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回归 ...
-
陈情的笛音再次响彻金麟台。数不清的鬼影若隐若现，它们有的发出凄厉的嘶吼，有的唱出幽怨的哀叹，无视斗妍厅中的其他人缠到金光瑶身边。
金光瑶似乎在这些鬼影中看到了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他心中惧怕，却不愿束手就擒，因此抽出腰间软剑，拼死抵御这些怨魂厉鬼的侵袭。
但势单力薄的他就像玩物一样被那些鬼魅逗弄着，周边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敢前去帮忙。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刚刚还在各种吹捧这位敛芳尊的不世功绩，力图将他推到仙督之位上。现在的金光瑶甚至连抓一个挡箭牌的机会都没有。原本与他最近的金子轩早已离开自己的席位，退到安全的位置。
很快，金光瑶颓败之势尽显，他已无力抗争。
“魏公子！等一下！”蓝曦臣突然出声让魏无羡停手。同时，他冲到金光瑶身边，将苦苦支撑的人挡在身后，却并不施法对抗那些鬼魅，蓝曦臣在以此表明他没有敌意，只是单纯地要魏无羡等等。
“魏婴！”蓝忘机眼见自己兄长冲过去，也出声叫魏无羡。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兄长陷入危险。
魏无羡不想连累无辜，只好停下吹奏，缓缓落到地上。
顷刻间，斗妍厅里恢复了平静，再也不见刚刚阴府地狱般的景象。
“他有影子！”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其他人纷纷向魏无羡站的地方看去。
“他不是鬼？！”
“夷陵老祖复生了？！”
惊呼声接二连三响起。
“对对对，我不是鬼，是大活人！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没见识！”魏无羡小声嘀咕了几句。
接着，他走到江枫眠面前躬身行礼，被江枫眠扶起后站到江澄身边。
原本已经绝望的金光瑶看到眼下情形，心里生出一丝希望。
他在蓝曦臣背后扶住对方的手臂，轻唤了一声，“二哥。”
蓝曦臣转身看过去。
“五年前破坏柏家生祭大阵的人到底是不是你？”蓝曦臣想亲口要一个答案。
“二哥，我……”
“我只想听你说实话。”蓝曦臣看着金光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金光瑶闻言突然跪地哭诉道：“二哥，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你知道我是有多努力才换得这个认祖归宗的机会！我本以为我想要的日子终于来了，可是我的父亲，那个只知道到处发情的老种马却仍然不待见我。为了能让他多看看我，就是再难、再招人恨的命令我也会去执行，他说让我去铲除异己，我能怎么办？难道为了那点可怜的善心什么都不做，然后让他再次把我踹下金鳞台吗？！”
“所以你就串通了柏氏骗魏无羡去修复阵法？”江澄冷声问道。
“串通？谁会拿自己全族性命去和别人串通。当时世上唯一能让鬼魂归位的只有魏无羡，我不过是买通柏宗主身边的人适时引导。以那个老蠢货的性子，一定会瞒着实情去找魏无羡帮忙的。”此时此刻，金光瑶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在场的人听到金光瑶的话无不震惊，他们现在才明白过来，当年柏家生祭大阵出现破口，引魏无羡去修复都是金氏一手策划的！
魏无羡小声对江澄说：“幸亏温情死活不愿意来金麟台救金光善，咱们只是撒谎骗他们，不然就亏大了。”
江澄没有出声，但眼神中已满是杀意。
这时，蓝曦臣继续问金光瑶：
“金子轩公子大婚那日，是不是你给我叔父下了入定符。”
“是。”
“为了不让我们跟去骷髅山发现弦杀术的事？”
“不是。”
“那是为何？”蓝曦臣也以为魏无羡的猜测是对的。
金光瑶犹豫了一瞬才道：“我提前告诉你魏无羡也会来送亲的事、再让你和江晚吟碰面也是其中的一环，你若告诉他修补生祭大阵的方法势必会引他去救魏无羡，这一去结果如何自不必说。虽然我错估了江晚吟的实力，他们没能直接死在那里，但如你所见，即便如此也没落得好下场。我知道忘机和魏无羡关系好，为了防止他去，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我才对蓝老先生使用了入定符拖住他。”
“敛芳尊，你好深的心机啊！原来自始至终就是一石二鸟之计！那我和忘机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此时的蓝曦臣已经气急到“阿瑶”都不愿意再叫了。
未等金光瑶说什么，蓝忘机开口问他，“你如何知晓我兄长知道修补生祭大阵的方法？”如果不能保证这一点，后面的环节就实施不下去。
“我原本就是在蓝氏藏书阁里看到关于生祭大阵的记载。二哥同我说过，藏书阁的每一本书他都看过。”
“没想到，我让你自由出入蓝氏，竟成了你害人的助力！”想到那份掺杂在清心音里的乱魄抄，蓝曦臣悔不当初。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问，“金宗主的事，是不是真的？”
“是。”
“为什么？你不是很想得到他的认可吗？为此你不惜做尽坏事！”
听到蓝曦臣的话，原本颓然的金光瑶猛然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你也说了，我都已经做到这般，连底线都不要了！可他呢？还是不满意！你知道他对外人是怎么说我的吗？他说：‘唉，不提了。’呵，我为他丧尽天良，最终只换来这四个字！二哥，你知道吗？我真后悔，为什么当时不杀了他！为什么还要给他留一口气在？他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金光瑶！”金子轩听到这番话抽出岁华指向他。
