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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番外五 ...


  •   年年是个行动派,她觉得自己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既然那个人笨笨傻傻的,那就由她先跨出那一步。

      于是,小狐狸发起了攻势,经常找他,各种偶遇,学做他喜欢吃的菜,学着裁布制衣.....因着她本就喜欢黏着大师兄,昆仑虚一众也没觉得她的行为有什么反常,只苦了叠风,每每被围堵,弄得手足无措。他自认为只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来照顾,并没有动过旁的歪心思。

      可是,真的吗,他心里当真是这般想的吗?

      看着眼前笑容甜蜜的娇俏小姑娘,有多少人能硬下心肠拒之千里呢?叠风有些恍惚,从牙牙学语的婴孩到亭亭玉立的少女,看她一日比一日可爱美好,他真的半分绮念也无吗?

      自然.....并非如此,她对他做出亲近之举时,他内心其实是有着隐秘的惊喜的,可他不能,他是她的兄长,她的大师兄,师父师母将年年托他照料,他怎可动这般心思?他甚至比师娘还要年长,小姑娘涉世未深,懵懂单纯,分不清依赖与情爱,有所误解,实属正常,但是他怎能乘人之危,顺水推舟,行无耻下流之事?

      不可,绝不可。

      于是在年年送他新衣的时候,他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收,推脱道:“门中弟子都着弟子服,我用不着便服,师妹还是收回去罢。”

      她本还想撒个娇说说自己为做这个手上扎了多少针疼得很,好叫他哄哄说两句好听的,但还没来得及,快活妍丽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他如今对她避之不及到连她的小名都不愿叫了么,从小到大的情分竟只剩一句疏离的小师妹?

      既然如此,就算头破血流,她也要一个答案,她断不是个无耻纠缠之人,若他对她有意,那么哪怕前路刀山火海她也绝不退缩,若他无意,那她也要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当真不知我对你有意吗?”年年一贯软糯的嗓音此时格外的清冽,带着一腔破釜沉舟的孤勇。

      “我只当你是我师妹。”

      好一个师妹。

      “那,告辞了,大师兄。”

      她惯爱叫他大师兄,但这称呼又与其他人所唤的“大师兄”有所不同,她唤他的时候,总是尾音上翘,带着满满的依赖和娇气,听得他心化开,软成一滩水。

      而此时这一声,却与旁人再无分别,公事公办。

      这是他自己讨来的。

      从今往后,他也只能是疼爱她的兄长。

      叠风把自己关在房里冷静几日。所以他不知,他的小姑娘隔日便离开了昆仑虚。

      等到他觉得自己可以正常地面对年年的时候,却一出门就碰上二师弟打趣,“大师兄啊,大师兄,咱们师兄弟里就属你最疼年年,她前几日出门游历去,也没见你出来送送,你这大师兄当得真是失职啊....”

      她走了?

      去哪里了?

      只为了躲他?

      叠风暗自纠结了小半日,终是敌不过心中的担忧,硬着头皮去问了师娘。

      墨渊这几日恰巧去了灵宝天尊的法会,阿辞不耐听道,便留在昆仑虚,谁知女儿突然红着眼跑到她房中,抱着她就哭。年年一贯不爱哭,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番举动吓得阿辞连忙安慰追问。

      小姑娘和母亲关系亲密,她们俩是母女也是朋友,与其自己瞎琢磨,不如听听过来人的意见,于是满腔的少女心事都与阿娘诉了。

      听罢来龙去脉,阿辞心里大致有个数,劝女儿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感情的事急不得。许是哭过了心情畅快些了,年年颔首应下,第二日便离了昆仑虚。

      阿辞余光见了叠风,也不招呼,自顾自地斟茶啜饮。

      叠风硬着头皮行礼,问:“师娘可否告知年年的去向?”

      阿辞故作疑惑,瞥他一眼,“哦?这丫头竟没同你说吗?”

