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甜甜的恋爱呢》伊人南风

4、四缕烟

　　江晚烟面前是云台中学的数千师生，背后是一干领导。
　　朗朗上口的演讲稿这会儿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于她而言，时间按下了暂停键。稀里糊涂的十分钟过后，江晚烟坐在台下，自己说了些什么却回忆不起半分。

　　透过那句冷冰冰的“当心”，江晚烟看到的分明是担忧的眼神。只是这会儿静下来，却又质疑是自己慌乱中看走了眼。

　　思绪被教导主任夏风的一句：“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新老师——许墨云。”拉回现实。

　　抬头正看到，男人步履从容，不疾不徐。

　　而台下，惊呼声一片，议论声不断。

　　A：“天啊，这也太有魅力了吧。”
　　B；“要是我有这样的老师，数学怎么可能学不好啊。”

　　C：“羡慕吧，台上那是我们高三（一）班班主任。”

　　D：“哈哈，听他讲课完全没时间眨眼睛！”

　　身边一群小女生叽叽喳喳议论。江晚烟一字不落听得仔仔细细。

　　江晚烟挑了挑眉，嘴角勾起向上的弧度。没错啊，她们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抬眼正对上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衬衣黑裤搭配，扣子一粒不落，严丝合缝。无可挑剔的身型，配上规规矩矩的站姿。这样的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焦点吧。

　　江晚烟愣神间却没听见后面悠悠的一句：“新老师也太帅了吧！禁欲系十足，配上酷拽霸道的江老师，好想看他们谈恋爱啊！”

　　“大家好，我是许墨云，高三（一）班班主任，任教的学科是你们弯腰捡笔的瞬间就可能再也跟不上的学科——数学。”

　　台下掌声热烈，哄笑声一片。
　　他什么时候也会讲这种无趣的笑话了。

　　江晚烟坐在台下，眼里全是台上散发着魅力的男人。像极了五年前的那个午后。
　　那时，江晚烟也是这样坐在台下，目睹着他在辩论赛上侃侃而谈，话语平淡，却暗藏杀机。那次他赢了，代表南城大学赢了北城大学。
　　可是自己却没勇气走到他面前，平静的说一句：你好，许墨云。我是江晚烟。

　　台上的人目光坚韧而笃定，与生俱来的自信闪烁着光芒。
　　本该江晚烟打给学生的鸡血，现在夏风全数交到了许墨云手中。一向反感鸡汤的学生们此刻却反应热烈。
　　现在这个年代，打鸡血也要看颜值的吗？

　　短短一个下午，有关许墨云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云台中学。
　　晚饭后的办公室里都在开心的议论着，而江晚烟听够了各种传言，只好来到教室里陪着各位高三党。
　　推开教室的门，正听着后排的几个女生大声嬉笑着。
　　周萍一脸花痴：“一班的许老师好帅啊，你们说是不是？”
　　前排低头做着卷子的张浩没忍住，扭过头，一脸不屑：“帅倒是帅，可是也不住你家隔壁啊！”
　　而她这个乖妹妹江碧云悠悠的说：“我要是说许老师住我家楼上，你们相信吗？”

　　怎么了，走到哪都离不开许墨云的消息是吧？？？

　　江晚烟下意识的挑了挑眉，走到讲台上。拍了拍桌子。厉声道：“都不知道明天摸底考是吧，什么事情讨论的这么开心？江碧云。来，你给大家说说，谁住在你家楼上啊？”

　　江碧云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听得出来，江晚烟并不是玩笑的语气。江碧云刚开口，“姐”字还没说出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改口。“江老师，我刚才是说，我们家楼上新搬来了一个爱吃番茄的中年大叔。一次能把菜场番茄买完的那种。”

　　这个小机灵。这话明显是说给江晚烟一个人听得。

　　江晚烟怔了一下。“现在是谈论吃不吃番茄的时候吗？明天要考试了知不知道。”

　　可能是了解江晚烟的脾气，也可能是看着身边的女孩子一直站着不忍心，周浩站了起来：语气真挚：“江老师，江碧云同学说她知道错了，请老师原谅她吧。还有刚才番茄的事情是我先提的。我说我爱吃番茄炒蛋。”

　　这小子可不太正常啊，刚才的对话江晚烟一字不落听得仔细，这举动明显就是英雄救美？？？以前可没见他为谁出过头。

　　而且就这一个番茄炒蛋，稀里糊涂搞了半天，你们都爱吃？？？

　　江晚烟开口道：“江碧云，你知道错了吗？”

　　江碧云低下头，眼睛还瞪得睁圆：“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只在家里的时候提那个爱吃番茄的大叔，其它时候都不提了。”

　　江晚烟：“......”

