系人把她送进那种强制型的精神病院，亦或是自己再次流浪街头？这都是她不愿看到的，所以她极力的想隐瞒，努力忽略自己的不一样，假装自己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个“度”她还不好把控，自己的哪些行为和认知是可以坦然的告诉别人的，哪些不能说，她还不能很好的处理这个界限，如果一不小心把什么在其他人看来匪夷所思、她自己却认为很正常的事随意的说了出来，别人会怎么想……刚刚她幻觉中出现的画面，又是秦紫洋，就坐在自己现在坐着的这个位置，手中捧着一个和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茶杯。幻视中的秦紫洋满脸愁苦、絮絮叨叨的和肖楚说着话，情绪似乎很激动。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幻视为何会出现，但是程小柯莫名的笃定这是真实存在的，仿佛本该如此，这就是她“看”到的，和其他人用眼睛看东西具有一样的效力。
　　“说什么胡话呢，”陈禹想拉着程小柯一起走：“不是我说你，要不是你们这样的小姑娘这么好骗，这个小破店早就关门大吉了。赶紧走，待在这里早晚被洗脑！”
　　程小柯反手拉住陈禹的胳膊，小鹿一样的眼睛倔强又真诚的望着陈禹：“我们留下来听听肖老板怎么说好不好，我觉得，他不会骗我们的，好不好？”
　　程小柯说完话还是定定的看着陈禹，她嘴唇抿成一条线，漂亮的眼睛里好像有捏碎的星子。面对一个女孩子的如此要求，陈禹有些动摇，此时再拂袖而去，是不是太不绅士了？陈禹想了想，重新坐了回去，再次望向肖楚的时候态度就不是很好了，已经主观的拿他当骗子看：“肖老板，我再给你三分钟，你想做成这个生意，总得让我相信你吧，我只相信真凭实据。好了，开始吧。”
　　肖楚敛了敛笑意，终于开始有点正型了：“既然陈先生这么说，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的证据很真，因为那位大明星秦小姐，她曾经是我们的客人。视频录像有，消费记录也有。”肖楚顿了顿，抬眼瞟了眼陈禹突然大睁的眼睛，接着说：“来我们店里的客人，无一例外，都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麻烦，尤其是那些超出常理的麻烦——”
　　“什么！秦紫洋来找你处理什么问题了？”陈禹瞬间在脑海中将各种线索理了一遍。秦紫洋确确实实是自杀的，她为什么自杀？而且看她把自己房间糟践成那个样子，说不定她死前精神状态还不太稳定，那究竟是什么事情乱了秦紫洋的心神，让她抛下花花世界、大好前程决然赴死？她又是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心结或者麻烦，要来寻求赤色杂货铺这个神棍老板的帮助？说不定这就是秦紫洋死亡的关键，而且，这个关键也很可能和她尸体的失踪有所关联。没想到这个肖楚手中还真是有干货的。
　　“肖老板，请回答我的问题！”
　　肖楚笑而不语，不慌不忙的伸出三个手指头：“三万块。”
　　“哈？”
　　“我说三万块，线索费。”
　　陈禹头上青筋一凸：“你打劫啊！什么线索费这么贵？别当我肥羊宰，我跟你说，我是知道行情的，我们以前每次给线人的线索费都只有八百块，哪有三万这么多的！”
　　肖楚双手一摊：“这不一样，我这是独家消息，秦小姐当初是瞒着身边所有的人来找的我，说不定她的这个秘密，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说值不值？再说，如果我卖给媒体，你说别人会给我多少？”
　　“我去！”陈禹火冒三丈：“你有没有点怜悯之心，人家都死了，你还要爆人家的料、让人家死得不安宁，想心思赚这种死人钱，缺不缺德？”
　　肖楚脸一黑，语气一沉：“那你买不买？”
　　“……买。”陈禹立马就蔫了：“你便宜点……”
　　“那就三万五吧。”肖楚上下嘴唇一吧嗒，新的价码诞生了。
　　“怎么还坐地起价了？！”
　　“谁让你还我价了，谁让你还价了！我这个人最真诚实在了，你还要还我价？是在质疑我还是在欺负我？”
　　“我……”陈禹已经欲哭无泪了，这个肖楚还真是个不一样的神棍，品味奇差、意识流不说，撒泼也是一把好手。
　　“哈哈哈哈~逗你玩的，”肖楚一秒钟后收起了悭钱的嘴脸，又恢复了笑呵呵的样子：“陈先生不要这么紧张嘛，我就是活跃活跃气氛，你看我刚才就一直想卖线索给你的，我这么积极的卖家，怎么会做坐地起价这种事呢，亲~来，放轻松、放轻松，哈哈哈哈~”
　　“那你还真是幽默啊……”陈禹是真的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了。
　　“三万块，一分也不能少。”
　　“好……”
　　“刷卡还是手机转账？”
　　“转账……”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