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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 ...


  •   距离那田山不知有多远的白乃呼,这名在外奔波的成员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可以回去的地方,但是累的死亡给她带来的影响在第一时间就忠实地反馈在她的身体内。就像是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的一些东西忽然之间消失殆尽,不管是身体本身还是精神都来不及反应过来。
      “啊!……无惨大人!”
      刚才还一点事都没有的小女孩瞬间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仿佛是在忍受偌大的痛苦。
      她的样貌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但是脸上红色的圆点逐渐变淡……然后彻底不见踪影。泛着一丝青色的皮肤也以肉眼难辨的状态恢复成惨白的模样,她的身体内外都在剧变。

      鬼舞辻无惨的表情十分不好,作为教授给累吸取家人办法的老师,她大概知道当血液失效后会发生什么。
      白乃呼身上的种种变化,无一不在表明……累被斩杀了。
      “连累也失败了吗。”
      美妇人气极,她叫出情报鬼,让它去探听消息。那田山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要探听起来非常简单,但具体到个别鬼杀队的死活就不太容易了。
      情报鬼花费不少时间才查到无惨大人关注的那名剑士在最后关头被救走,它将这条消息禀告给美妇人时,简直是硬着头皮把事情的结果一字一句地说出来,完全不敢去看美妇人逐渐变黑的脸色。
      损失一名下弦月仍旧没把花纸耳饰的剑士杀死,这叫鬼舞辻无惨怎么不动怒。
      可怜的情报鬼惨叫一声后便被美妇人彻底抹除,只因为现在的它已经没有了价值,而且正巧她心情很差。
      “那个小鬼还真是可恶地命大,当初的那个家伙也是……不行,不能让他再活下去!”
      无惨指使鸣女将白乃呼带走,她转变了当前的目标。
      既然已经证实关于解药的消息又是假的,那么现在她的重心就必须要放在花纸耳饰的剑士上。明明不是柱却依然从各种围攻中死里逃生,这样的反常情况不得不让鬼舞辻无惨的警戒再次提升。

      “……鸣女,召集下弦鬼月,开会。”

      ***

      从昏迷的状态恢复过来的白乃呼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不认识的地方躺着。
      虽说不认识,但她大致也能猜到这应该又是无惨大人在各个地方的居所之一。可无论是鸣女还是无惨大人都没在白乃呼的身边,这让她稍微有些摸不着头脑。

      更加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她的异状,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倒下?
      白乃呼在晕过去之前仿佛记得听到无惨大人说了一句——“累失败了”。

      “……不会吧。嗯,应该是我听错了。”
      小女孩甩甩头,让自己把那些可怕的念头甩出脑海。
      她从榻榻米上起身,准备去找无惨大人问一问那田山现在的任务进度和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民宅的格局都大同小异,只要不是大到离谱的房屋都能在几分钟内摸清大致的位置分布。
      现在白乃呼所在的地方作为临时歇脚处而言十分合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哦,你醒了。”
      白乃呼要寻找的鬼舞辻无惨从另一走廊内看见了她,总是跟在无惨大人身后的侍女这次没有在她身后。
      “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对比她在其他鬼面前的无情冷酷和唯我独尊,鬼舞辻无惨对待白乃呼的态度简直好了不少档次。然而她可不会对没用的存在嘘寒问暖,白乃呼的能力非常有用,无惨暂时还不打算换掉这个‘侍女’。
      “暂时没有……无惨大人,我为什么会突然昏迷?”
      小女孩期待着从恩人的口中得到一个让她安心的回答,可惜在这点上后者并不会骗人,而且她早晚都要知道真相的。

      “因为累死了啊。他自己都死了,留在你体内的血液也就不会继续发挥功效。”美妇人没带太多情绪地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应该已经变成原本的长相了。”
      美妇人随手丢给小女孩一面小小的圆形镜子,那镜子之中映出的白乃呼正是白白净净没有一丝多余颜色的熟悉模样……也是她现在最不愿意看到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累他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才对……”
      她捧着镜子,一时间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噩耗。

