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龙连》今弟

34、结局二（29章）

　　诺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风龙看着安静躺在柔软床铺上的连，他的面容依然是那么的温柔祥和。他将他缠绕在右眼上的绷带轻轻解开，将他每日整齐束好的头发从布带中解放出来。
　　他就这么安静地睡着，即使是在即将消亡的那一刻，他也会如吹过樱花树梢的风一样温柔。
　　风龙将他看了又看，才拿过放在一旁的药丸。
　　‘将这个放入他的口中，他会醒过来，但这只是暂时的。尽快做出决定，否则他体内聚集起来的生命力会比之前更快消失。还有，妖化也并不是绝对能成功，但你没有别的选择了。’
　　风龙沉默着整理自己的仪容，用力握了握手中珍珠般的药丸，这才下定决心般放入了连的口中。
　　他看着连嘴唇上还带着他的血迹，心里有些自责，为什么他的血不是红色的呢，至少这样还能让他的小风神看起来更鲜活一些。
　　他将他的手握入手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想了很多，但翻来覆去都是以那句‘没关系，不要难过’来结尾。
　　可他怎么能不难过呢？
　　他握着连的手，记得无数次这双手抚摸他的样子。
　　他有些后悔了，连醒过来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让一位神明堕化成妖怪，再也不能听到信徒的愿望，再也不能回应可怜之人的悲伤，他真的会愿意放弃他的子民变成妖怪吗？
　　风龙不知道。但他知道，不管是何种继续生命的形式，都应该由连来自己做出选择。
　　我会试着去依靠你，你也，要依靠我啊。

　　思绪被手中的轻颤打断，风龙握着他的手，凑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小声叫他：“连。”
　　看着他轻轻睁开眼，眼中的光在看到他的时候稍微亮了一些，他看着他露出微笑，轻轻回握住了他的手，说：“龙。”
　　“我在。”风龙凑过去贴着他的额头，努力吞咽着痛苦。
　　“龙，对不起啊。”连轻轻眨了下眼睛，“不应该胡闹的，应该听你的，早点回去。”
　　风龙闭着眼睛摇摇头，听着他继续说：“本来还想着，力量恢复了的话，明天和你一起，去樱川，迎接新年。”
　　“好，我们去，我背着你。”风龙声音有些哽咽，“连，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着你。”
　　连没说话，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手指，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了。”他看着他，目光温柔，“龙，谢谢你，让我自己来做这个选择。”
　　风龙摇了摇头，他什么也没说。
　　他看着连轻轻抚摸过他的伤口，“伤口很痛吧，对不起啊，我这个神明做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风龙不敢问连想做出怎样的选择，他摸了摸他的脸，“连，你做的很好，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神明。”
　　连看着他微笑，目光沉静，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龙，那天晚上，你背着我回神社。我所看到的，是从未见过的美丽月色。”
　　“你背着我走了好久好久，第一次有人背着我走路。”风龙努力朝他弯了弯嘴角。
　　连微笑着想像往常一样摸摸他的脸，想安慰一下他那看起来格外悲伤的恋人，“龙，不要哭，你可是伟大的风龙大人。”
　　“我现在的情况肯定非常糟糕。”他笑了笑，安静了一会儿，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如果...不，等我消失以后，连，便是你的名字了。”
　　“我也想自私一次，希望你，拜托你，不要忘记我。”
　　“那天，你问我，你是不是我的第一位。当然是，你是我第一位的信徒，也是我第一位的朋友。”连看着他的双眼，认真说道：“如果，我也能有爱人的话，你当然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本应该是笑着说的话，可眼泪还是顺着眼尾滑落到了那颗蓝色的耳坠上。
　　“龙。”虚弱的神明抚摸着他的脸，清透翠绿的眼眸依然专注的看着他，就像他们第一次在山谷中相遇。
　　“我想，如果我连神明都做不好的话......”
　　风龙心头一惊，还没等他阻止连说出口，那只温柔的手便轻轻落了下去，他听到他的小风神说：
　　“成为自由的妖怪，那对我来说，似乎有些太过于困难了......”
　　他闭上了眼睛，脸上还带着笑容，气息却一点一点淡去。
　　风龙明白了他的选择。
　　太过厚重的情绪压垮了他，风龙俯下身去抱住他的神明，眼泪顺着压抑的哭声落下。他想告诉连，他也是他的第一位，第一位的信仰，第一位的朋友，是他唯一的爱人。
　　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小声地抽泣着，像拥抱着他的生命，混沌的脑海里涌上来许多陌生的记忆。
　　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告诉他：
　　‘连，我们会将你的记忆封存，孩子，忘记你真实的名字。’
　　‘你所亲口告之的名字将会赋予他人强大的力量，忘记吧，永远不会有人以此束缚你。’
　　‘陆地上的人类狡猾又贪婪，连，好孩子，你很勇敢，好好活下去，父亲和母亲永远都会守护你。’
　　‘连，连，我们将你的名字封存起来，藏在那枚蓝色的耳坠里，这是父亲母亲陪你玩的最后一个游戏。当你找到它时，好孩子，我们会为你祝福。连，当你与相爱之人一起流下眼泪时，你将会想起一切。’
　　‘连，连！连，让母亲再多叫你几次。’
　　他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