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背景板人物传》可待者寡

44、武侠路（八）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素皎求我不要来，我也没听，因为我要给萧家一个真相，给观雨一个真相，给我自己一个真相。我要照顾好观风，不能让萧伯父没了后。我其实也怀疑过你，”秦风月转头看向崔十有，“但我直觉你不像那样的人，也布不出这样的局。”
　　秦风月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不对劲，解释了一下:“不是说你没这个能力，是说你不会有这个心思，杀人全家还要弄个图来耍弄得江湖风波乱起，你大概不屑也没兴趣。”
　　传闻崔十有孤僻，其实秦风月是认同的，因为相处一月，除了温白凛，他好像总是兴趣缺缺，也不太搭理人。这大概是属于剑客的怪癖。
　　温白凛沉默，她觉得秦风月不用解释，因为在她面前，崔十有有的时候确实是感觉脑子不太够用，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只有崔十有眼观鼻鼻观心，无动于衷，没什么想法。
　　温白凛手搭在桌上，两指敲着桌面。
　　“你可以让我们直接帮你找萧观风，反正我们本来就是要找他的。又为什么还打着素皎的幌子？虽然她曾经想杀我二人，但她都是为了你，我也不讨厌她，可你这样做，怪让人讨厌的。而且你不关心她不担心她吗？”
　　秦风月默然无语。好半天，才艰涩着嗓子说:“因为我还没解除对你们的怀疑。至于素皎，”他顿了顿:“我也担心，但我知道，她不会有事，她不见了，是有人故意下令她不准见我，她存心要藏，我是找不到的，我也不想为难她。”
　　门外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秦羽上来就是一拳打在秦风月那恼人恨的脸上，他吼道:“找不到你就不找了吗？”
　　秦羽有些拳脚功夫，不学无术的秦风月自然不是对手。
　　秦风月也冷下脸:“素皎现在是你的死士，奉你的命令，你把她藏起来，还来怨我不着急找，这不是你想的吗？”
　　秦羽苦笑了一下，眼神带了点恨意:“我真为素皎不值。”
　　他没有多说，只是撂下一句:“你记住，素皎所受的苦都是因为你，你早晚会后悔。”
　　“你就是个虚伪自私的小人。”
　　秦风月有些被惊住了，秦羽虽然和他不对头，但从小到大，他知道，身边所有人都不安好心，虚情假意，但秦羽不一样，他和他大哥秦博寒一样，嘴硬心软，对待亲人，从来不舍的真正伤害。有时候他觉得，比起他，秦羽和秦博寒才像一对亲兄弟。
　　他觉得秦羽有点不对劲，连忙跟在他身后跑了出去。他到时，秦羽已经跪在秦勉的院子里，秦勉不见他，让他回去，他径直就往院子里闯。
　　秦风月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哀求又痛苦的神色。
　　温白凛拉拉崔十有，崔十有会意，从袖中摸出几粒碎银弹射出去，两下就放倒了拦住秦羽的下人。
　　温白凛没有武功更没有内力，不知道被当暗器丢出去的碎银又落到了哪里。她站在一旁，想着又是有去无回的银子有点替崔十有这个败家子心疼，打定主意以后给他袖袋里装些又趁手又便宜丢了也不可惜的小玩意儿做暗器。
　　那边给秦羽创造了机会，没想到他一只脚刚踏进屋，下一刻就被秦勉踹出来了。
　　崔十有飞身上前一手撑住秦羽的后背，把他接了下来。
　　秦羽吐了口血:“爹，你放了素皎吧。我求你了。”
　　秦勉脸色铁青:“犯了错，就要受刑。不过就是个死士，你看看你像什么样，还有秦家少爷的样子吗？”
　　秦羽抹了一把泪:“既然素皎是我的死士，有错也该我来惩处，还请爹把素皎还给我。”
　　秦勉看了看一旁的秦风月，还有秦风月带来的两个外人，他这样的人最重颜面，哪怕背地里被人掀翻了老底，面上也要保持一派祥和、光鲜亮丽。现在叫个小辈当众下了面子，不由对着秦羽厉声呵道:“还嫌不够丢脸吗？”
　　温白凛掐了掐秦风月的胳膊，小声说:“先走，你这样会让秦羽更难堪难做。”
　　秦风月想起了素皎身上脸上的那些伤，有些恍惚地告了退，他艰难地挪动双腿，他以为，那都是秦羽留下的，是秦羽对他的昭告和示威。
　　秦羽是有点喜欢素皎的，秦风月一直都知道。那个时候他要从风泠渡回泸州，他以为秦勉是因为秦羽的要求，才留下素皎不让她走，他就没争取。他以为，秦羽能好好待她，好好保护她。
　　秦风月躲在外面，半刻钟后，被鞭子抽得满背都是血的秦羽抱着素皎出来。也是硬气，被抽成这样一声都没吭。
　　他走得很稳，浸透衣衫的血液往下淌，几乎一步一个血印。素皎瘦小的身体在他怀里就像块破布一样。
　　秦风月失魂落魄地出来，跟在他们后面。素皎似乎感应到了，她努力笑着拉了一下秦羽的衣袖:“四公子，您等一下，我和风月公子说句话。”
　　秦羽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终于是拗不过她，面无表情地抱着她转身。
　　秦风月看见素皎露在外面的手脚和脸，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他慢慢走上前，相碰又不敢碰，耳边只听秦羽讽刺地冷笑了一声。
