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有犬》提灯夜赏韭菜花

3、第3章

　　于歌头回见季景澄，是学校刚军训完。

　　太阳毒的很，整个阳城跟个大蒸笼是的，学生们一个个儿都晒得黢黑，还汗流侠背。

　　就在这个当口，学校组织了大会，所有新生都汇聚在操场上，流程冗长，听说还有保留项目：优秀学生代表讲话。

　　于歌本来就站在前排，太阳起来率先照在她身上，整个人被晒得更蔫儿了，四周人都恹恹的，小声聊着天。

　　实在太无聊，于歌听着领导致辞，逐渐走神开始听旁边人聊天。

　　A：“唉，听说这回的学生代表是学金融的，还是个富二代，长得还贼帅。”

　　B：“这不就是不给人活路？不过家里这么有钱，干嘛不出国？”

　　A：“嘿嘿，不知道了吧，听说人太爷爷辈儿的给学校捐过钱，家里孩子基本都是在这个学校上学的。人爱国，没想到吧！”

　　B：“快算了吧，学了国外先进技术回来报效，一样爱国。”

　　于歌扁扁嘴，忽然被旁边白子言拉了一下，“我前几天就听说这届的学生代表特别帅，有偷偷去看过。”

　　白子言是个软萌妹子，四川来的，一米五五，说气话来的小表情特别可爱。

　　“所以真那么帅吗？”于歌往白子言身边偏了偏，小声问道。

　　看白子言的表情，她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

　　白子言眼睛里的红心已经能溢出来了，如果不是开大会，于歌觉得白子言会激动地原地转两圈。

　　“帅的一批。”白子言亮着眼睛，笑了半天之后，又从贫乏的表达系统中抠出一句：“他看起来，好像跟周围人脱节了。”

　　于歌眯眼看这个色迷心窍的小姑娘，轻啧了一声。

　　“而且你这么天生丽质的人，军个训都能晒黑两个度，可人家军训一天也没缺，到现在都还跟个灯泡一样白。”

　　脱节这词儿究竟是个什么意境，于歌觉得自己没办法感受，至于灯泡这形容，她也不是很懂。

　　但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好像确实黑了不止一个度。

　　她叹一声气，刚想问白子言，那帅哥叫啥，台上的话筒就响了，连接着扩音器，声音在操场上回荡：“下面有请金融系优秀新生代表，季景澄上台演讲。”

　　台下忽然起了一阵不小的躁动声，台上主持不得不开口维持秩序。

　　于歌的目光看向台上。

　　季景澄穿了件再普通不过的白色t恤，平静地从一旁楼梯上来，他手里稳稳拿着稿子，立在话筒前，调了调话筒高度，等着台下安静。

　　于歌突然就明白刚才白子言的两个形容词了。

　　并且觉得十分贴切。

　　于歌从小到大都知道自己好看，在合照中，她总是能被人率先看见，不可谓不亮眼。

　　可这是她头回看见因为长相优越，而显得跟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情况，因为有他在，四周似乎所有东西都自带高糊效果。

　　这大概就是脱节吧。

　　至于灯泡，这种人什么都不用做，立在那儿就仿佛在发光。

　　白子言激动地拉着于歌的手，疯狂地晃，几乎要蹦起来，“我的妈呀，怎么这么帅啊！”

　　于歌也红了脸，心跳扑通扑通的。

　　那一天很热，连着于歌的心也格外躁动。

　　*

　　手机一震。

　　温文：【？？？？？？？？……】

　　看着满屏的问号，于歌一阵脑仁疼。

　　于歌：【都是成年人，又都是单身，睡一睡也没所谓吧？】

　　温文：【别人睡一睡就睡一睡，你于歌是什么人？他季景澄又是什么人？哪个想是会随便跟人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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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更疼了。

　　于歌：【这不是我当初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嘛……】

　　温文：【当初？你们怎么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于歌：【大学同学，不是一个系的。】

　　温文：【我靠，大学那都远古的事儿了，那是我与你痛失的那几年啊……】温文发完这一句顿了顿，又试探道：【那你们是现在还有联系？】

　　于歌盯着手机上的光，思考了片刻：【没联系，也不想联系。】

　　于歌发完这一句，默默退出微信，觉得有点委屈，紧紧握着手机，不想也不敢抬头。

　　过了半分钟，温文发来一句：【等我……】

　　这个点，于歌当她要洗澡，低着头继续看手机，直到车停下才注意到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车在小区门前被拦住了，门卫过来问他来做什么。

　　于歌透过车窗觉得这门卫小哥，怪眼熟的。

　　季景澄把车窗摇下来，朝门卫小哥道：“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喝多了，在后座。车就在里面停一下，送完她，我就马上就开走。”

　　车窗一下，酒味就从车里飘了出来。

　　小哥会意一笑，递给季景澄一个登记表，“填好就快进去吧。”