      “下弦的鬼月还是敌不过鬼杀队的柱,哼,太弱了。”
      最偏爱的鬼死去之后,鬼舞辻无惨仍旧是这样的想法。她没有悲伤难过,就好像这种感情和她是完全隔绝的一般。
      不过此时的白乃呼没有精力去辨别恩人的真面目,她正被巨大的痛苦所包围。
      这个痛苦叫做——再次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不是悲伤,也不是绝望。
      这份痛苦里包含着的情感绝大多数都是对未来的茫然无措,白乃呼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才好……她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真的。不久前她还和累在第二代的蜘蛛村巡查,怎么一眨眼的时间就忽然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更可怕的是她没有其他同等重要的人或者事情可以让自己暂时填补空洞,毕竟累死了也就意味着那田山这座生活了几十年的‘乐园’已经崩溃。父亲、母亲、四姐、二哥、三姐、大哥……他们肯定全都不在了。
      只有白乃呼她自己因为跟着无惨大人而逃过一劫,然而着其中究竟是活着的人更幸福还是死去的人更幸福,谁也说不准。可至少,作为活下来的一员,白乃呼并没有生还的庆幸。

      好像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存在意义都从白乃呼的身边溜走。
      他们头也不回地从小女孩的生命中离去,没有留下一点点消息。她是被众人遗忘在原地的可怜儿,他们的身影都已经远得看不见了,她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惨大人!”
      回过神来的白乃呼小跑着追上走开的鬼舞辻无惨,她抓住了美妇人黑色的和服下摆,卑微地祈求着她的宽容。
      “能不能让我回去看一眼……或者让我去把害死累的罪魁祸首杀死!”
      小女孩明白她的请求可能会打扰鬼舞辻无惨的计划,可是她还是想要亲眼去见证这一事实,然后为她的同伴……报仇。就像很久以前让累十分感动的那个传闻一样,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一定要让他们也尝尝她的愤怒。

      然而鬼舞辻无惨究竟会在意白乃呼的心愿吗?
      她皱起眉头,将自己的衣角从小女孩的手中扯出。
      而这一行为无疑导致了白乃呼的向后跌倒,她听到恩人冷漠地告诉她:“这件事之后再说。你的身体应该还没恢复好,就先待在这里休息。接下来会有下弦的会议,关于杀了累的凶手……你还不够格去面对。我会让其他人继续去追杀该死的剑士,白乃呼就乖乖留在这里,知道吗。”
      “无惨大人……”
      美妇人的决定不允许他人质疑,白乃呼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委委屈屈地叫出那一声尊称。小女孩恢复成跪姿,耷拉着脑袋听着无惨的不赞同。
      “而且那田山现在都是鬼杀队的后勤部队,你去了也找不到任何东西。要是累还活着,他也不会让你去冒险。”

      ——鬼舞辻无惨对白乃呼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在热度还没消退的现在赶去那田山不过是再给鬼杀队一个击杀数,就算白乃呼的能力有利于她隐藏在剑士中间,也不能这么挥霍优势。至于她说的,会命令其他鬼月去追杀凶手的事情……反正不管是花纸耳饰的剑士还是鬼杀队之柱,从始至终都在鬼舞辻无惨的名单上。不管他们实际上是否导致了累的死亡,她都会让鬼月去追袭。
      所以累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几乎等于零。
      但是白乃呼并不知道这件事,她还觉得无惨大人是在为她着想。小女孩暂时接受了美妇人的安排,恭敬地回答:“……我知道了,感谢您为累所做的一切。”

      ***

      美妇人离去,白乃呼一个人待在别墅里思考。
      她必须要思考,思考自己现在能够做到的事情和想要去做的事情。

      “我应该听话的……可是。”
      小女孩坐在空旷的房间里,仿佛回到了刚刚来到那田山的时候。只不过那会儿的环境比这里差得多,到处是裂缝和长期无人打理的灰尘。那时的她也像现在一样,一个人和傻子似的坐在房间的中央打发无法外出的白天。
      不过类似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之后她就跑到累的房间里去找他玩。
      然而现在又从哪里再找一个累出来,减轻心中的空虚和不安呢?没有了,已经不会再有了。

      很多事情可一可二,但不可三。
      更何况如今白乃呼的境遇与当年黑野弧死后的那段浑浑噩噩的流浪期可完全不同。
      再怎么说她和黑野弧相处的时间不过区区几年,而后者还是主动背叛了白乃呼的‘叛徒’。小女孩爱着他的同时也恨着他,甚至亲手杀死了他最亲爱的女儿来报复丢下她一个人离开的黑野弧。
      可是累却截然相反。
      累主动邀请她成为家人,累和她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尽管中间有一次重蹈覆辙的危机,但最终这名少年并没有背叛他们的关系,还在以他的方式给白乃呼最多的关心和纵容。
      这两者如何相提并论?
      失去了黑野弧之后都意志消沉了许久的白乃呼又怎么去面对累的离开?