　　这哪里是认错，这话分明还是说给她一个人听得。
　　江晚烟：“好了，上自习吧，准备准备明天的考试。”

　　江晚烟坐在高三（三）班的教室里，两眼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书籍，以及埋在厚厚一摞书下面的小朋友。看着他们奋斗的样子，江晚烟突然觉得这次不能就这么算了。上一次已经花费了五年的青春，下一次，不知道还要再等多久。所以，机会就是现在。

　　***
　　摸底考试很快来了。

　　江晚烟看着考场上百态的学生，又好气又好笑。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平时努不努力，试卷发下来就知道了。
　　的确，数学试卷刚一发下来，学生们就炸锅了。
　　议论声一片。
　　最多的声音就是：“我天，这题也太难了吧。”
　　而眼尖的同学一眼就瞧出了所以然：“和今年的高考题好像啊，应该都是变形题。”
　　江晚烟及时制止了一阵短暂的骚乱。“安静，现在是考试时间，专心做卷子。”

　　而她几番巡视之后，发现白卷还真不少。看来这题还确实不简单。

　　考试只剩最后十分钟时，依然有一半同学没有做完，这其中就包括江碧云。
　　江晚烟默默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被那道圆锥曲线题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样子，竟有几分心疼。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的血泪史。

　　而身为同桌的张浩，早在二十分钟前就解决了所有题目。这会儿正装模作样的做着验算。
　　其实江晚烟早就看出来张浩的用心。在这二十分钟里，他已经不下三次想要把试卷推到江碧云的面前了。而他每一次出手，都被江晚烟凌厉的眼神吓退。

　　江晚烟走到他面前，拿起桌上的卷子翻了翻，开口道：“张浩，要是做完的话就可以交给老师了。早点去吃饭，要不然你爱吃的番茄炒蛋可就没了。”

　　张浩抬眼对上江晚烟的目光，语气不咸不淡。“嗯，老师，番茄炒蛋我是爱吃，只是我还需要检查一下。”

　　江晚烟没说话。瞪了张浩一眼。
　　一旁的江碧云将一切看在眼里。她径直站了起来。声音有些突兀：“老师，我交卷。”

　　江晚烟被这举动惊到了。轻声道：“你还空着一道大题，确定不再做一下了？”

　　“不用了，老师，那道题我确实不会，可能再给我一个小时我还是做不出来。所以还不如早点交卷，早些去吃番茄炒蛋。”江碧云把卷子放到讲台上，默默走出了教室。
　　留下教室里一阵哄笑。

　　江晚烟看着走出教室的江碧云，心里有些欣慰。

　　既不能让一旁的张浩难堪，也不能违背自己的初心，弄虚作假。所以，自己主动交卷应该是最合适的选择了吧。
　　看来她这个妹妹还是不错的。

　　考试结束后，江晚烟收齐卷子拿到数学办公室。
　　彼时，各高三班主任集聚一堂。

　　二班的数学老师李天率先向许墨云发难：“许老师，这次你出的题可有些难度啊，我看这次的平均成绩会偏低，刚开学，这怕是会打击到学生们。”

　　江晚烟此刻才回过味来，怪不得考场上学生们一个个垂头丧气，试卷更是没几个不留白的。原来这题目是许墨云出的啊。

　　许墨云并未显露一丝慌乱。他侧过身，让自己正对上李天的目光，声音沉稳而有力：“李老师，这次的题目是我结合今年的高考题做了适当的变形，知识点方面并没有超纲。也就是正常的高考难度。至于你说的打击问题，我觉得也未必是件坏事。让他们尽早的认清自己的水平，保持一种疼痛感。这样对他们有好处。而且，我想和你打个赌，这次考试一定有人考满分。”

　　一听打赌这种事，李天有些慌了，主要还是他心里没底啊，云台中学生源质量一直不错，就算再难的题，有一两个满分也未必不可能啊。“打赌，打什么赌，我们是老师，赌博这种事情不能做。”

　　许墨云嘴角上扬，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又不赌钱，不赌物，就赌下次月考的出题权好不好？”

　　这时江晚烟突然想起来，许墨云之前，数学卷的出题人可一直是李天，这样看，刚才他一番冷言酸语也实属情理之中。

　　办公室里一干人等，全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李天瞥了一圈，明白自己已然没了退路。事情是自己挑起来的，这会儿自己也一溜烟跑了，那以后他还怎么抬得起头。

　　“行，赌就赌，不过咱不能只赌一个满分，中国人讲究好事成双，咱们就赌有没有两个满分，怎么样？”姜还是老的辣，李天谈笑间就增加了许墨云赌赢的难度。

　　而此刻许墨云同样也没了退路。他嘴角挂着微笑，声音却出奇冷清：“行啊，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