　　于歌还有点懵，这明显是她小区，她没明白季景澄为什么要把车开到她小区，更不知道女朋友是怎么回事。

　　她忙冲季景澄道：“你可别瞎说，谁是你女朋友？”

　　季景澄一边填着表，皱了一下眉，一边朝着小哥无奈一笑。

　　外头小哥越发确定，里面的人是喝多了，收了登记表，示意季景澄赶紧进去。

　　车一走，小哥叹气。

　　前两天还一小姑娘喝多了，趴在男朋友背上，非说驮着自己的是狗，她男朋友其实是易烊百玺呢……

　　于歌察觉这个误会越来越深，可来不及解释，季景澄已经一脚油门，把车开进小区里了。

　　“季景澄！”于歌觉得有不止一点烦，问他：“你把我放景园门口就行了，送到我小区来干什么？”

　　“天黑，不放心。”季景澄打着方向盘，并没看她。

　　“就两步路，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于歌顿了顿，小声道：“再说，轮得到你不放心我？”

　　“倒也不怕别的，主要是怕你路上咬别人。”季景澄眼睛都不眨一下，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平静道，“你看你凶的。”

　　其实，于歌原本一直在酝酿一句谢谢。

　　她还想着，权当这回是个意外，彼此体体面面地道个别，就当谁也没见过谁。

　　以后她也学聪明点，一定少出门，出门必查黄历，以避免今天这种情况。

　　可偏偏有些狗，汪汪直叫，不让人好过。

　　于歌懒得理他，车在地下停车场刚一停稳就蹿了出去。

　　身后季景澄的声音响起，车库没人，起了回音，附近的灯亮了一大片。

　　“你有男朋友了？”

　　于歌觉得自己气血上涌，快晕过去了，根本不回头，一边快步走，一边道：“可闭嘴吧，小心咬死你！”

　　季景澄哼笑一声，神色晦暗不明，坐在车里思考：不行，景园果然还是太远了，停个车都不方便。

　　于歌坐电梯一路上了楼，气得在沙发里窝了半天才缓过来，打开电脑继续码字。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刚开始，就起了门铃声。

　　于歌皱眉，有点慌，怕是季景澄去而复返，来没事找事。

　　可按道理，季景澄应该不知道她住哪栋哪层。

　　靠近猫眼儿一看，居然是温文。

　　“你怎么来了？”于歌有点诧异，上下打量着温文，把人拉了进来。

　　“不是叫你等我？”温文一身穿得很随意，头发也有点蓬乱，随意扎着，神色看起来有点慌，“幸亏你给我发地址的时候，详细地址也说了一下。”

　　她进屋，先上下打量了于歌一遍，又四处望了望，才道：“一听你们有前缘，我就有点不放心，后来你说你不想跟他联系，我就赶紧打车过来了。今天这个事情怪我，你没事儿吧？”

　　于歌忽然抿了嘴，一把抱住温文，哼唧一声：“爱你哦。”

　　结果一靠近，却在温文脖子上发现一枚红艳艳的痕迹。

　　于歌是个成年人了，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可是刚才吃饭的时候，明明还没有。

　　她突然意识到温文是抛下了什么过来的，愣了愣，红着脸越发感动。

　　“刚才越跟你聊，我越觉得，可能我老板对别人来说是好人，对你来说并不是，还是得过来看你一眼才能放心。”温文皱着眉，小声嘀咕，“既然没事儿，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细问你。对，这房子挺好。”

　　“等等。”于歌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把人叫住了。

　　虽然坏人好事，天打雷劈，可都已经坏了，也不在乎多被劈两下了。

　　她目光直勾勾看向温文的脖子。

　　温文顺着她的视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捂了捂脖子，手又放下，弱弱道：“都是成年人了，又都是单身，睡一睡也没所谓？”

　　这话有点耳熟？

　　于歌又问道：“那个人……我认识吗？”

　　看温文陷入沉默，好像还有点颓丧，于歌忙道：“你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但是如果遇到麻烦，一定要跟我说。”

　　“梁卓。”温文低声，眸光清亮，抬头表情又恢复了正常。

　　反倒是于歌懵在原地，“你不是跟我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睡觉而已，我管他是不是好人干嘛？看着顺眼，睡到就是赚到咯。不过公司里的人都不知道的，我也不太想让别人知道。”说完，温文又低声解释：“不然以后断了，多丢脸呢。”

　　“恩，”于歌小声。

　　“放心吧，我有分寸，走了。”温文朝她抬抬下巴，看着洒脱又自信。

　　于歌送走温文，又抱起电脑，可盯着屏幕半晌，也打不出字来，思绪乱的很。

　　她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始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很割裂。

　　望了望门的方向，回想着温文的表情，于歌皱了眉。

　　虽然没什么根据，

　　但是，温文应该是喜欢梁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