      白乃呼不知道,她不想知道。
      在心中的一处角落,小女孩还抱有一丝隐秘的心思——万一累其实没有死呢?或许他成功逃走了,只不过受伤太重所以导致了血液失效。毕竟无论是她还是无惨大人都仅仅是通过她身上的变化判断出累的死讯,实际上很可能不是这么一回事。
      累是无惨大人特别允许用分出血液的方法来召集家人的鬼,他是一个特例。即便是无惨大人也不一定知道血液在什么情况下会失效,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摸索。
      ……一定是这样的。

      产生了侥幸心理的小女孩愈发坐不住,她好想现在、立刻就飞奔去那田山检查累可能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但又担心自己的猜测是一场空,到时候更加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
      “……”
      白乃呼捏住穿在身上的白色外袍。
      白色是那田山统一的服饰,她虽然还穿着彰显身份的衣服,可能够让她找到认同感的地方却很可能已经被摧毁。
      就这样惧怕着真相而不敢行动吗?还是即便痛苦、即便违背了无惨大人的命令也要去寻找最重要的答案。
      “……我,必须去看看。”
      小女孩的本质是勇敢,不管前途如何,她总是有勇气去踏出那一步。

      鬼舞辻无惨命令白乃呼待在这里的时候并没有设下任何措施来防止她逃跑,这很可能是因为过去的日子里白乃呼都表现得非常听话,她的劝说又非常有道理,最后还拿出累来镇住小女孩。假使白乃呼真的极其在意累,那么他的想法她总得考虑吧。
      而且鬼舞辻无惨对自己的威严很有自信,她不觉得白乃呼这种‘弱小’的鬼居然有胆子违抗她的命令。
      毕竟这不合理。
      于情于理……不管从无惨个人的地位出发,还是从她对白乃呼阐述的种种道理出发,都找不到任何能促使白乃呼私自出逃的理由——再加上鬼舞辻无惨她自己并不相信鬼之间有超脱阶级和实力的真实感情存在,一切的一切都是依靠绝对的实力来维系。
      假如她自己失去了超群的实力,又或者有其他任何鬼获得了能与她一较高下的能力,那么鬼舞辻无惨她作为鬼之统治者的身份将不复存在。因此她在任用造出的鬼去为她办事的时候也一直都非常注意让鬼分散,不要聚集成一个过于庞大的群体从而对她的利益产生威胁。

      拥有如此思维逻辑的人,很难理解累和白乃呼的需求。
      就算她同意了累当初想要拥有家人的请求,也并不一定真的知道累这个举动的内核究竟是为了什么。
      鬼舞辻无惨,这位王者说不定还十分高兴。毕竟分出血液会对累自身的实力产生一定的影响,这样一来他就能永远都是乖巧但无法产生威胁的孩子。
      当然,这种例子有累一个就足矣。其他的鬼也确实都不像累,他们没有对同伴的需求。

      鬼舞辻无惨无法理解白乃呼对于累的情感,所以他猜不到已经知道累死讯的小女孩会为了亲眼确认这一点而离开。
      她没有设下任何措施,这直接导致了白乃呼一旦抓到她的动向,就能毫不费力地溜出去……虽然现在外面是白天。

      可是白天并代表不了什么,甚至连困难都称不上。
      白乃呼当初既然有在大白天底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击杀金泽良也的勇气,现在也同样有在正午烈日的照耀中四处走动的决心。
      小女孩从来不缺这种意志。
      尽管她不知道现在身处何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到那田山。但她可以向别人打听,能够直接从鬼杀队的口中获知消息。

      多少年过去了。
      曾经伪装成鬼杀队混在其中的鬼,大概已经几乎被所有人都忘却了吧。那么如今,又是白乃呼掀开外袍露出黑色制服和腰间武器的时刻来临。
      褪去累的血液造成的影响,她再次变回了‘正常人类’的样子。以白化之子作为借口,掩盖着自己的真实情况。

      “累、大家……我还,来得及吗……”
      不知疲倦的小女孩只能不停地奔波,尽自身所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去面目全非的家……如果那还能叫做‘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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