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叛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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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洛请了五天假。
老师和班上同学说是私事请假，至于什么具体内情，只有姜允秀知道。在上周时 ，闵洛就给她说了慧姨结婚的事情。
慧姨不仅要结婚，婚礼还操持得很盛大，让闵洛去给她当伴娘，牵着她上车下车。
师父她们自然的是不去的，慧姨也没有别的亲人。
婚礼安排在盛洲市，客人主要是以新郎在内地的一些合作商家为主。出嫁肯定也是不能从普觉寺的，所以提前在盛洲订好了酒店。
今天是闵洛刚入住酒店的头天。
要周末才能回来。
数学课上，听见有些耳熟的解题方式时，允秀习惯性地往左侧隔了个走道的座位转过头去。这次回应她的，不是有所意会的眼神和秀净的五官。
闵洛走前把桌子上的书都一并收了起来，留下空荡荡的桌面。
突然就觉得好不习惯。
明明有时候周末也整天见不到面，但上课的时候看不到人反而更觉得难受。
允秀叹了口气，努力把思绪拉回到课堂上。下周就期末考，期末考的成绩决定了下学期的座位，她目前在班上排名一直处于中游稍稍往前的位次。
认真复习，应该还是可以保住当下的排位。
闵洛会不会再上升一些？
没十分钟，姜允秀就又陷入了和课堂无关的思考中，手里的笔也不自觉地开始画起了座位表，只是画的同时又不自觉地在固定的座位上添上了一个侧影。
吃过晚饭后，姜允秀绕着操场百无聊赖地打着转，平常这个时候她肯定是和闵洛在一块的，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就一圈一圈地溜达着，看男生们踢球，看女孩子们挤在角落摆POSE拍照。
想想似乎很平常，却一点儿也不会觉得无聊，反倒希望时间可以就此停下来。
好想闵洛快点回来。
姜允秀对着天边的云儿叹了口气，被几步快跑过来的男生听见，来人笑着架过了话题：“年轻人叹气可不太好，有心事吗？”
姜允秀看了眼来人，很是意外，一时有些语塞：“啊、也也没有，随便叹的。”
跟在她旁边的连野身上穿着黄白相切的蓝球服，脖子上披着块白色的汗巾，额发上淌着水珠，想必是刚从蓝球场下来冲了下头发。
之前和闵洛散步的时候也有几次看到男生们在洗手池里冲洗头发的场景。
当时都觉得好羡慕男孩子们，随处都可以脱下上衣，头发也是随便用水冲一冲，拿毛巾擦擦就可以了。和许多女生一样，出于天性上的本能，姜允秀也总会把目光放在个子高挑，相貌出众的男孩子身上。
连野就是其中一个。
两人有过几次近距离的相处，却没说上几句话。毕竟姜允秀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可以和不熟悉的男生说点什么。
不过连野并没有她这样的顾忌，每句话都亲切而自然：“今天怎么没有看到你的好闺蜜。”
愣了下，姜允秀才反应过来连野说的好闺蜜是指闵洛。
“她请假了，要下周才回来上课。 ”
“我说呢，平时你们俩都形影不离，要不是今天你落单，我都不敢上来找你说话。”
“嗯？为什么啊？”
连野甩了甩头，黑色的发梢在瞬间根根分明，使得他整个人在片刻间变得愈加阳光精神：“就……感觉吧，她好像有点讨厌我。”
想起之前在蓝球场上被闵洛莫名瞪几眼的经历，连野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后颈。
【没有啊，他挺好好的。】
姜允秀把连野的话转答给闵洛，得到的回复是这样的。她印象里，闵洛对连野的评价很少，即使牵涉到，也都很客观。
连野是学校里公认长得好看，阳光的大男孩，很受欢迎。是姜允秀的理想型，最主要的是，司徒有确切地情报表明他是单身。
所以有机会的话，交往看看也不错。
就是他成绩比较好，估计没办法考到一个大学吧。
姜允秀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拿着笔打草稿，稿纸上已经然是个男孩子形体，高大，结实，立体的五官线条中已然能看出来人物原型。
闵洛的消息弹了出来：【你和他去约会了吗？】
【啊，不是，不是。就今天在操场上碰到了，他和我说话。】允秀急忙解释。
