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第二十七章 ...
-
“提督大人可还安好吗?”
趁着闲暇,张姜同阿九谈天。
“他被奸人所害,流放去了荆州,说是要满三年,才可回来。”
“还有一年,他便可以回来了。”阿九又继续说。
“看看日子多得多快,当日我总以为三年的时间很漫长,可是现在看看,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她感叹道,“在我的印象里,你还是当初那个年纪尚小的姑娘,如今也已经为人母”
“你和我一般年纪,原本也该成家立室了才是,小九,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提督待你不错,若他有意娶你为妻,你大可应下…”
张姜苦口婆心。
“大业未成,我怎可有那心思。”
“我发觉其实你和楚鹤歌才是一类人。”张姜忽的说。
“什么?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是吗?”
“若是认准了一个人或一件事,便会特别执著。”张姜说。
“和我最配的原本便是他,不过,我已经回不去从前了,他心里装着的人也不是我,于我,他大抵只有歉疚,张姜,他真正爱的人,其实是长公主,孟昭悯。”
这话倒让张姜特别惊讶。
“楚鹤歌和长公主至少相差十岁有余,他怎么…”
“人是这样,愈得不到的愈想要得到,得到了的,却又弃如敝履。”阿九笑笑。
“不要说这些了,我女儿做了些凉糕,也给你尝尝看。”张姜用凉糕塞住阿九的嘴巴。不叫她继续说沮丧话。
阿宝年纪虽小,手艺却是一流,这凉糕做的软糯香甜,让阿九赞叹连连。
“话说回来,好久未见着阿宝了,她…”
“她去西秦找纥奚连玩去了,说过几日就回来。”
说起来,张姜还有怨气。
“女儿大了,做娘的是看不住了,这会儿就跟那小子跑了。”
“不过纥奚连还当真是有能力,短短两年时间便让西秦顺利复国,依我看,他以后会有大成就。”阿九说。
“那有什么用,纥奚连野心太大,阿宝若跟了他,日后少不了吃苦头。”
“你为何不往好的一面去想,若阿宝嫁给他的话,以后说不准哪,我就要尊称你一声太后了。”
张姜叹了口气,“只希望我所想的,不要成真便好了。”
而在西秦的阿宝,过得倒是很舒坦。
纥奚连一登上了帝位,便把她接入了宫中,倒也不枉她从南凉一路跋山涉水来到西秦临夏。
“纥奚连,我就知道你不会不遵守承诺的。”
两年未见,她出落的已有些俏丽,而他亦愈发挺拔俊逸,许是磨砺久了,比从前多了几分英气。
“你过得好吗,阿宝?”他小心翼翼地问她。
“不好!一点都不好!”她撇了撇嘴。
“怎么?那群南凉人欺负你了?”他握住她的手。
她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是我太想念你了,所以睡的不好,吃的也不好。”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受欺负了呢。”他松了口气。
“纥奚连,你天天在宫里呆着是不是好闷?和我一起出去玩吧——”阿宝笑眯眯的看着他。
“阿宝,我还有朝务要事处理,今日不能陪你出去。”
“啊…”
她竟忘了,他已经是西秦的王,而不再是南凉那个任人摆布的质子。这一刻,阿宝的心里忽然有些寂寥。不过,她努力忍下失落,笑着对他说无妨。
直到她走了,他忽的拉住她的手。
“我陪你去。”
“你不是有事要办吗?”
“你才是最重要的。”他笑着说。
“那还不赶快换上便装和我出去!”因他这话,她又重新扬起笑容。少年和少女,明媚纯净的不参杂半分杂质。
她牵着他的手,从街头跑到巷尾,玩的不亦乐乎。直到看见好吃的,阿宝立刻双眼放光的冲了过去。
“糖葫芦!这个好好吃的,纥奚连,你吃不吃?”
“不要…”他摇了摇头。
“别这样扫兴嘛,我请你吃一串。”她掏出钱袋,摸出几个铜板递给老板,“给我来两串。”
“姑娘,你这钱只够一串的。”
“你说什么?又涨价啦?”阿宝有些尴尬,掏了掏钱袋,却掏不出几个子。若是这里有个地洞,她一定马上钻进去。
纥奚连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发笑。
“行了,没有银子装什么阔。”他摸出一锭银两,“老板,你这糖葫芦我全要了”
“你…你不是不喜欢吃嘛,买那么多做什么?”