      “这,这,叠风日前惹了年年生气,请师娘告知年年在何处,好让叠风去赔罪。”叠风一脸懊恼,态度诚恳。

      阿辞微眯了眼,慢条斯理道:“也好,年年去了凡间散心。你若找到她了,记得帮师娘带句话。”

      听到年年在凡间,叠风急得拔腿就想走,但听了后半句又按捺下情绪,等师娘的话,“就说,让她早日回来,我替她物色好了夫婿人选,让她来相看相看。”

      “年年还小,定亲一事不着急吧?”

      阿辞摆摆手,“哪里小了,年纪差不多了。”

      看阿辞一副打定了注意的模样,叠风本来略浮躁的心忽的咯噔一下,沉到谷底,随即又七上八下的,不禁问道:“不知师娘物色的是....”

      “我看长海水君的二儿子不错——”

      “叠风见过那长海二皇子,虽生的正派,但却极其好斗逞凶,实在不是良配。”

      “哦,是吗?那赤狐族的小儿子如何,他小时候也曾与年年一道玩耍过的,又生的俊俏——”

      “那四殿下样貌生得好,却处处留情,不洁身自好,如何配得上年年!”

      “我与那慕泽仙君倒是有几面之缘,他生得好,又素来洁身自好,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叠风这回没再张口就反驳,而是滞了半刻,才道:“那慕泽仙君醉心道法,满目皆空,年年这般活泼有趣,两人性子不合,怎能过的舒心?”

      阿辞也不再列举人选,只似笑非笑地瞧他,状似无意地感叹道:“说的也是,叠风你与那慕泽仙君倒是一路人,木头一个,不解风情。”

      凡是四海八荒不错的人选,大大小小,叠风皆能挑出错处来,只怕人选换做他自己他也一样寻得出,满心要给年年最好的,这般的上心,还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况且叠风为人最是厚道,从不爱道人长短,如今为了年年那个丫头却是不假思索抖人短处,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怕是他自个儿也察觉不到他不愿年年嫁出去也是存了私心的。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

      口是心非,当局者迷。

      “也罢,也罢,四哥说过,夫妻间呐,情趣顶重要,不然遇上块木头可怎么办?”阿辞意有所指地看着他。

      “弟子,弟子——”

      “你什么你,你不常说自个儿没趣儿地很嘛?”

      叠风讪讪地住了嘴。

      阿辞不逗他了,语重心长道:“你啊,为人纯善,就是这性子太讷,闷葫芦似得,什么都不说,旁人怎知道你的心思,与亲密之人相处,最忌讳隐瞒误解,时间一久,怕是想解释也没用了。”

      叠风垂着头,不语。

      阿辞又道:“我的女儿我知道,她啊,性子韧,认准的事谁也拔不回来,她这般大了,凡事都有自己的考量,最是不愿勉强自个儿。你若顾虑这些,那大可不必庸人自扰。”

      叠风心下一惊,师娘竟是已经知晓了!

      他低着头,又一怔,阿辞还以为他无甚反应,于是又添了把火,语气轻松道:“不过这婚姻大事总得两情相悦才好,强扭的瓜不甜,你不愿也罢。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年年在凡间该有三五年了吧,说不得这会儿在凡间遇上了俏儿郎也未可知,渡他成仙双宿双飞倒也是一段佳话——”

      似是戳到了叠风的痛处,他怎会不知年年性子执着却也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万一,万一……

      阿辞看着叠风脸色青白交错,心笑道,不逼一逼他,他都不知道自己心意究竟如何。

      叠风这会儿显然是受了刺激想明白了,连行礼都忘了,一扭身就跑出去,跟个毛头小子一般,可和往日的沉稳端方搭不上边儿咯!

      看着叠风火急火燎的背影,阿辞笑了,四哥是说过情趣重要不假,但他也说过,喜欢才是最最重要的。

      年年到了凡间一开始也是满腹的委屈,但稍稍缓过去,想明白了,她才惊觉自己竟囿于情爱,变得胆小怯懦。

      凡间自有凡间的意趣,人生百态,酸甜苦辣,生动而又深刻,与神仙不同,凡人活的更为真实,他们的情感也更加丰富,毕竟他们的一生如此短暂,如白驹过隙,再多的苦楚也能在时间的流逝里慢慢淡退。

      游历之初,本是打着躲避散心的主意,但几年下来,她的心境却是更圆满了,有些事也该........