　　素皎看着秦羽无奈地笑了一下，才转回头看向秦风月:“你要找的人，我帮你找到了。你还记得小时候，你一不开心就总往那跑，躲起来谁也不见，他就在那个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的地方。”
　　她说话好像很费力，咳嗽了两声，咳出了血沫子:“你快去，不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秦风月急忙回道:“好好，我知道了，你不要着急。”他哭出来，“不要着急，我都听见了，我都记住了。”
　　素皎想摸摸他的脸，想尝尝他为她掉的泪是什么滋味的，最后却只是回头看了秦羽一眼，转头再对着他时，叹了一声:“素皎欠你的命，从今天起就还清了。”
　　她搂住秦羽的脖子，头靠在秦羽的肩上，轻轻蹭了蹭:“四公子，今生是素皎没福分，配不上你。”
　　她一边说着，嘴里一边吐出了黑血，她从那间暗无天日令人绝望的屋子出来时，就被喂了毒药，她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秦羽腿一软，跪在地上，他软弱地哭出来，被素皎抹去了眼泪。
　　素皎声音断断续续的:“四公子和风月公子，都是好人，素皎还了风月的命，却又欠四公子好多债，生生世世都还不清。”
　　秦羽哭着握住她的手，哽咽:“我不要你还。我要你好好的。我想每天睁开眼就能看见你，想吃饭你陪着，读书你陪着，练武你也陪着，就像以前在族学时你陪风月那样，我不要求那么多，更不会害你受罚受累，只要你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哪也不去就好了。”
　　“素皎你信我，我不会让你再受苦了。”
　　他的眼泪掉在她的脸上，流进她嘴里时，混着她口腔里的血腥味，又苦又涩。
　　素皎也哭了:“我信。可我可能做不到了。”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望向秦风月时，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神色。喉咙很痒，可没有力气再咳了，一股股血涌上来顺着嘴角流出去。
　　秦羽一边擦去素皎唇边溢出来的血，一边对秦风月吼道:“素皎让你快去，你没听见吗？”
　　素皎弯着眼睛看秦羽，果然，四公子最懂她。
　　“我看今天谁能走出这道门！”
　　秦勉大步出来，脸色阴沉。任凭他如何逼问，这贱皮子都不吐分毫，所以他才趁机放她出来，看能不能得到点有用的消息。她若是说了，他今天不会让知道这消息的人踏出秦府半步，她若是不说，对他也没什么损失。
　　萧观风可是他手里拿捏那人唯一的把柄，定然要牢牢握在手里，不能出任何差错。
　　秦勉举剑就要向秦风月刺去，秦羽抱着素皎挡在他身前:“爹，你要杀他，就先杀我！”
　　他慢慢转身，背对着秦勉，把素皎牢牢护在怀里。
　　素皎对着秦羽摇摇头，就听见秦羽说:“我知道，你护他一辈子，你没力气，我帮你守完这一辈子。”
　　他眼神有些难过，“素皎，我只是想你也能看看我，也能有点点爱我。”
　　素皎呛了口血，说不出话来，那边气急败坏急疯眼的秦勉举剑刺过来:“逆子，你以为我不敢！”
　　秦羽悲哀地闭上眼，都说虎毒不食子，他的父亲，从小到大，对秦风月笑的时候都比对他多，两人犯了错，永远都只惩罚他，只因为他秦羽的命，不是从他爱的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天生就贱，天生低人一等。
　　但不管什么爱不爱，在他最无法割舍的金钱权势面前，只要阻碍了他，都通通清除。
　　在那一瞬间，也不知素皎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秦羽的怀抱，转到他身后用力地把他往前推了一把。
　　秦羽踉跄了一步才站稳。
　　利剑透胸而过，似乎能听见刺破皮肉的声音，素皎倒下去，头顶着秦羽满是血腥味的后背，轻轻笑了。她死死扣住秦羽的腰，怕自己摔倒，也怕秦羽回头看到她此时的模样。
　　很奇怪，她再如何不堪入目、狼狈至极的模样他都看过，但现在，她反而舍不得了。舍不得他，也舍不得让他看见自己彻底碎掉再也拼不起来的样子。
　　“傻……瓜……”素皎轻声骂他:“你……又……不欠……他，谁……都……不欠，自己……好好，好好的……”
　　秦羽听见她破碎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直到再也听不见，整个人也像碎了一样，终于放声痛哭出来。
　　素皎松了最后一丝力气，秦羽也没了支撑的勇气，她滑倒在地时，他也跪倒在地上。
　　秦风月也疯了一样，拔了一旁护卫的剑就要迎着秦勉劈上去，可惜花拳绣腿一包草，根本敌不过。幸而这时，卢洲秦氏的大公子秦博寒赶到，见自家小弟被单方面吊打，二话没说上来就是攻势，“大伯，侄儿一直敬你，让你，但你心太大，手太长，就别怪侄儿无情。”
　　几乎是雷霆之势，秦博寒带着人就控制住了整个风泠渡，他冷漠地看了秦风月一眼，对身边人吩咐道:“把小公子绑了，即刻送回卢洲。”
　　秦风月愤怒:“你凭什么管我！”生气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哪怕是对着平日里敬爱有加的大哥。
　　秦博寒理都没理他，只是弯腰扶秦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