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有犬》提灯夜赏韭菜花

2、第2章

　　从上庭的地下车库乘电梯往上走时，于歌还有种不真实感。

　　电梯里的雕花实在是太过奢华，一层又一层繁复的花式，洁白大气，跟她今天的休闲穿着格格不入。

　　不过侧眼看，倒是跟身边的温文气质很搭。

　　上庭是春城出了名的豪华饭店，以前于歌倒是想过出一回血来尝尝，不过知道在上庭吃饭不单得提前预约，还得是会员，就干脆放弃了。

　　叮的一声回忆被打断，电梯到了。

　　温文熟门熟路地报了预约的房号，领着于歌往里去。

　　才在廊上走了两步，就碰上了温文的熟人。

　　于歌站在温文稍后，下意识打量了那男人一眼。

　　对方很高，眉眼舒展，面部线条流畅，是个斯文清爽的长相，穿了件儿白色t恤，陪着简单的黑裤子，看着很清爽。

　　看见温文，他眼睛一亮，几步过来，笑道：“缘分啊，温大美女。”

　　正说着，察觉了后头的于歌，“嚯，这还带了个美女呢，我就纳了闷儿了，这美女的朋友怎么也都是美女啊？”

　　于歌对这人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可怎么也想不到，才不过几秒这第一印象就没了。

　　他脸上的笑把他的斯文气质破坏的很彻底，甚至称得上一句：骚气外露。

　　温文配合他假笑，“梁总真会开玩笑，这我朋友于歌。”

　　虽然脸上笑着，但温文心里是有点怵的。

　　梁卓这人，只是看着斯文又圆滑，实际上挺狠的，身边时常绕着各种各样的莺莺燕燕，但处理起来也利落干净。最近虽然显消停，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边梁卓，本来对温文这朋友也没什么兴趣，不过随口夸一句，逗逗温文，可是听到于歌这名字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眉头一挑。

　　嚯！

　　梁卓自认，温文的朋友，十个里他见过九个半，今天这人倒是头回见，恰好季景澄刚说那个于歌回来了。

　　这怕不就是季景澄说的那个于歌吧？

　　这么多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他想看个照片季景澄都不给……

　　就是这个吧？

　　梁卓眼睛一眯，顶了顶后槽牙，起劲儿了。他又细看了于歌一眼，刚才不过随口一夸，现在看确实是个美女。

　　“你这朋友以前没见过啊。”梁卓靠温文近了一步，继续问。

　　温文觉察不对，也朝梁卓靠近了一步，低声道：“这我正经的朋友，梁总可别把主意打歪了。”

　　梁卓一愣，他哪敢啊？

　　察觉温文大概是误会他了，连忙摇头一笑，低了头靠得温文极近，暧昧道：“我喜欢什么样儿的，温大美女不清楚吗？”

　　温文哼笑一声，往后退开一步，“那就不打扰梁总了。”

　　“回见！”

　　温文拉了于歌，带着人慌忙往里走。

　　进了雅间儿，温文一边拿了菜单递给于歌，一边说：“刚才那人叫梁卓，你可得记住他，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见了得躲远点。”

　　于歌噗嗤就笑出来了。

　　菜刚上，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两人正狐疑着，就见梁卓拿了瓶香槟进来了，朝着温文吹了声哨，道：“温大美女，你说巧不巧，今天这儿订满了，我跟我兄弟没地方吃饭，更巧的是，我这兄弟就是你老板，不知道温大美女介不介意收留我们？”

　　温文：？

　　于歌：？？？

　　话刚落音，后面跟着进来了季景澄，他还穿着中午那身黑t黑裤，灯光下显得很高大，五官英朗英挺，脸上表情淡漠。衬得一旁正看着温文耸肩的梁卓有点像个花蝴蝶。

　　于歌听梁卓说话的时候有点懵，看见季景澄之后，反倒清楚了。

　　季景澄这是故意来的。

　　此时季景澄正朝着温文点头示意。

　　于歌皱眉，开始思考自己这两天是不是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要遭这个罪，中午才见了，怎么晚上又见？

　　这季景澄也是，他身上是自带追踪系统还是长了狗鼻子？

　　她觉得眼前的菜，忽然失去了原有的色泽气味，它不香了。

　　一旁温文也有点懵，梁卓用了这么个蹩脚又假上了天的理由不说，他居然不自己看妹子，反而带了老板来？

　　这是个什么局？温文一时没看懂。

　　“小季总。”温文忙起身朝季景澄打招呼，又低声跟于歌说：“这我老板，跟梁卓不一样，话也不多，要不咱忍忍梁卓，一起吃？”

　　呵，季景澄确实话不多。

　　于歌冷眼看了季景澄一眼，她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不是忍忍梁卓的事儿。

　　她心里五味杂陈，可温文都开口了，季景澄又是她老板……

　　正要答应，季景澄就自顾坐在了于歌旁边。

　　……吃就吃吧，又不是没伺候过甲方。

　　加了人添了菜之后，安静了一瞬，梁卓和温文就你一句我一句斗起嘴来，场面到不至于特别尴尬。

　　于歌对此喜闻乐见，只管埋头吃饭。

　　上庭的菜贵也是有道理的，是真的好吃。

　　正吃着，忽然季景澄给她夹了菜，面色淡然开了口：“这个你应该喜欢，尝一尝。”