“金子轩，你不过是比我投了个好胎罢了。”金光瑶落魄至此，却还是对这个命好的嫡兄满心不屑。
“你！”
“金公子，请容我把话问完。”蓝曦臣温声阻止了金子轩上前的举动。
金子轩提着剑犹豫几息，终是给了蓝曦臣这个面子。
“你为什么要害大哥？”蓝曦臣问。
“他对我如何你看不到吗？”金光瑶根本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那江公子呢？柏家请他帮忙是不是你设计所为？”
“是。”
“谋害大哥本就不对，你竟然还要因此再去害另一个无辜的人，甚至不惜令一个家族覆灭，你怎么如此……”
“狠毒吗？”听着蓝曦臣说不下去的话，金光瑶摇晃着站起身，接了下去，“我这可是为了你们啊。”
他的视线扫向厅中所有在看他笑话的人。
“为了我们？”蓝曦臣要被气笑了。
“你以为我是为了聂明玦才去算计江澄的吗？不，只是恰巧罢了，恰巧柏家第一个反噬发作的人就在这个时间，所以我才暗中策划了一切，我想要聂明玦死，有的是办法，何必大费周章去消灭一个只是可能会救他却根本救不彻底的人。魔君江晚吟，多霸气的称呼啊，拥有神秘诡异的功法，深不见底的实力，源源不断的强大符箓，却不受任何管束。这样的人，你们不觉得可怕吗？天下存亡全部在他的一念之间，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杀掉在座的每一个人，因为你们都曾是我的帮凶，是你们将他一个世家大族的长公子逼得脱离宗氏、孤立无助，是你们让他从小到大的伙伴为了保护他自毁法宝、自绝命脉。而他已经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成长到无人可敌了，你们的下场又会比我好到哪去？！”
金光瑶说这话时带着一股疯魔的狠劲儿，“看我从云端跌落尘埃，很精彩是吧！别急啊，人家说不定会一个一个找你们算账！一个一个，每、一、个！呵呵呵呵。”
他的话很快就在人群中引起了恐慌。
“原来在敛芳尊心里，强大也是错啊。”魏无羡转了转手中的陈情，“这算不算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江澄，我们这位差点登上仙督之位的敛芳尊，竟然在嫉妒你！”
“嗯，我知道，我很享受这个结果，虽然过程挺恶心的。”江澄十分配合地说。
“所以泽芜君，你的话问完了吗？刚才的事，我是不是可以继续了？”这一次眼带杀机的变成了魏无羡。
蓝曦臣刚想要说什么，就见一名金氏弟子慌乱地跑进斗妍厅。
“敛芳尊！不好了，刚才长平四周的九个瞭望台同时传来消息，长平城中的结界悉数被破，所有邪祟全部跑出来了！”
“什么？！”
厅中众人吃惊的嘴还没有合上，又有一个人跑了进来。他直接扑到金光瑶脚下，哭喊着说：“柏世成他疯了！他跑到祭坛上放出了镇压石下的阴帅，并以自己为祭打破了长平地界对阴兵的束缚，他说要以此报复所有人的袖手旁观！九州灭矣！”说完竟然一口老血喷在金光瑶脚边，气绝身亡了！
死在金光瑶脚下的正是柏宗主柏世成最为信任、也是被金光瑶买通的盛长宁，他竟然肝胆俱裂吓死了。
这一下，厅中的人从吃惊转为惧怕。四十万怨魂意味着什么，有阴帅率领的阴兵又意味着什么？！他们完全理解被吓死的盛长宁！
“江公子！魏公子！你们可得救救大家呀！”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接着许多家主都蜂拥般地围上来，任凭江澄如何冷脸瞪眼就是不肯散开。修仙界都要亡了，眼神表情算什么！
就连江枫眠都看向自己的儿子和弟子，问道：“可有办法？”
“不知道，试试吧。”江澄也没见过阴兵阴帅什么样，只能这么说，“不过，这不应该是我和魏无羡两个人的事吧。”
“自然、自然，我们这就回宗门组织弟子一同对抗阴兵！”有人说道。
“对对对，我们都听江公子和魏公子的号令！”其他人附和。
“那还围在这干什么？！”江澄的新衣服都快被他们揉成破布了，心下十分不爽。
“那个，江宗主，”这时姚宗主小心翼翼地对江枫眠说，“你看误会都解除了，江公子和魏公子是不是可以回归江氏了？想想他们两个孩子自己在外边漂泊了这么多年，我都觉得委屈啊！”姚宗主还真逼出了两滴眼泪。
有的人纳闷，这姚宗主怎么在这个当口上赶着替江晚吟张罗这事？
但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刚才金光瑶可说，江澄若是没有束缚就只手遮天了。好在他父母健在，看起来他还十分尊重的样子，算是留有余地。这些人马上附和姚宗主。
还有人指挥众人散开点，给江氏的人留出个地方，好像当场就要举行个仪式一样。
不过，一向对什么都要嘲讽三分的江澄，这一次却严肃了神情。他右手一番，一把灵剑已经横在手上，正是他的三毒，同时魏无羡也召出了自己的随便。
只见两人并排走到江枫眠面前，躬身一礼。
“云梦江氏江晚吟向家主请战！”
“云梦江氏魏无羡向家主请战！”
“好！好！”即便洒脱如江枫眠，此时也忍不住湿了眼。
这种时候，暂时没有人去管金光善和金光瑶如何，包括江澄和魏无羡。他们的目的已经到达，想要金家的人死，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但他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而其他世家也纷纷涌出金麟台准备迎接之后的硬仗。只是在眼前的危机解除后，他们不介意来一场秋后算账。
蓝忘机在走出斗妍厅时听到兄长对自己说：
“忘机，你还记得你曾经在这里和我说过的话吗？”
蓝忘机带着不解看向蓝曦臣。
“我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回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