      鲜衣怒马,执剑潇洒。

      这才是她。

      这日游到江南,救了个被黑心店家讹诈的小书生,教训了店家后,她便打算回客栈稍作休息,结果那书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像条小尾巴。

      年年见他没恶意,又有点呆头呆脑的模样,一见她回头就手忙脚乱地躲起来,不禁笑出声来,转过身朝他走去。

      “说吧,跟着我做什么?”少女的声音很婉转动听,又不矫揉造作,带着一股子爽快。

      那书生年纪不大,一张白净俊秀的娃娃脸,身量却也足,挺拔秀气,少年人的模样。他涨红了脸,有些结结巴巴道:“女、女侠,小生苏越,谢、谢过方才相救之恩,不知如何报答恩公?”

      年年觉得他像极了幼时自己从狼口救下的小奶猫,特别是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一看便可知心无城府,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最是舒服。

      本想说小事而已不足挂齿,但是对上那双坚定的眸子,她又改了主意,狡黠笑道:“不如你陪我聊聊天好了,算作你的报答,可好?”

      平白受人恩惠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她尊重他,所以索性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也全了他的心意。

      小镇中央有河流穿过,景色不错,两人也没去什么茶馆,寻了个河岸僻静处席地而坐,就这徐徐的晚风聊起天来。一开始,许是因为少年腼腆,都是年年在说,后来兴致上来了,两人越聊越投机,气氛很是愉快。

      叠风寻来的时候,入眼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青葱少年,娇俏少女,郎才女貌,亲密无间,少年说了句什么,把小姑娘逗笑了,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儿。

      还是苏越先发现了他,他同年年说了句什么,她转过身一眼就瞧见风尘仆仆的叠风呆立在不远处,神色怔愣。

      年年转过脸同苏越告了别,见苏越起身离开,叠风像是才回过神一般,快步走到年年身边,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年年挣了挣,退了两步,抿着唇,板着一张小脸,恶声恶气地,“不知大师兄有何贵干?”

      “.....我很想你。”叠风似开了窍,也不再吝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倒是年年微诧,大师兄就是块木头,怎么会说得出这样的话?狐疑地看他两眼,似在确认他是不是谁假冒的。

      反倒是叠风,似豁出去一般,又是道歉又是表白,语无伦次。

      看着他笨嘴拙舌又真心实意的模样,年年也不再冷脸以对,但让她就这么消气也是没可能的,于是她“狠狠”地骂了他几句,揍了他一顿。

      他照单全收,傻兮兮地笑,没事,只要小姑娘肯理他就好。

      叠风也没曾想过,有朝一日他能够亲口对年年说出那几个字,他来之前在心里排演过很多遍的甜言蜜语,但是一见到人,看到她清减了的模样,满心只有她在外过的怎么样,是不是受了很多苦,有没有人欺负她?哪里还顾得上原先预备下的说辞,磕磕巴巴的狼狈得很。

      其实他怎会不知她的本事,不过关心则乱罢了。

      有些爱,润物无声,在不知道的时候便已来到,丝丝缕缕,点点滴滴,萌芽破土,最后才恍然发觉,竟已长成了参天大树。

      日久生情,水到渠成。

      其实,她也很想他,想念他宽厚的胸膛和那呆头鹅一般的傻里傻气。

      她来凡间一遭,心境自是开阔许多,却万不是准备遁入空门,弃情绝爱了,而是准备准备,卷土重来,拿下叠风这座高地。

      讲道理,她好歹是四海八荒第一女战(煞)神的女儿,怎么会一遇到挫折就认怂呢!这也太给她阿娘丢脸了!

      本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就算是块儿石头也得给她烧熟了,没想到他自己忽然就想明白了。

      年年的眼睛弯成月牙儿,心里叹道:真好,世上再没有比你喜欢的人正好也喜欢你来的更幸福的了。

      这边新出炉的小情侣是说开了,但是甜蜜微笑着的大师兄全然忘记了昆仑虚还有岳父和一众大舅哥们摩拳擦掌地等着呢!

      愿父神保佑他:) !

      哦,不对,父神是他媳妇儿的亲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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