“你不是喜欢吃吗?”他说。
阿宝感动的竖起大拇指。
不过还未感动多久,便听得他说
“我想,小猪是要比人的胃口大的。”
“纥奚连,你找揍是不是!”
她抓着那根糖葫芦串就要揍他。
“小猪的脾气还是这么坏呀,再不改改小心嫁不出去。”
“你会娶我的啊,纥奚连,对不对?”
“喔,那你就这么欺负你未来夫君?”他又说,“你知不知道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不要你了。”
“我和你闹着玩呢…纥奚连,你别不要我…”她可怜巴巴的抓着他的衣袖。眼睛瞪的大大的,像只小猫,让他的心几乎融化了。
“我也是和你闹着玩的,阿宝,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丢下你。”他托起她的脸,情真意切。
她抱住他,“那你答应我的承诺都要做到,好吗?”
“等我们成亲了以后,对我娘亲,对拓跋孤都要好好的,把他们当亲生父母看待,可以吗?”
“好。”他一口应下。
“拉勾。”她伸出手。
他也伸出手,同她拉勾起誓。
魏国这边,却是满城风雨,左侍郎李炳遭人检举贪污受贿被抄了家,搜出数百万银钱,皇帝震怒,要下令诛李炳九族。
其实楚鹤歌知道孟朗这么做的理由,无非是因为李炳是自己麾下的人,他只是找了个适当的理由,好以此来一点一点的分释自己手里的权利。
思来想去,楚鹤歌把目光放在了翟辽的身上。
翟谢是孟朗手底下的人,若果自己要提拔翟辽,孟朗定是不会做反对,到时若真到了终局,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可以把翟辽扶上位。
“大人,您在想什么?”
翟谢为他端来一杯热茶。
“小谢,你想不想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他问。
她顿了顿,迟疑着开口,“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把我在太师府上的事情汇报给孟朗,半真半假的说,让他对你尽量少些疑心。”
“您…”
“你尽管去做。这原本便是你的本分。”
“您是不是想提拔我兄长?”翟谢一语道破。
她忽的跪了下来——“今日的恩情,小谢记在心头,绝不忘记。”
公元407年,孟朗封赐翟辽为左侍郎,同年,拓跋孤正式讨伐北凉,但只惜兵败,折损部将千人,恰此际遇夏国赫连氏求亲,拓跋孤心绪纷乱,自是回绝,却不料此举激怒夏国。
盛怒下,夏国举兵突袭南凉,杀死南凉子民万余人,拓跋孤咽不下这口气,带着余下的兵马追击夏军,张姜担心他,竟也混在兵卒之中,偷偷跟上。
直至阳武,夏军放出暗箭,未反应过来,已是死伤大片,危急之中,她挺身而出,替他挡下一箭。
“张姜…你怎么在这?”
他抱起她。
“你怎么这么傻…你会死的知不知道?”
已容不得多说几句,他带上她,在士卒的掩护之下,驾马而逃。
幸好张姜命大,并未伤到要处,只是休养了几日,便已恢复了大半,不过,这事儿始终叫拓跋孤心惊,毕竟,自己也差些给夏军活俘,因这一场劫难,他决意把余下的百姓迁至姑臧城内,方才安心。
不过,自此以后,姑臧城内谣言四起,除了拓跋孤,似乎没人能够安的下这个心来。
于南凉的百姓来说,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于阿九而言,也是如此。
她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叫她很不好受。
“现在姑臧城内谣言四起,我怕有人借机…”
阿九如实对张姜道来。
“不行,我得回北燕去,我这颗心呀,总是很不安定…”
“小九,相信陛下,南凉不会有事的。”
“张姜,现在北凉步步紧逼,南凉之中又有内乱,待在这里,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我同你是朋友,才好心劝你一句,你也可与我一起,至北燕投奔冯临去。”
“我不走了,我要留在这里。”
“你…”阿九摇了摇头,只是也不好开口多说,当夜便收拾好行囊动身了。
门外,拓跋孤听得真真,一字不漏。
心里对于张姜,亦多添了几分好感。
不过,明面上,仍未作表现。
兜兜转转,一年已过,阿九在北燕仍作女官之职,她已经托人给江无肆带了话去,说自己在燕国一切安好,不过若他想来,她也不拒绝。
这一年的日子里,发生了许多事情,魏国孟朗宣告退位,新帝翟辽继位,改了国号为翟魏,阿宝也如愿嫁给了纥奚连,一切看似柳暗花明,不过阿九知道,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是更猛烈的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