不过这样算约会吗？不算吧。姜允秀想到的是，那她天天都这样和闵洛在操场上一起走很久的路，说很多话。在她的概念里，约会好像是件很私密的事情，应该是提前预定好时间地点，一起享受晚餐，看电影，或者相约做些双方都会喜欢的事情。
【约会都是要事先约好的才算吧？】姜允秀把刚刚从网上查到的词条解释截图发了过去。
等了好一会，闵洛都没有回消息。
她和慧姨在房间里，可能在聊天，又或者商量婚礼的事情。想到这里，姜允秀放下手机拿着笔继续刚才的构图。
可是画着画着，又变成了闵洛的五官，虽然身形有些差异，不过短发的闵洛也看着也挺可爱的，眯着眼笑笑的，手插在口袋子里。
想到这里，姜允秀又随即在旁边画了个光头的闵洛，再加上念珠，海青。
手机震了震。
是闵洛的消息，允秀拿起手机，一行简短的字映入眼帘：
【那你去和他约会吧。】
接着是一连串的表情包：呸！呸！呸！呸……
“……”
所以闵洛是真的讨厌连野。
她以前从来都不发表情包的，第一次发居然是这样的。
姜允秀第二天没敢去操场散步，在路上碰到连野也是赶紧就转头绕远了走。
虽然说不上为什么要这样，但心里总有种她要是再和连野说话，闵洛就会真的回来往她脸上吐口水的感觉。
周六这天，姜允秀早早地出门，坐着公交车去了车站。
闵洛坐了最早的一班车，这会也下高速了。
这是姜允秀人生中头次去车站接人，恍然有种突然长成了大人的感觉，尤其是有了书本里常常会看到的那种意象，一批又一批陌生的面孔来到她面前，继而又散开去。
与万千人照面，最后在这熙熙攘攘中，一双坚定的眼睛望向她，并贴近她，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分笑意都是为她准备的。
这便是等待和思念的意义。
“欢迎回家。”姜允秀很是郑重地把准备好的一小束花献了上去，然后在下一刻面红耳赤拉着闵洛走出人潮：“只有我一个人拿花，好丢脸。”
“所以你才把花给我，让我丢脸吗？”闵洛任由姜允秀拉着她的手在前边逃窜，笑得格外灿烂。
她们打车回了普觉寺。车子要过桥的时候被闵洛喊住了。
“她们肯定都在等我。”闵洛把包挎在背上，牵过允秀的手，继续顺前边，一条与寺院隔着河的道路上走。她并不想马上回去。
慧姨结婚的事情对于寺院的师父们来说无疑是场忽至的风暴。
她结婚不仅是摆脱了和普觉寺的关系，也将大部份的收入归为己有。这些年她在外以普觉寺的名义募得的资金多用于这次寺院的修缮和基本开支，剩余的部份，她则列为个人的佣金酬劳，只余下小部份用作寺院里另外的开支。
虽然寺院倒也不至于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往后的收支大头又将成为负担，更何况小师父现在仍需要定期化疗。
所以，她就像个叛徒一般。
闵洛带着允秀走进了一条岔路，往山里走去。
那是条废弃的小路，路上还有隐约可见半掩在土中的青石板。
她小的时候常常拿着镰刀沿着这条小路上山砍点儿柴火，现在家家户户都烧起了燃气，所以她也好久没进山了。她一手牵着允秀，一手拿着花束，说着慧姨的事情：“毕竟将她养大，就为着庙里能多份力量，师父们也指着她养老。”
“那你也觉得她做得不对吗？”允秀没有遇过这样的事情，只是觉得，慧姨只是结婚了而已，这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做的事情吗？到了闵洛这里，好像并非如此。
“我也说不上来，觉得她现在生活得挺好的。”闵洛小心地用脚将前边的一簇荆棘拔开，将多余的杂草踩在脚底：“她怀孕了。”
“到了，你看，这里有个很老的亭子，我以前经常在这里乘凉和躲雨。”闵洛拉着允秀进到凉亭里。
这是个五角亭，漆红的柱子因为长久的风吹日晒，露出了底下的水泥色，而石条铺成的座位上刻满了形形色色的字。
闵洛在其中一侧石板上找到了一列字，她指给允秀看：“这是慧姨刻的。”
刻这个字的时候，慧姨也才读初中。
允秀推了推眼镜，凑近石板，从细微的刻痕里一个字地一个字地辨认着：“我要成为最有钱的主持，让普觉寺成为天下第一寺。”
读到后边，允秀忍不住笑出声来：“感觉好傻啊。”
“是有一点，不过她那个时候真的好认真，所以很早就开始想办法赚钱，一直想把寺院修大，我们现在住的那个平房也是她花钱建的。”
闵洛伸手把允秀散乱的头发顺到肩后，然后慢慢地靠了过去，倚着她叹了口气：“很累吧，她这些年。”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叛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