　　于歌下意识看向季景澄，浑身不自在，眼神质问：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季景澄倒是好整以暇，十分自然，且带着一股仿佛这事儿做过千百遍了的熟恁。

　　对视片刻后，于歌才察觉身边有道难以忽略的目光，慌忙侧过脸。

　　果不其然，又正对上温文略带诧异的表情。

　　于歌笑了笑，想找个地缝先躲一躲。

　　温文心里疑惑，她这老板向来是洁身自好，连助理都清一水男的。

　　这是看上于歌了？

　　屋里瞬间落针可闻，空气凝固。

　　梁卓的声音乍起，朝着温文道：“我就说我这兄弟跟我不一样，是个正经人。”

　　温文回头瞪他一眼。

　　两人又斗上嘴了，这回还开了香槟，拼起酒来。

　　刚才那一幕仿佛没出现过，倒是季景澄时不时看她一眼。

　　结束时，梁卓和温文都喝得微醺，于歌扶着温文，把她还要指梁卓要再聊二十块的手收回来。

　　梁卓被季景澄架着，说：二十块，搞笑，打发谁呢？

　　显然温文更醉一点。

　　季景澄架着一身酒气的梁卓，有点嫌弃，眉头微皱，朝于歌道：“温文的车，今天先停在这里，我送你们。”

　　“不用了。”于歌断然拒绝。

　　仔细辨认，她声音里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我会开车。”

　　季景澄眉头皱地更紧，一双狭长的眸子看向她，自带威压，“带驾照了吗？”

　　于歌张了张嘴，捏了捏包带。

　　……好像，大概，确实没带。

　　看她表情，季景澄哼笑了一声，“不带驾照驾车，扣一分罚二百。”顿了顿，又添了一句道：“天黑，你们两个女孩子不安全。”

　　于歌自动忽略了后头一句，低声碎碎念。

　　就你交规学得好！要不是梁拱着温文喝酒，轮得上你跟我讲交规？

　　季景澄结了账，带着人一路下到车库，几乎把梁卓绑在了副驾驶上，于歌和温文坐在后排。

　　因为温文和季景澄两人住得近，就先送了梁卓和温文，最后车里只剩下于歌和季景澄。

　　于歌依然坐在后排，低着头看手机。

　　忽然手机一震，温文的微信。

　　温文：【你跟我老板啥关系？】

　　于歌心里一跳，当她还醉着，回了一个：

　　【？】

　　回过去，又觉得不对，温文没问有没有关系，而是直接问啥关系。

　　她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于歌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没表现得多明显，起码没怎么偷看季景澄。

　　再说，就算偷看了，那不偷看帅哥才不大正常吧？

　　说着于歌悄悄抬眼，偷瞄季景澄。

　　季景澄正在开车，目视前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手肘撑在车窗上，路边五彩斑斓的灯光透过车玻璃照在他身上、脸上，略略有些反光。

　　画面暧昧又好看。

　　手机忽然又一震。

　　于歌一惊，猛地收回视线，偷看导致她脸上烫红，手指微颤，慌忙点开了微信。

　　温文：【论装你可比不过我，刚才一看情况不太对，我就装喝多了。本来是想解救你，谁知道你不争气没带驾照。不过我老板跟梁卓不一样，他是个正经人，不然我也不能放心让他单独送你。】

　　温文：【话说，我老板这条件，算得上是小型天花板了。而且我在公司干了这几年，我这老板别说绯闻了，身边甚至都没见过有女的，你不考虑考虑？】

　　于歌：【……】

　　【驾照这事儿赖我。】

　　见她转移话题，温文就没继续硬撮合，【算啦算啦，先不说这个。所以，你们啥关系？】

　　于歌下意识又想抬头看季景澄，但这回她控制住了，低头斟酌着该怎么回答。

　　倒是季景澄趁着等红灯的空档，透过后视镜看她。

　　车里冷气开得正好，可回忆着以往的事情，于歌的脸上却一阵一阵地发热，忽然眼眶也有点涩。

　　车里的气氛也逐渐不对劲。

　　忽然季景澄开口，喉结上下滑动，没头没尾的问：“为什么？”

　　气氛更不对了。

　　“什么为什么？”于歌下意识道，抬头从后视镜里对上了季景澄的眼睛。

　　虽然反问他，但其实于歌知道季景澄想问什么。

　　好容易闭合的伤口，不想再扒开。

　　季景澄顿了顿，戳穿道：“为什么消失了那么久，换了联系方式，还不跟我联系。”

　　“为什么要跟你联系？”于歌抬头看向他，反问道。

　　不等季景澄继续说，后面的车开始按喇叭催促，终究是没能开口。

　　于歌低下头，刚才眼中的委屈变得冷硬，在对话框里给温文打了两个字。

　　【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